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包廂,突然一瞬間被照的通明。
眼睛一時間不適應亮,陳雋裏就是一句咒罵,拿手遮住眼睛,等適應了亮朝門口看過去。
許校程站在門口,手在兜裏打量著喝的七葷八素的他們,表淡漠,隻有那一雙眼睛銳利異常。陳雋一個激靈,人清醒了幾分。
“程哥,你怎麽來了?”陳雋旁邊的人推了推靠在自己邊的人,因為喝多了酒,眼睛裏帶著。
“你說呢?”許校程反問,人已經朝著包廂沙發走進去,漫不經心的,快到沙發那邊,又一句:“聚在這裏喝酒?”
陳雋結舌,倒是旁邊的人先開口解釋:“陳雋心不好,找我們出來喝酒。”
旁邊一個立馬附和:“對對,他被人甩了,正鬱悶著呢!”
陳雋聞言狠狠的剜了同伴一眼。
許校程在他們的對麵坐下來,目從對麵坐著的幾個人上一一掃過,最後定格在陳雋上。
這幾個人都是許校程名下車隊的,見到老板自然拘謹幾分。一時間都沒話了。
許校程開口:“三天後有比賽。”
包括陳雋在,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馬統一口徑:“沒忘沒忘,記得的。”
幾個人換眼神,過了過了一會兒,除了喝的著實有些多的陳雋,另外兩人立馬開溜。他們也不是不管陳雋,但是三天後有比賽,他們應該好好休息的,現在卻來深夜買醉,還被老板看見,不得了啊。
至於陳雋,算了,反正他在老板眼裏是有些特別的,俱樂部的人都知道陳雋是許校程最看重的人,想來也不會怎樣。
包廂裏安靜下來,許校程示意陪酒的人也出去了,隻剩下他們兩人。
陳雋躺在沙發裏,還跟醉貓似的。
拿手了一把臉,才微微坐起來,又問一句:“程哥,你怎麽來了?”
許校程掏出手機丟在桌上,眉目蹙著,“自己打的電話,不記得了?”
陳雋想了想,沒想起來自己打了電話,渾渾噩噩的掏出手機,點開一看確實自己給許校程打了電話。
陳雋醉熏熏道:“抱歉,應該是打錯了,”了發昏的腦袋,才又說:“我電話裏對你說什麽話來著?”
許校程看他一眼,看來是真不記得了,他轉述了陳雋的話:“你說你在文津這邊的2006包廂,讓我來接你。”
許校程那時候正從公司出來,聽著電話裏醉醺醺的聲音,怕陳雋出點什麽事,他就過來了。
陳雋聽他這麽說,愣了一會兒,才含糊不清的開口,“電話不是打給你的,按錯了。”
許校程沒說話,看著桌上擺放著的淩酒杯。
一旁,陳雋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在沙發裏躺了好一會兒,隨即又抓起了桌上的手機,撥出了通訊錄裏最上麵的那個號碼。幾秒鍾之後,預料之中的,傳來的是機械的聲,提醒他對方正在通話中。
正在通話中個鬼!陳雋知道,他這是被屏蔽了,被拉黑了。
許校程看著煩躁按手機的陳雋,想起了楊舒之前說過,陳雋和別人分手了,心不好。安別人的事,許校程並不擅長。隻是看著他一遍一遍撥出電話。
可對方似乎是鐵了心不接電話。
電話打不通,陳雋又低聲一句:“”
罵完後,手拿過了許校程放在桌上的手機,許校程還沒手去拿回來,陳雋作極快的就已經輸一個號碼。
那個號碼許校程有些悉,但遲遲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想要去阻止陳雋用他手機打電話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許校程無意中抓起了桌上的酒杯,抵到邊。他長久不喝酒了,度數不低的酒,有些辛辣。他隻是盯著手裏的半明,也不去注意坐在一旁打電話陳雋。
幾秒之後電話被接通了。
“你好,哪位?”
可能因為是陌生號碼,語氣裏帶著些疑。
電話打通了,陳雋握著手機卻不知道說什麽,一時間愣在那裏。但他眼神裏已經清明了幾分,沒有剛才那麽醉了。
桌上有杯冰水,陳雋抓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給喝盡了,腦袋清醒了幾分,才開口說話:“是我,陳雋。”
想到對方可能立馬掛斷電話,陳雋先一步開口:“蘇印,你先別掛,我有事和你說。”
語氣裏顯而易見的是焦急。
陳雋一直張的關注著電話那頭蘇印的反應,自然沒注意到旁邊坐著的許校程,他因為他的那句“蘇印”眸猛的沉了幾分。
陳雋的朋友,是蘇印。
這個認知出現在他的腦中。
沉默幾秒之後,蘇印並沒有掛斷電話,說:“你說,我聽著,這次之後就不要打電話來了。”
陳雋有些張,又因為這句話麵冷了幾分。
找回一些理智後,他說:“電話裏我說不清楚,你來一趟文津2006包廂,我們見麵說。”
“還有見麵的必要嗎?”的聲音是漠然的、無的。
陳雋頓了幾秒,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一個大男人竟然帶了一些哽咽,“蘇印,你特麽真沒心肝。”
說完,又吼了一句,“到底來不來?!”
