車馬繼續向前,進徐州城。此後,又左拐右轉行了小半個時辰,最後終於停下來。
賀九霄在外麵掀開車簾,對車的徐繼忠道:「王爺,咱們到了,請下車。」
徐繼忠拉著徐樸從車上下來。
此時,天已黑了下來。徐繼忠往路旁一看,見自己站在一家客棧門外,客棧門口挑著幾隻大紅燈籠,還有四個穿魚尾服的錦衛站在門兩側把守。見到賀九霄等人,忙躬施禮。
賀九霄擺了擺手,道:「你們去向總指揮使稟告一聲,就說王爺已經請到。」
其中一個拱手道:「回鎮使大人,總指揮使已經吩咐,請到王爺便去裡麵相見,不用通報。」
「既然如此,王爺,咱們走。」賀九霄說著,邁步進了客棧,徐繼忠在後麵相隨,元正乾等人跟在後麵。
穿過客棧廳堂,來到後麵一座院落之,院也有兩名錦衛,站在門口把守。
賀九霄道:「你們通報一聲,就說王爺到了。」
錦衛道:「鎮使請進。總指揮使吩咐,不用通報。」
賀九霄點點頭,帶著徐繼忠等人推門進屋。
外屋也有兩名錦衛把守,賀九霄來到裡屋門前,沉聲道:「啟稟總指揮使大人,王爺請來了。」
就聽裡麵有人應道:「快請王爺進來。」
賀九霄應了一聲,轉頭對徐繼忠道:「王爺請進。」
徐繼忠也沒謙讓,推門走進裡屋,賀九霄隨後也跟了進去,但元正乾等人卻未敢進屋。
屋坐著兩人,一人坐在正坐,穿蟒袍,腰束玉帶,細目鷹準,燕尾黑須。此人徐繼忠認得,正是駙馬韓錦虎,又是錦衛總指揮使。
另有一人在側坐相陪。這個人四十歲出頭,一平民裝扮,方正臉膛,鼻直口闊,留著三縷短須,一對眼睛爍爍閃。徐繼忠卻不認識。
韓錦虎見徐繼忠進來,立刻站起來,向前走兩步,拱手道:「王爺,多日未見,別來無恙啊?」
徐繼忠也拱了拱手,道:「有勞駙馬爺掛念。」
賀九霄單膝跪倒,向韓錦虎行禮:「卑職參見總指揮使。」
韓錦虎看也沒看他,隻揮了揮手,示意他起來,然後對徐繼忠道:「王爺請坐。」
徐繼忠拉著徐樸,在一旁坐下,賀九霄卻不敢坐,站在一側侍立。
韓錦虎在自己座位坐下,對徐繼忠道:「十多天前,老王爺突然病逝,王爺又不知所蹤。因為此事,皇上深憂慮,特命韓某查詢王爺下落。如今見王爺平安無事,皇上總算可以放心了。」
徐繼忠心道:若不是皇上害死父親,又要追殺我們一家,我們也不會連夜出逃,現在說起來,反倒像是我們願意逃走似的。此話自然不能說出來,於是便直言問道:「有勞駙馬爺費心。駙馬爺找徐某來,究竟為了何事?還請明言。」
韓錦虎一笑,道:「王爺不必多心,萬歲爺隻是擔心王爺一家安危,唯恐王爺被惡人加害,或者人蠱,被人利用。」
「駙馬爺何出此言?」
韓錦虎道:「王爺離京多日,想必也有耳聞。江湖中有人惡意傳謠:說當初張無忌離開明教,是陛下所;又說陛下賜死胡惟庸、藍玉,其實是為了清除舊日的明教勢力;還有人說,老王爺之死,實是陛下所害。更有甚者,有人竟以此無稽之談為據,四招兵買馬,以行謀逆之事。陛下擔心王爺不明真相,人匪人蠱,而誤歧途。」
徐繼忠心中憤懣不已,朱元璋以白馬汗毒死中山王之時,自己就在當場,而為當事人的朱元璋,竟然矢口否認,天下竟有如此厚無恥之人,而這個人卻還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但此時自己陷囹圄,生死全在對方掌握,自然不敢發作。於是便強忍怒氣,對韓錦虎道:「駙馬爺多慮了,繼忠對陛下忠心耿耿,毫不敢有二心。對於江湖中的那些無稽之談,繼忠從未相信。」
「既然如此,請問王爺,為何要攜帶家眷,深夜離京?」
徐繼忠一怔,暗道:深夜離京是了父親的命,躲避錦衛的追殺,但自然不能這麼說。但究竟該如何解釋,才能不令對方生疑,一時間卻想不出來。一時間便愣在當場。
韓錦虎見徐繼忠神慌,追問道:「王爺深夜離京,究竟為了什麼?」
一旁的徐樸忽然道:「我們深夜離京,是要去北平找我姑姑。」
徐樸突然說話,徐繼忠嚇了一跳,深恐他言語不當,引出事端,於是便斥道:「大人講話,小孩子家不可。」
徐樸聽父親訓斥,把頭低了下去。
韓錦虎微微一笑,問徐繼忠:「果真如此?」
被徐樸一嚇,徐繼忠突然福至心靈,想出了應對之策:「我們一家深夜離京,一則是去北平,向家姊報喪,一個也是因為家父的病。家父染背疽而逝。在家父辭世之前,大夫曾告誡徐某,患此疾而逝者,腐爛極快,即使在冬月天,也不過是五七日的時間。所以,一旦人死之後,一定要儘快安葬。家父也曾囑咐,他死之後,一定要葉落歸,送回故裡安葬。距離京師,說也有三五日路程,為防腐爛,徐某便決定要帶著父親,連夜離京,送回安葬。然後再去北平,向家姊報喪。」
韓錦虎點了點頭,又問:「原來如此,倒是韓某多心了。既然王爺對皇上忠心耿耿,那麼對於陛下的旨意,自然也不敢違抗了?」
徐繼忠一愣:「皇上有聖旨給我?」
韓錦虎麵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此時事關重大,若被外人得知,恐生大,為了保起見,陛下命我傳一道口諭給你。」
徐繼忠聽了,忙帶著兒子跪倒在地。
韓錦虎走過來,將他攙起,道:「此沒有外人,王爺不必多禮。」
徐繼忠道:「皇上的口諭,還請韓駙馬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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