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兩人廓都模糊，但依稀還能就著窗外皎潔清白的月看清彼此的神態，陳路周頭發的手一頓，還為難，“那你讓我怎麼辦？人又沒說什麼過分的話。”

朱仰起甚至都能看見他上揚的角，“你他媽就是期待更過分一點！你不會真對有覺吧？”

“我告訴你啊，”不等他說話，朱仰起一副“我被海王渣過我知道”的篤定表，“你涉世未深啊，那個徐梔絕對是海王，包括那個姐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陳路周簡直無語，仰在沙發上笑得不行，把巾丟一旁，坐起來，打開泡面蓋子懶得跟他再扯下去，拿起叉子撈了兩下，甘拜下風地說：“行行行，哥，你饒了我，下次我看見一定繞道走。”

朱仰起這才心滿意足地把煙放一旁，跟著打開自己那盒泡面，嗦了口說：“不過，你真打算聽你媽的話去國外呆著？”

“嗯。”

“你為什麼不反抗啊，北京上海那麼多好學校，現在還沒出分呢，今年數學卷子難度那麼大，你都快滿分了，這門課你都能拉不分，我覺得你總分上A大指不定都還有機會呢，干嘛非要聽你媽的出國啊，你就那麼怕你媽啊？”朱仰起嗤之以鼻地說。

“怕吧，畢竟我是領養的，”陳路周拿叉子的手頓了下，說，“而且，這是我唯一的家啊。”

是這個理，但陳路周什麼德行啊，他多了解。朱仰起氣極反笑，拿出青蔥年狐假虎威的腔調：“你給老子放屁！你就是懶，你覺得浪費，你沒有留的人對吧，我跟那幫兄弟你都無所謂，喜歡你那麼多年的孩你也無所謂，反正你對誰都無所謂。”

他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我爸媽什麼人，你覺得從小到大，我哪次反抗有效，結果有任何不一樣嗎？說到兄弟，初中三年咱倆也不在一個學校，聯系也，你不也跟張小三李小四玩到一條／里去，也沒見你像現在這樣哭爹喊娘。”

“我那是勉為其難，”朱仰起死不承認。

陳路周高大的背脊微微勾著坐在沙發上，一邊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把牛片一片片夾出來鋪在泡面蓋子上準備等會兒給小烏吃，一邊得以預見地說：“一樣，我走了你馬上會有趙小五。”

說完，低頭嗦了口面。

他太清楚了，無論對誰，他從來都不是獨一無二的那個。

**

墻葛下，白日里剛淋過雨的樹葉片兒被暈黃的路燈照著像片片金麟，巷子里蟬聲響亮，墻面斑駁，泛著一歷久彌新的腥味。

“……朱仰起說他和柴晶晶約好考一所大學，但他從來沒跟我說過考大學的事，我跟他高二就認識，到現在幾乎每天都在聊天，”蔡瑩瑩趴在墻底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五分鐘前還問我要不要吃雪冰冰，你說他怎麼有那麼多時間，蔡瑩瑩，柴晶晶，嗚嗚嗚嗚……他以為他在收集星星呢……”

經過剛才談胥那一段，徐梔這會兒都不敢隨意開口，生怕起到反效果。當下竟不自覺想到陳路周，要是有一張他那樣的就好了，反正不管說出來的話好不好聽，至氣氛不會這麼沉默。

“要不，我們找人打他一頓，”徐梔能想到的只有這個，這人比較直接，“傅叔叔不是認識道上的人嗎？”

傅叔叔是倆爸爸的好朋友，已經金盆洗手很多年，“退休”后就一直窩在山里整天默默無聞地磨石頭，每年暑假老徐和老蔡都會帶倆進山去避暑。

蔡瑩瑩哭聲戛然而止，嗒嗒地一邊思考一邊看著：“……”

那傅叔叔的手勁兒會把翟霄打死吧。

“不行不行，”蔡瑩瑩啜泣著擺手，哽咽著說，“你不許告訴傅叔叔他們，要分手還是打他一頓我自己想，你不許手。”

下手可狠了。

徐梔嘆了口氣，“好吧。”

蔡瑩瑩生怕徐梔把注意力放在翟霄上，立馬抹了抹眼淚牽著的手往家里走，岔開話題，“你后來怎麼會跟那帥哥去打地鼠了？”

“是烤地薯，外婆想吃，沒地方買，陳路周說他家里正好有。”徐梔晃了晃手里兩只熱烘烘、新鮮出爐的地薯。

“什麼嘛，朱仰起那什麼豬耳朵啊，沒用可以蒸著吃了，他還說你倆去打地鼠了，我就說兩個人好端端的，怎麼可能突然去打地鼠，”蔡瑩瑩說，“不過，看不出來，陳路周還好心的嘛。”

徐梔認同地點點頭，“你不覺得他還親切的嘛？”

蔡瑩瑩噗嗤一笑，“他明明就是個拽王。”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人嗎，就是他媽媽。”徐梔說。

蔡瑩瑩一愣，“就你說那個聲音習慣和口頭禪都跟你媽一模一樣的人？”

“嗯，”徐梔點點頭，慢吞吞地頓了下，似乎在思考，片刻后說，“你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恒河人，一部印度片，講得就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天才建筑設計師，但是因為過去是個寺廟，經歷不太干凈，甚至污點重重，所以無論后來設計出多麼絕倫的作品都無法參與評獎，世人對的評價侮辱居多，但不乏有人認可的才華，于是為了能讓自己更有尊嚴的活著，拋下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跟幕后覬覦才華的資本家聯合起來，制造一場大火，假死后整容別人的樣子，很快的作品獲得了世界大獎，但幾年后沉浸于紙醉金迷，再也設計不出令人容的作品，很快被資本家拋棄，利用的聲音波紋，曝了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