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手下將不知被誰扔在大門口就不管的英雄帖呈上來時,奚玉棠正在和自己的心腹們討論生殺大事。
比如……
如何腳踩淩霄閣,手殺殿,如何跟武林盟那邊的老不死們比臉皮厚,如何跟越家那個看著要死但總不死的賤人搶地盤。
諸如此類,討論得熱火朝天。
看到眼前的英雄帖,奚玉棠微微抬手止了眾人的話頭,看向來人。
「這是什麼?」
手下的目在眼前人臉上那半張銀面上飛快地掃了一下,眼觀鼻鼻觀心答道:「英雄帖,邀請您參加一個月後的武林大會。」
哦?
奚玉棠接過英雄帖掃一眼,遞給了旁邊的書。書翻開看了看,點頭,「的確是武林大會的邀請函,落款是歐盟主。」
世間向來英雄帖而英雄多,武林大會誰都能參加,但能手持英雄帖的卻無凡幾。他們玄天教從來都是被排斥在英雄帖外的,這次居然收到了帖子,也不知是他們哪裡到了歐玄和武林盟的x點。
幾個心腹將邀請函當稀罕事傳閱一番後遞還給奚玉棠,後者顛著帖子敲了敲桌面,問道,「誰送來的?」
手下:「屬下不知。」
「沒見到人?」
「帖子扔在咱們門口,掃灑大娘撿回來的,送帖子的人,呃,沒見到。」
「……」
一聲低笑從奚玉棠口中傳出,手中的英雄帖往桌上隨意一撂,一句吩咐出口:「迎秋,給我們即將下臺換屆的武林盟主歐玄傳個信,就說,我們的掃灑大娘不小心把撿來的英雄帖當垃圾燒了,讓他派人再送一份過來。」
迎秋向來對教主之話令行止,聽罷立刻轉開始研墨。
「告訴他,為表對武林大會的看重,一定要讓人把英雄帖『親手』送到我面前來。」
說完,方才的英雄帖已經被丟回了報信人手裡,「拿去燒了。」
報信之人猶豫了一下,心痛地點頭——
這可是英雄帖啊!他們聖教收到的第一張英雄帖!
寫完了信,飛鴿傳書送走,坐於下首的白公子拖著長音慵懶開口:「你就這麼確定是歐玄不給你臉的?」
「管他是誰。」奚玉棠手支下,漫不經心道,「事關英雄帖,都算他頭上准沒錯。」
「……」
歐盟主,專業背鍋一百年,你值得信賴。
眾人默默在心裡給歐盟主點了一圈蠟。
報信的教眾一副『我沒聽見沒領導們在說什麼』的模樣,繼續道,「教主,下面人傳話,淩霄閣閣主蕭雲晗已經帶著人進了教中地界,不出半月定會上山。」
奚玉棠微微詫異,「這麼快?」
「能不快嗎?再不來未婚妻就沒了。」右護法司離一邊嚼著蓮蓉,一邊事不關己地吐槽。
司離,年十三,向來以能吃、個矮、心眼毒著稱,打小便在玄天長大,如今正好是第八個年頭。
「他爹蕭承呢?」奚玉棠問。
手下搖頭,「未見。」
奚玉棠沉思,蕭雲晗好說,淩霄閣主的武學造詣就同他的涵一樣草包,但若是他爹蕭承……
「讓鄒青去應付吧。」
司離甜甜一笑,「就怕蕭承老兒不來呢。」
「淩霄閣實力強勁,讓鄒青小心為上。」
年不以為意,「這不還有教主麼,鄒叔叔打不過,教主上唄。」
奚玉棠:「……」
江湖規矩被你吃了是嗎?約戰決鬥一對一的潛規則你是當它不存在麼?
