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是劉家新娘起靈的日子。所謂起靈,就是起墳的意思。將“新娘”的骸從墳裡請出來,然後再合葬到“新郎”的墳邊上。這樣在間,夫妻倆才算正式團圓。
程想想起的重用就是算時辰,指導下程序。
如此忙了一整天,直到下午四五點,事才算完。主人家對的細心周到表示很滿意,很痛快地就把余款打到了的卡上。
事了後,本來準備要回城裡去的,恰好在鎮口遇到了同學劉穎。
劉塘鎮佔了城市發展的紅利,這裡的居民普遍條件都不錯,劉穎家也是這樣。當年在大學裡,劉穎和程想想住上下鋪,兩人十分親厚。
大學畢業之後,大部分同學們都忙著為工作奔波。劉穎在經濟上沒有太大力,又不太喜歡拘束的工作,便乾索在跑到晉江文學網上注冊了作者,寫起了小說。
據說第一年的時候,人氣很低。寫了一年,賺的錢才剛過三位數。從今年下半年開始才稍稍攢了點人氣。
這個月據說稿費有大幾千,為了犒勞自己的辛苦,劉穎用自己稿費跑去旅遊了一趟,今天才回來,就聽說了鎮上有人家在辦冥婚。而主持這檔事的就是自己的同學兼閨。
程想想會看八字的事,大學裡關系好的同學基本都知道,也都找算過命。可李穎還不知道居然還會做鬼婆。
當天就抓著程想想一起吃晚飯,順道也滿足下好奇,也為自己的寫作積攢點素材。
“我前兩天看報紙說有人,賣給別人配婚。你不會也乾這事吧?這可是違法的!”
程想想聞言,一口飯卡在嚨裡差點噎死過去。好一陣子才緩過來,一本正經地道:“你瞎想什麼呢?我能乾那種犯法的事嗎?方就離這裡不遠的村子裡的,死了也有好幾年了。父母都還在世,親口同意了才辦的事。”
劉穎聞方才略略放心,大咧咧地一笑:“老同學,我就知道你不會乾那種缺德事。來來,吃飯吃飯。”
兩個生邊聊邊吃,不覺間已經快到晚上九點了。程想想便起來準備趕末班車回程。
劉穎抓住胳膊:“趕什麼末班車?我送你回去,正好我上個月剛領了駕照。”
程想想猶豫著:“不用了,這麼晚了你一來一回的,等到家就太晚了。再說了,你剛學的駕照開夜路也不太穩吧?”
劉穎不滿地道:“你是嫌我技不好吧?市裡到我們鎮一來一回也就一個多小時,晚什麼呀?走不走,一句話的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程想想自然也不好多拒絕,坐上了劉穎新買的二手寶馬車,兩人邊閑聊邊往城裡趕。
劉穎的車是家裡出資買的,在晉江寫小說的稿費能支撐這出去玩一趟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時,便也忍不住顯擺著:“怎麼樣?我要不說,你肯定看出是輛二手車吧?才20多萬,便宜吧?”
程想想有些鬧不明白:“你有這麼多錢,買新車多好,幹嘛要買舊車?”
劉穎道:“當然不一樣呀,我這車開得多舒服?外表多棒?別覺得二手車就不好了。我這輛九新呢,原車主才開了兩萬公裡不到。跟新車幾乎沒區別。關鍵是價格超級便宜,我要是轉手,30萬輕輕松松的出!”
“那人家為什麼便宜那麼多賣你?小穎,你這車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能有什麼問題?我買之前找懂車的朋友看過,好著呢。車主是有錢人,有錢人換車不在乎這點小錢。”
正聊著,程想想忽然大吼了一聲:“小心,有人!”
劉穎被那一聲驚不得輕,急打了方向盤,車猛地一橫,伴著一聲急促的剎車聲,車子一頭扎進了人行道上,在一棵綠化樹前停住了。所幸這條路上車,並沒有引起其他問題。
劉穎驚魂未定地環顧了眼後的馬路,又看向程想想:“你什麼?哪裡有人?不知道我是新手經不得嚇?”
程想想開了車門跳下車,跑到馬路中間看了看,又跑回來在車底下也看了看,自言自語地道:“不對呀,我剛才看得清清的,有人突然出現在馬路中間。怎麼會沒影了呢?”
