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姬姓世部落
“嗯?”出門檻的腳步一頓,寧修賢眉間微蹙,然後恍然道,“你說那人啊……原是上楚,聽說離京之後改了姓氏,不姓上了,你自是不知……”
微風起,縐紗輕舞。
指尖無意識扣上手腕佛珠,沒來由地連呼吸都斂了,容卻仍若無其事地,“那姓什麽?”
“隨母姓,姓姬。說起來也是費解,聽說彼時姬家那邊不同意……似是瞧之不上。”說著,一步出了門檻,擺擺手,“曾經鬧地還厲害,是以他不讓人知曉,你莫要說出去……走了,早些歇息。”
姬。
又是姬。
夜濃鬱,寧修遠半張容沒在暗,半張沐浴在月裏,側臉冷峻料峭,墨瞳仁幽沉如寒霜……世人隻知上姻親之族姓姬,便是寧修遠都不確定那個姬家是不是傳聞中百年未曾出世的世部落?若真是如此……上家何至於落魄至此?
隻是,這傳不傳男的風俗,倒是似乎甚是……雷同。
“爺。”席玉從暗走出,“國公爺派人傳話過來,他說,請您明兒個一早去他院中用早膳。”
寧修遠背著手往回走,沒說話。
席玉又道,“升平坊那位竇大娘今兒個又來了,懷裏抱著一大摞的畫卷……進了府之後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雖是陳述事實的口氣,卻又藏不住的趣味,角都翹著。
竇大娘是風評極好名頭響亮的婆,也是老夫人“用”的紅娘,這兩年時不時就抱一些姑娘家的畫卷送過來。
寧修遠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
席玉翹著的角都來不及收,整個人如遭雷擊——嚇的。
“都說好的不學,壞的倒學得快。白行上的八卦和聒噪,你倒是學了個十。”寧修遠不再看他,進了屋轉了話題,“去查查,彼時上家為什麽得罪了貴妃。”彼年他尚未出生,後來問及陛下,卻也有些語焉不詳,明顯是藏了些什麽。
“是。”席玉轉走,卻被寧修遠住,“等等。”
寧修遠猶豫片刻,終是吩咐道,“坊間關於已故太子妃的閑言碎語……你也去查查。”子聲名何其要,如今人之已死,再議論這些對往生者實在有些殘忍。
席玉領命退下。
院中瞬間安靜了下來,靜地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珊瑚佛珠顆顆珠圓玉潤,燭火中泣般的澤,繞在蒼白腕間,令人心驚的豔麗。他無意識挲著,心思卻飄遠了些……姬無鹽……
……
香糯的小米粥,撒一些白糖,是姬無鹽喜歡的口味,每日早晨都要來上一小碗,若是配一些牛,便更好了。
岑硯一臉苦大仇深進門的時候,姬無鹽正握著銀製小勺喝粥,見了他,招招手,“你來得倒是巧,還熱乎著……朝雲親自做的,這味道倒是許久沒吃著了。”
岑硯搖頭,拖了椅子在對麵著坐了,沒什麽形象地眉頭蹙,百思不得其解,“今早出門,竟是聽說那二世祖能下床了……可惜,原還想著誰替天行道,這下手也忒輕了些。”
“不若……今兒個夜間,我去給他添上些新傷?讓他再躺上一陣子?”
“畢竟是司馬府……有些靈丹妙藥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姬無鹽舉了一旁筷子敲他腦袋,很輕,“你也說了,不過是個二世祖,同他一般計較作甚?你家姑娘還能在他的手裏吃了虧去?還吃不吃,不吃就撤了。”
“吃。”
幹脆利落一把端過小米粥,埋頭幹了幾口,又抓了一旁的點心三下五除二悉數吃完,最後打了個飽嗝。吃飽喝足,還是覺得心裏頭堵得慌,那廝……怎麽就能下床了呢?
正兀自沉思著,溫潤聲音響起,“姑娘找誰?”不輕不重的聲音,既不會顯得突兀,又恰好能讓裏頭聽見。
抬頭看去,門口正在曬書的古厝麵前站著個抱著琴的姑娘,並非傾城之姿,在如雲的風塵居裏,也隻算中等。偏眉眼彎彎笑起來的時候角兩個小小的梨渦,眼中似有星閃爍,倒也討人喜歡。
衝著古厝福了福,“請問,無鹽姑娘可在?”
姬無鹽出聲喚道,“在。請進來吧。”
又衝著古厝欠了欠了,視線略過一旁還未曬著的書冊上,大多都是醫書,瞧著書名晦難懂,訝異一閃而逝,轉首已經笑嘻嘻地屋子,“方才路過,聞著好香。還未用膳呢,能蹭一碗不。”
,自顧自坐了,回首衝著一旁岑硯也是嘻嘻一笑,抱著琴巧笑嫣然,有些自來,還有些不易察覺的靦腆,“咱們這樓裏,大多起得晚,大抵都是直接用午膳的,無鹽這邊倒是講究……此前,是做什麽的?”
姬無鹽抬了抬眼,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將唯一剩下的豆沙餅推了過去,“你來晚了,粥已經喝完了。早些年家中有些小營生,奈何家道中落,幸得朝雲姑姑賞識,在此謀一份差事……嚐嚐看,若是喜歡,讓子秋給你做些。”
豆沙餅不是岑硯的口味,若非如此,也不會剩下。
若水吃地斯斯文文的,聞言偏頭直言,“不必這麽麻煩呀,我每日過來蹭飯就嘛!”格外地,不拘小節。
姬無鹽靠著椅背,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了若水,有些靦腆,又有些奇怪地自來,明明斯文,卻又裝地大大咧咧不拘小節。是個有些矛盾的、看起來心無城府的姑娘。
許是戴著麵紗看不到表,姬無鹽坦坦看過去的眼神便多帶了幾分涼意。若水似有些不適,訕訕笑著想要化解這樣的尷尬,“是、是不大合適嗎?也是……”
眼神微默,斂了眉眼,訕訕笑著意圖掩飾這樣的尷尬,偏似乎演技拙劣了些,沒掩住。可……吃的就是這碗飯,又如何會拙劣?
抬眸,越過若水,視線與門外偏頭看來的古厝對上,換了一個並不明晰的眼神,古厝了,無聲吐出兩個字來,“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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