示意讓報信人下去,司離吃東西的作沒停,「教主心他作甚,唐門大小姐才是蕭閣主打上門來的主要目的不是?」
提到了唐家大小姐,幾人的目不著痕跡地看向了中間主位。
奚玉棠毫不為所,頂著眾人視線淡定道,「唐家大小姐慘遭劈,傷心絕之際上了雪山,咱們也不能怠慢客人不是?」
白青年嫌棄道,「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無恥之人。」
奚玉棠皮笑不笑地彎了彎角,「多謝誇獎。」
眾人:「……」
蜀中唐門曾幾何時也是個風的門派。若是放在十幾年前,唐惜惜這個嫡親大小姐自然是妥妥的養明珠,然而當唐門一夜之間沒落,『唐家大小姐』就變了個極為尷尬的存在。年與淩霄閣閣主定下娃娃親,多人誇讚門當戶對,可如今論份,一個沒落武林世家的兒和一個蒸蒸日上的門派主之間,隔著的可不只千山萬水。
所以當唐惜惜親眼目睹未婚夫和那位無論是出、樣貌、武功都當得起一句『年青一代翹楚』的大人同游秦淮,親無間時,能有什麼反應,可想而知。
世人皆道唐惜惜毫無自知之明,豈不知就是太自知了,才明白兒時的婚約在如今看來,那就是個屁。
如今遠走雪山,意思已表達得足夠清楚。而蕭雲晗不遠萬里追來,說句不太中聽的話,也不過是不想被人指著脊樑說背信負義罷了。
托了蕭俠和那位武林第一人的福,他們玄天教才能這麼快對上淩霄閣,雖然沒打算這麼早下手,但機會可遇不可求。再說……
了個懶腰,奚玉棠看向自家幾個心腹,「唐惜惜這個馬甲也到該退場的時候了,教主我可不願有這麼個未婚夫。」
白公子白了一眼,「唐惜惜皮相跟第一人江千彤比,也不差的。」
「你可饒了我吧。」奚玉棠指指自己臉上的半面銀面,「確定不差?」
「教主向來不以臉取勝於人。」司離接話。
「欸,乖。」奚玉棠滿意地拍拍他的小臉兒。
年淡定地拍掉的手,順便悄無聲息地將化骨抹在對方手背上,「因為教主沒臉。」
奚玉棠:「……」
捂著手痛得說不出話的魔教教主狠狠瞪了年一眼,可憐地把流不止的手給白青年。後者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將藥一腦全撒在了對方手背上。
「嗷——」奚教主痛得眼淚橫飛。
司離咯咯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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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後。
雪山之上,玄天教,一水綠羅的妙齡子孤零零站在牆頭,目冰冷地著門外眾多淩霄閣弟子,穿過飄雪,落在牆下領頭的青公子上。
青公子直直地著,俊逸的臉上染著心疼。
「惜惜別怕,我定會救你出來!」
聲音通過力發散,彷彿響在耳旁,聽得本就蒼白的小臉更顯倔強,單薄的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你回罷,」道,「我不會跟你走的。」
青公子握著劍的手一,「惜惜,你真的誤會了!我和千彤真沒什麼,你是不是了那魔頭的蠱?等我,我今天定要向玄天教討個說法!」
說著,蕭雲晗氣沉丹田,劍尖直指閉的大門,「奚玉棠!你給我滾出來,今日你若不放了惜惜,我淩霄閣和你玄天教勢不兩立!」
渾厚的聲音在這雪山之上久久不散,而矛頭所指之,閉的山門依然毫無回應。
一聲輕歎從口中而出,「雲晗哥哥,你這是何必,我上這雪山全憑自願,我不傻,婚約就此作罷,你我從此……江湖不見吧。」
蕭雲晗形一震,怒氣橫生,「唐惜惜,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
唐惜惜別開眼,素手輕,終是揮下,「你走吧。」
說完,轉離去。
蕭雲晗震驚地著對方遠去的影,不敢相信他就這麼被一個子生生拒婚打臉,一時間竟反應不及。
沒過多久,玄天教閉的山門吱呀一聲開了個,一位普通教眾出現在眾人面前,恭敬地朝武林俠士們行禮。
「唐姑娘請諸位下山。」
眾人面面相覷。
淩霄閣與玄天教因唐門大小姐而結仇,閣主蕭雲晗帶人鬧上雪山,原以為能和對方來上一場痛快淋漓的戰鬥,英雄救,就一番名,誰知玄天教不僅沒有一個人出面,唐惜惜還放話不會下山,這事……難道就這麼不了了之?
「不可能!」蕭雲晗冷聲道,「今日我見不到惜惜決不罷休!」
小教眾怔愣一瞬,「可,可是您方才不是已經見著了麼?」
蕭雲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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