問完,又不敢麵對蘇印的拒絕,陳雋有些頹靡的掛斷電話,手機掉在沙發的一邊。
他仰躺在沙發裏自言自語,說:“不就是個人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我能找到比漂亮的、比聰明的、比溫的,有什麽可傲的?沒心沒肺,脾氣那樣差,給誰看?都是出來玩的,現在這副樣子可真夠裝的,真是惡心了的自以為是,拽出天際。”
許校程沒說話,陳雋的話他聽進去了。
陳雋絮絮叨叨,“我為了在可可西西那個鬼地方待了一個月,”他手比了比,出三手指,“整整一個月,天天在那裏吹大風。”
那時候是真的喜歡,真的喜歡蘇印,在廣州見過一麵後陳雋一見傾心,蘇印去西藏采風,他便也拋下了一切去了,在那裏陪著待了一個月的時間。
陳雋之前,是個沒怎麽吃過苦的公子哥,可是為了蘇印,他第一次做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
“倒是灑,說分手就分手,分手後連電話都不接,這樣的人沒心肝。我就是隨口一說分手,就真的走了,沒一點留。真沒心沒肺,冷至極。是不是以為自己在玩男人?就是在玩兒我!”陳雋打了一個酒嗝,迷迷糊糊道:“當初也說玩玩而已,沒想到真的是玩玩兒。玩完了,拍拍屁就走人”
許校程終於回頭看了陳雋一眼,見他說著話,人已經朝著沙發栽下去,他就坐在這裏聽了這麽大半天的話。
這些話,他有些匪夷所思,又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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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館,
蘇印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收起手機。
一會兒轉向門口走去,向恒和兩個工作人員搬了東西進來,正好看到走到門口,高聲問了句:“蘇印,你去哪裏?”
“文津會所。”
向恒一聽到這麽說,將東西全部螺給工作人員,自己朝蘇印走過去,“不是去喝酒的吧,你上次胃出,可不能再喝酒了。”
半個月前,蘇印在家裏喝到胃出,這嚇壞了向恒,一聽說要去文津,頓時警鈴大作。
蘇印回頭代一句:“不是,去見個人,不喝酒。”
以後也都不會再那樣喝,因為不值得。
這將近一個月相下來,蘇印已經準了向恒的脾氣,要是不說清楚,向恒鐵定也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蘇印怕麻煩,索一次□□代。
開車到會所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蘇印上樓,走到2006包廂的門口,站定片刻,手推門。
許校程剛給陳雋楊啟打過電話,讓楊啟來一趟,送陳雋回家。
他等會兒有個視頻會議,沒時間送這個醉的不省人事的人,電話隻講到一半,包廂的門被推開,許校程側看過來。
門是加固隔音的,很厚重,來的人似乎力氣不怎麽大,門一點點的被推開。
躺在沙發上半醒半醉的陳雋看到有人來,一陣火大,猛的坐起來,抓起桌上的酒瓶就朝著門口砸過去,裏罵罵咧咧,“哪個兔崽子,滾出去!”
酒瓶砸在了高跟鞋邊,蘇印低頭,輕輕的踢開了酒瓶,酒瓶滾了幾圈紅的流了一地毯。
抬頭,目所及,是站在沙發邊打電話的人。
錯愕,在臉上一閃而過,蘇印抬頭,目平靜的對上同樣有些愕然的許校程。
他還是接電話的作,手機拿在耳邊,微側著看向門口蘇印站的位置。然後對著電話一句:“快點來。”再掛斷電話。
燈很明亮,他們兩人都十分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周煥,”半晌,蘇印開口,語調裏帶著些漫不經心。
周煥。
說他名字的時候,沒有半分疑,很淡定的語氣。
這個長久不被人提起的名字,和著蘇印的語調又出現在許校程的耳邊,他定定的看著門口站著的人。
不似商場裏,這會兒許校程看的很清楚,活生生的,鮮活的站在他的麵前,黑發散批在肩頭,一件白的寬鬆薄,表淡漠,眼神漆黑。
這樣的蘇印,悉,卻又無盡的陌生。
悉的是彼此的人,可讓他們到陌生的也是這個人。
蘇印不能知曉許校程是什麽,但知道自己的:陌生的,翻湧的,好像其中夾雜了一些別的緒。
蘇印以為,這麽多年自己已經將這個人忘,可是再見到,這樣近距離的站著,看著他,開始覺得忘是多麽可笑的一個詞。
又是多麽寬恕的一個詞。
良久,他回應了的那句周煥,他說:“蘇印,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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