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驚雷響徹天地,一道形如銀蛇般的閃電輕易地劃破了漆黑夜幕。
瓢潑大雨,傾盆灑,茫茫天地,驚風。
時近戌時,絕蒼嶺的一座荒山小徑上,一支車隊正緩緩行走在泥濘的山路上。
正是蕭一行人等。
進絕蒼山脈已經兩日有餘,天麒衛車隊以一種看似緩慢卻極有效率的速度翻山越嶺,不知不覺間,眾人已然漸漸接近了山脈的出口山道。
此刻借著昏黑的夜,蕭似乎已然可以依稀看到遠山嶺間的出山穀口。
此刻雖然風雨如晦,但是按照當下的行進速度,不出意外,天亮之前便可趕至穀口,出了絕蒼山脈,便可由道直接從南城門口進壽城。
壽城乃由神都前往北境之必經之路,出了壽城,一路向北,可直達北境燕雲之地。
「看來今晚便可出了這絕蒼嶺了。」蕭了上的蓑,心中暗道。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前方傳來。
「大人有令,調轉方向,前方避雨,速度跟上!」
一名同樣著蓑的天麒衛手抱令牌,口中低喝,由前方飛奔而來,似疾實緩的步伐飛踏在骯髒汙穢的山道之上,卻沒有濺起毫水花。一渾厚氣息從周散發而出,形一道寸許厚的護氣勁,將萬千雨點隔絕於外。
在雨中,卻又滴水不沾,
似輕雲,卻又如封似壁。
控外放真氣之準顯然極火候,這名天麒衛傳令竟然是一名真氣境後期修為高手。
「避雨?」蕭微微一愣。
公孫慕白的這個決定顯然很出乎蕭的意料。
然而,還沒等蕭反應過來,一眾天麒衛已然沒有任何猶豫地迅速調整陣型,跟隨著傳令的指引來到了一地勢頗為平坦的山腰林。
一座殘破的廟宇出現在眾人眼前。
廟宇的牌匾早已不知去向,破碎的石階和四周叢生的草出一荒涼。
「大人有令,玄字隊於廟外守衛,其餘人等進廟避雨。」傳令低聲喝道。
刷刷刷!
人影閃,一支十數人的小隊立刻從車隊中飛而出,瞬間便齊整地落在了破廟屋簷之下。
速度之快,節奏之齊,站位之準,令人乍舌。
一眾騎兵也紛紛下馬,將馬匹拴於林之,藉助茂高聳的蒼鬆古樹來為馬匹遮風擋雨。
而那座怪異馬車也被同樣留在了廟外,馬車上的黑棺則被抬進了廟。
剩餘人等則順著廟門,魚貫而。
此刻的蕭卻並未隨著眾人進廟中,而是站在廟門之外的空地之上,雙目微閉地盯著眼前這座有些怪異的破廟。
說是怪異,其實不過是有些殘破而已,隻是蕭丹田那神的寒之氣開始又有些躍了起來。
又是危險的徵兆!
自從蕭跟著車隊行走以來,蕭的那寒之氣似乎便有如覺醒了一般。
首先是對那怪異黑棺極為警惕,隻要蕭稍微靠近黑棺,一陣劇烈的示警便會在蕭翻騰而起,得蕭隻能強忍心好奇,與之保持丈許的距離。
其次,便是蕭一路之上,時不時會突然到一陣心悸。這是蕭多年在山林險地間追兇緝盜,形的一種直覺。這種直覺告訴蕭,一路之上,似乎總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這支車隊,這種覺猶如一道揮之不去的影始終在蕭心頭。
然而,蕭並沒有告訴公孫慕白以及獨孤焱月。
因為,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蕭不想自己的猜測,被人視為胡言語,而且除了徒添煩惱之外,並無益。
如今,麵對這座殘破的廟宇,蕭再次到了一陣心悸,與此同時,的那寒之氣再度沸騰了起來。
雙麵示警,這在蕭十年殮師生涯中,絕不多見。
蕭麵有些凝重了起來。
蕭圍著破廟徐徐走,一雙清澈的雙目如電般開始對著這座破廟不停地打量起來。
蕭目力驚人,縱然黑夜,殘垣斷壁間的裂,卻也清晰目。
隻是看來看去,除了破舊二字之外,蕭實在找不出這破廟有毫異樣之。
就在這時,一抹亮突然出現在蕭麵前。
「小,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晃,還不進去躲雨?!」
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傳蕭耳中。
蕭一怔,獨孤焱月不知何時,已然站在了自己麵前,正笑地看著自己。
