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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劍四方》知否,知否 第十五章 非是斷根

眨眼間,門已有三月。每日劈柴,全靠與師父貧搶酒喝來解除中憋悶,長此以往下去,年懷疑練到最后,他怕是做不大俠了,反而只能做一位技藝純的樵夫。好在近幾天,吳霜有意讓他研習劍招,心中浮躁緩解了很多。

云仲一直以為,自家這位便宜師父,充其量不過是江湖上會些三腳貓功夫的武把式,可直到指點劍招時,無論怎樣他出力,吳霜皆是輕飄飄的抵住,并一語點出不足,如劍尖抬起過高,出劍時空門大開,收招拖泥帶水等等。年劍,仿佛墨海,即便用出十二分的力氣,也難教海流變。此時仿佛有些會,茶館掌柜并非尋常人,轉念一想,若是尋常人,哪里有銹劍劈柴這手能耐?隨即也就釋然了。

懵懂年哪里曉得,吳霜這個名字,在頤章國乃至整個天下,所藏的分量。

吳鉤青霜,并稱吳霜。

清明一過,兩場春雨下得漸暖,百草茂。吳霜要帶年去往頤章國南公山,即日啟程。

坐在往日看書的馬寡婦墻頭,云仲很是不舍。十余載春去秋來,他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青柴,日夜兼程也要走好多天。聽安嬸說,從上齊國到頤章國,乘坐馬車也要將近一年時間,途經無數荒山野嶺,剪徑的山賊馬賊大都藏在這種山窩里,對付過往之人,手段極其殘忍。更有無數豺狼虎豹潛伏深山老林,伺機逮住幾個細皮的年輕人,將一啃得干干凈凈,改改口味。其實這些話年早就聽過,但上路前老事重提,還是未免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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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年慢慢抬起左手,看著手臂還算白凈的皮,倒吸涼氣,后頸泛起一層疙瘩。自知之明這方面,云仲向來不缺,自個兒的苦膽摘到秤盤上夠幾斤幾兩,他心里相

當有數。

茶館早早打了烊,站在二樓屋里頭收拾裳碎銀的吳霜,不經意掃到茶館門口,年正楞楞坐著,于是撂下手中,下樓問詢。

吳霜起長衫,蹲坐于門檻上,“怎麼坐這發愣?傍晚出發,路上所用之準備妥當了?”

年支支吾吾,從懷里取出一塊碎銀給他。之前吳霜曉得云仲囊中,買不起一路換季所用裳,便強塞給云仲二兩銀錢,等來日出人頭地再還他就是,現在卻被年原封不退回來了。

“怕死?”年點頭之后搖頭,話到邊,大概年亦難分清當下的心境。應該不只是怕死,而且還怕忘。

掌柜的長嘆一聲,瞇眼朝北邊看去。重是應該的,可好像留與他的時日實在不多了,北方始終要有結果,究竟能撐幾年?還是幾個月?吳霜心知肚明,撐不下去那天,恐怕天下就要起來了。所以他要把這小徒弟盡快帶回南公山,反正大不了一路上,將自己淺顯的悟心得都塞到云仲腦瓜里,能得幾分,全看他的悟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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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事,有鳥鳴聲由遠及近,空中飄飄搖搖落下封信箋,吳霜抬手接住信,朝目瞪口呆的年晃了晃信紙,樂了。

一年間把破布補了又補的年,今日換了白,之后跑去東市口購置了兩雙納底結實的靴子,蹬上新靴子后,得險些忘了如何抬,只是不停的原地踏步,打算隨坐下湊近瞧瞧靴底,沒等屁粘地,突然發覺自己的白不耐臟,猛的收力,搖晃幾下才堪堪站住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心說真是娘的沒出息。

去娘親墳頭燒罷紙,將家中的零碎件收拾整齊,云仲用封條默默封住木門,退后幾步,里里外外仔細瞧瞧老屋,轉

離去。

這麼多年以來,孤兒寡母,街坊四鄰恩惠許多,起碼得道個別,知會一聲,悄無聲息的離去確實有種大俠風采,但未免太沒良心了。

安嬸將包好的干糧塞到年懷里后,沒等云仲道謝,就到人群后抹眼淚了;通罵街兇神惡煞的馬寡婦也難得流出不舍,畢竟這麼多年來,礙于鬼斧神工的長相,樂意跟說些家常的,就數這個坐在土墻頭上翻書的年了;餛飩攤的何叔沒生意,也來了,送給年一包沒來得及下鍋的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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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仲不自在的,他不習慣這一切,于是只是笨拙舌的重復那兩句話,會回來的和謝謝。慶幸的是,同窗們這兩天出門踏青,正巧沒趕上這一幕,想想好像也不錯,畢竟未來或長或短,怎麼也有回家的一天,況且送別時的緒,好像很容易將眼淚連哄帶騙的扯出來。

再說了,這世上哪有哭的大俠呢。

沿著云仲無數次踏過的大街,馬車緩緩啟程。

馬兒打著響鼻,車輾過青青草地,走過小河岸邊,忽聞對岸踏歌聲。

馬車越行越遠。車廂中,吳霜翹起二郎,饒有興趣道:“徒弟,人緣不差嘛。”云仲嘿嘿一樂,說那是自然的,領頭那個瘦猴是我兄弟,別看又瘦又黑,手上利索著呢,將來妥妥的鎮上第一木匠。年想了想又說,可樂的,師父,你說他這板,跺跺腳別提三國震一震,估都嚇不跑,黃花閨指定看不上,找媳婦得花多彩禮啊。

經過鎮外墳堆的時候,年眼眶紅了,從懷里拿出那張信紙,默念了一遍。

做你做之事吧,不是斷,只當暫別。落款云亦涼。

年眼睛紅紅,車廂外草地青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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