劉穎也跟著下了車,繞著車看來看去,不過看的是車子有沒有壞。
“還好這裡的人行道修得矮,要不然這麼衝上來,底盤肯定要蹭壞。程想想你是不是這段時間接那種活把人都弄得魔怔了?以前別接那活了,別的不說,晦氣你知道不?行了,趕上車走吧。”
這時已經回到了市裡,又開了十幾分鍾就到了程想想租往的城中村外。因怕城中村的路不太好走,再加上時間不早了,程想想不希劉穎回得太晚了,便在村口下了車與劉穎揮手告別。
城中村很大,從村口過去要走十幾分鍾的路才到租房的地方。
程想想把手機上的音樂調出,再將耳機塞在耳朵裡。一路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前走。
白天看的時候,城中村的每一幢房子或多或都有些不同。特別是主樓旁邊的一些違章搭建的小房子,更是“各有特”。白天很好辨認,晚上原本也不難認。
但是今天這一片停電了,家家戶戶都歇了燈,連村道上的路燈也不亮了。倒是有幾個電工爬在電箱那裡邊搶修。
冬季的江市冷冷的,程想想了大的領口,著脖子,借著手機的電筒往前走。
走著一陣子後,路燈亮了起來。程想想便也關了手機上的燈,可抬頭一看,不有些傻眼了。
周圍的建築已經完全變了模樣。不是城中村特有的農民房,也沒有類似於違章的搭建。
這裡路更寬一些,是條單向行駛的馬路,路兩邊是人行道。人行道上種了很多的梅樹,樹上的梅花結了不的花苞,看樣子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盛開。
城中村附近什麼時候有這麼多梅花了?還是說,自己剛才不小心拐錯了道,走出了城中村,到了另一條不曾走過路?
程想想心覺奇怪,想原路返回。
可剛一轉,一座二層小樓就出現在視野裡。紅的磚牆,外表看起來很簡單,好像就是八、九十年代隨意起的一座舊樓。窗子裡著橘的,在這寒冷的冬夜,給人一種溫暖的覺。
然而,讓程想想意外的是大門上掛的那個匾額,匾額是純黑的,上頭寫著幾個方方正正的金大字:“444號婚介所”。
這個名字太過奇特,所以哪怕早早就刪了那條面試的短信,但一時半會兒依然忘不了。
往前走近一看,果然看到旁邊的寫著:“梅林路314號”,短信裡提過的面試地址。
可程想想也記得很清楚,梅林路是在新界區,而所的城中村是在臨江區,距離新界區有不的路程,就算是坐車沒有二、三十分鍾的車程也到不了。何況還是步行。
看了看時間,正好是晚上十點整,今天又是15號,居然是和短信上通知面試的時間是一樣的!
那一瞬間程想想腦海裡想到的只有兩個字:邪門!
莫名地打了個冷戰,程想想拔就想遠遠地跑開,這時卻聽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來都來了,為什麼不進去?”
程想想被嚇了一大跳,卻見444號婚介所的門開了,一個白胡子老頭站門口,對出慈祥的笑容來,大概是想盡力地表現出親和力來。那老頭笑得是眼瞇了,角都快要咧到眼角上了。
無端端的衝人笑這樣,肯定沒好事!
程想想理也不理顧自走了,卻聽那老頭兒的聲音在後幽幽地傳來:“就這麼走了?帶著你後的鬼一起走?不怕晚上被子上再出現幾道手印?”
程想想的腳步猛地頓住了,回過來警惕地看向那個老頭子:“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白胡子老頭轉進了屋裡,聲音遠遠地傳來:“外頭風大,進來說吧。”
程想想心道:你讓我進去我就進去?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壞人?
老頭的聲音伴著嘲諷的笑傳來:“你難道不知道你幫別人拉,結果自己卻被鬼新郎看上了?再晚幾天,怕就要被他害命了嘍!”
程想想在門外呆站了一陣子,最終還是上前,推開了444號婚介所的門。
一進門,首先進眼簾的是一間很簡單的房間,靠牆的地方有一排椅子,好像是專門給等候的人坐的。牆上還了張提示:止喧嘩,否則後果自負!!!
連著三個歎號,哪怕是書面的文字,可依然讓人覺得有種不太客氣的覺。
而程想想心裡想的則是,就這種地方的婚介所,就算有哪位不開眼的客人來,數量肯定不多,哪裡用得著喧嘩這種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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