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六的臉變得很快,不愧是商人,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過,剛纔被騙的事彷彿本沒有發生過似的,提起正事的時候,他的臉上馬上恢復了以往和善憨厚的笑容,看起來令人倍兒有安全。——陳家龐大的家業就是靠他這張憨厚的臉混來的。
“賢婿啊,你今年多大啦?”陳四六堆著笑臉,跟蕭凡拉起了家常。
“小婿今年十九,已近弱冠了。”蕭凡回答得很有禮貌。
“十九……明年該行冠禮了,開春以後,我便帶你去陳家祠堂,請縣裡幾位德高重的老學究,熱熱鬧鬧的給你辦一次行冠大禮。”陳四六親熱的說道,邊說還邊拉起了蕭凡的手,不住的挲,得蕭凡渾皮疙瘩一層又一層。
這人什麼病?說話就好好說,幹嘛非得拉著手說?還來去的,惡不噁心?
畢竟是長輩,蕭凡不能太拂他面子,只好任他吃自己的豆腐,還不得不出一臉難看的笑容。
“多謝岳父大人,小婿銘五。”蕭凡上激,眼睛卻盯著被陳四六抓著的手,忍著噁心看著陳四六不住的啊啊……
陳四六渾然不覺,仍親熱的道:“賢婿啊,你雙親走得早,幸好當年你父與我定下了這門親事,否則這世上就剩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多麼淒涼……”
啊啊……
陳四六越說越,眼眶很快泛了紅,語聲哽咽:“……我們都是一家人,你父親去了,可我還在,岳父如父,可惜我這幾年一直在外奔波,對你殊乏照料,賢婿啊,爲了這個家,我對你太過疏忽,你不要怪我纔是……”
啊啊……
蕭凡趕一副的模樣,順勢回自己的手,長揖道:“岳父大人言重了,陳家肯收容我,已是天大的恩,小婿一直銘記在心,常思涌泉相報,怎敢責怪您呢。”
商人果然是商人,連都是先見效益再投資,蕭凡對這位岳父又多了幾分瞭解。若非他幫著陳家解決了這次危機,恐怕陳四六早已毫不憐憫的將他趕出府了。
陳四六嘆息,又一把抓過蕭凡的手,啊啊……
“這次陳家得罪了曹縣丞,多虧賢婿斡旋遊說,才免了陳家滅門之危難,陳家上下對你實是激萬分……賢婿啊,我真不知該如何激你纔好,畢竟已是一家人,你不妨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只要陳家有的,我都願給你!”
看著蕭凡有些呆楞的表,陳四六又補充了一句:“……不論是人是,都可以,你是我最看重的婿啊!”
陳四六將“婿”二字咬得非常重,這樣的暗示簡直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是的,陳四六忽然想通了。
把兒嫁給這個窮小子,其實也不錯。
陳四六這樣想的出發點當然不是因爲當年的承諾。
曹縣丞雖說已放過了陳家,但他心中對陳家必然還是有些芥的,員都好面子,一個低賤的商戶之子,在大庭廣衆之下踹了朝廷命一腳,這個面子丟得可不小,儘管蕭凡不知用什麼辦法勸住了曹縣丞,可這位二老爺心頭的火卻不是一天兩天能下去的,此時若不趕以低姿態拉攏討好蕭凡,向那位縣丞大人釋放善意,萬一哪天曹縣丞不爽了,又拿陳家開刀怎麼辦?
一想到那位曹縣丞後面站著的燕王殿下,陳四六就頭皮發麻,那豈止是靠山呀,簡直是喜馬拉雅山脈了,這樣的大人對陳家生了怨隙,等於是在陳家人頭頂上懸了一把鬼頭大刀,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來。
所以說,在陳四六的心裡,陳家目前還是沒有度過危險期,這個時刻,拉攏蕭凡是最好的選擇。
曹縣丞能買蕭凡的面子,放過陳家,這其中的過程雖然外人不知,但陳四六可以肯定的是,蕭凡必然在曹縣丞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與曹縣丞通無門的況下,僅憑這一點,說什麼都得拉攏蕭凡,把兒嫁給他都無所謂,——再說了,兒本來就是他的。
在這種心理下,陳四六坦然的開始稱蕭凡爲“賢婿”,並且向他釋放出非常明顯的暗示,——只要你大膽開口,“婿”這個稱呼,可以實至名歸的。
陳四六的暗示很快起了作用。
蕭凡聞言眼睛頓時亮了:“什麼都可以要?”
陳四六點頭,著蕭凡欣的笑,目中一道狡猾的飛快消逝
“什麼都可以,只要陳家有的,不論是人是,我絕不吝嗇。”
蕭凡高興極了,瞧著陳四六胖乎乎的子也格外順眼起來,陳四六的形象漸漸高大,就像……就像一盞阿拉丁神燈……
如果陳四六沒意見的話,蕭凡真想上前去一他那圓滾滾的肚子……
多麼可的胖岳父呀!
現在這盞神燈遞給他一張蓋好了章的空白支票,牛烘烘的讓他隨便填數字,財大氣得一塌糊塗。
蕭凡不淡定了,他有種幸福的暈眩,這種覺就像買彩票中了頭獎。
該管岳父大人要什麼呢?
家產?不行!估計陳四六不但馬上會反悔,而且還會當場翻臉,蕭凡已經見識過他變臉的速度了。
田地?房子?商鋪?這些都是陳四六的命子,蕭凡估計他寧願選擇把自己上的命子割下來送他,也不願將這些跟銀子有直接關係的寶貝送出去。
想來想去,蕭凡由興慢慢變頹喪,他覺得這位阿拉丁燈神很不夠意思,貌似什麼都可以要,細細一想,卻什麼都不能要,開出的那張空白支票簡直連廁紙都不如。
蕭凡長長嘆了口氣,忽然眼睛一亮,彷彿想起了什麼,接著他開始有點忸怩起來,目中流出一道亮晶晶的芒。
“岳父大人,真的什麼都可以要嗎?”
“當然!”
陳四六眼中飛快閃過一抹喜,攏在袖中的手攥了拳頭,說,快說啊!只要你開口,鶯兒馬上就可以跟你親!
在陳四六期待的目下,蕭凡了脣,非常的道:“如果岳父大人不反對的話,小婿想……”
“你想要什麼?”陳四六聲音有點發。
“小婿想……能不能把上次門敬的銀子給報銷了?”蕭凡俊臉有點發紅,忸怩得像個等待流氓非禮的頭。
“啊?”陳四六傻眼。
沒得到燈神的迴應,蕭凡只好耐心的解釋道:“就是上次啊……我進驛找曹縣丞啊……門口的驛卒不認識我啊……我只好塞給他五錢銀子,他才放我進去啊……”
蕭凡小心翼翼的看了陳四六一眼:“……這五錢銀子是小婿私人掏的腰包,荀子《勸學》篇說:不積硅步,無以至千里……小婿就那麼一點可憐的積蓄,五錢銀子雖然不多,可在小婿眼裡,卻是一筆天文數字,岳父大人能不能把這筆天文數字報銷了?”
“…………”
陳四六臉鐵青,捂著口氣,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凡納悶了,不過五錢銀子,至於這樣麼?看來人越有錢越摳門兒,這話實在很有道理。
“您若不樂意,這事就算了,當我沒提。”蕭凡說這話時,暗裡撇了撇,接著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模樣,表非常的善解人意。
有錢人真招人鄙視啊,既然一不拔就別瞎許願,充什麼大瓣兒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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