「哦,沒什麼,我隨便看看。」蕭一笑說道。
「那就進去吧,公孫先生在找你呢。走吧。」獨孤焱月一指門看著蕭說道。
蕭輕哦一聲,隨著獨孤焱月,邁了廟門之。
這廟宇雖然殘破,裡麵的大殿卻頗為空闊,隻是年久失修,廟主座之上供奉的菩薩雕像已是漆落大半,金不再,頭像也被一塊汙漬斑斑的破布遮擋住了,顯得十分落魄。
菩薩麵前的香案之上也僅剩下一個破落的香爐,香灰淩地散落香案之上,很是狼藉。
大殿中央,數十名天麒衛三三兩兩地圍坐在幾個大火堆旁,形一個規整的大圓,將那黑棺圍在圓心,隻是距離足有數丈之遠。
離黑棺大約一丈距離之,生有一個大火堆,火堆旁邊赫然正是一襲儒袍的公孫慕白。
此刻的公孫慕白雙手倒背,正注視著不遠的菩薩雕像。
蕭來到公孫慕白旁,輕聲說道:「公孫先生,你找我?」
公孫慕白轉過來,看著蕭麵一笑意道:「連日趕路,眾人已然略顯疲憊。今夜風雨又大,且暫歇片刻,待雨停了便走。你也好好歇歇。」
蕭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公孫先生,這破廟有些蹊蹺。荒山野嶺,為何獨有這樣一間寺廟?」
公孫慕白一笑說道:「這有何奇,自從千年前,一代佛門宗師菩提多羅自西域大陸一葦渡江而來,以湛佛學度化我中土無數世人之後,我中土大陸佛教之昌盛,可謂當世無二。縱然荒山之上有廟宇,也不足為奇。你不必多慮。」
說罷,公孫慕白一指旁邊,示意蕭坐下。
蕭微一皺眉之後,便躬稱謝,隨即在火堆旁盤坐而下。
獨孤焱月見狀,也來到公孫慕白旁,一同坐下。
就在這時,公孫慕白突然朗聲道:「玄字隊今夜廟外值守,所有人等可就地歇息,雨停之後再行趕路。」
「是!」
所有天麒衛立時齊聲應道。
隨即,廟所有人等各自圍在火堆四周,或盤膝閉目,或仰臥打盹。
一時間,廟寂靜無聲,隻有微微閃的火苗發出噗噗的輕響。
蕭看著四周瞬間進歇息狀態的眾人,麵上神不變,然而右手卻不自覺地了背後的黑長匣子。
這黑長匣子乃是徐夫子親自設計打造,專為蕭量訂造而,自從蕭為殮師的那一刻起,這黑長匣子便從未離開過蕭側。
它是蕭最為親的夥伴,裡麵暗藏的每一機簧,每一件螺紐,蕭都爛於,而盛放在裡麵的無數大小件,則全都是蕭一件一件挑細選的,沒有人會比蕭更悉它們。更沒有人會知道,這匣子對蕭來說,意味著什麼。
哪怕麵對的是世間最扭曲猙獰的,再窮兇極惡的悍匪,蕭隻要一到背後黑匣子那沉穩厚實而略帶一冰涼的,便立刻心定如山。
因為蕭知道,有了它,自己便有了一切。哪怕自己氣府未開,無法修行。
小小黑匣,卻有其自己的一番天地。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熊熊燃燒的火堆依舊在不時發出劈啪輕響,漆黑的廟空間,在幾火堆的照耀之下,生出了一片昏黃的暈,呼嘯的風雨聲在廟宇和林之間回。
廟外值守的天麒衛,盡皆麵肅然,巋然不,同時將護真氣控製在最小範圍之,既阻住了風雨,又可長時間保持真氣流轉的順暢而不枯竭,從而確保力可以一直維持在一個最佳的狀態。
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那麼的正常。
此刻的蕭雙膝盤坐,雙目微閉,神態靜謐,似乎陷了沉睡。
然而,隻有蕭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麼地警覺!
自己的鼻子,耳朵,甚至的每一髮,每一個孔此時此刻都在竭力地知整座廟宇的一切,彷彿要將廟宇外的一切盡收掌中。
這是蕭那神寒之氣這十年以來,吞噬了大量氣,對蕭知之力的改造結果。
蕭越來越確信,今夜註定不會一直這般平靜下去。
沒有人知道這名毫不起眼的麻年,此刻竟然猶如一條獵犬般,正在瘋狂地追蹤和探尋藏在暗的獵,隻等最佳時刻,發出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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