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清大概瞭解了況後,把蘇蘊扶上了馬車。
之後再轉走到了客棧門口,低聲音問顧時行:“若我沒記錯,這碼頭是歸太子殿下管轄的地界吧?”
顧時行面肅嚴地點了點頭。
此次碼頭,太子定然會被問責。
上輩子,碼頭確實也發生過,但未來四年發生過的事大大小小不計其數,他不可能每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現在看來,還當真要把那四年所發生過的事一一羅列出來才行。
“你先把你六妹妹送回去,我稍晚些再過去尋你。”隨而朝著兩步外的蘇長清招了招手。
蘇長清見他神凝重,便以爲要說些的話,便也嚴謹的附耳過去。
但聽到他的話後,眉頭一跳。
只聽到顧時行說:“你六妹妹了些驚嚇,回去後讓人給送去安神湯?”
蘇長清退後一步,目復雜的看了眼顧時行。
也不知是從何來的錯覺,總覺得這從小長大的好友,對自家妹妹不似只是虧欠,還有點別的什麼。
但又不像是男之的那種喜歡,這就很讓人耐人尋味。
蘇長清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後便轉走向馬車。
碼頭髮生了鬥毆,出了人命,如今被兵攔住了去路,他們自然不可能再從碼頭那條道走了。
站在客棧門口看著蘇府的馬車離去後,顧時行才轉朝著人羣已經疏散的碼頭走去。
*
在馬車上,初意掀開簾子往後邊看了眼,收回了目,放下了簾子後小聲地與自家姑娘道:“顧世子往碼頭去了。”
蘇蘊或許與顧時行冷淡過了四年,但也是有些知道顧時行的爲人的。
這回是他讓墨臺去報的,再者顧時行也是大理寺司直,如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命案,他自然不回置之不顧。
“姑娘,這回還是多虧顧世子幫忙,不然現下也不知會如何。”初意有些後怕。
蘇蘊贊同地點了點頭。
顧時行爲人雖然清心寡慾,看似無慾無求,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事,但此次不管是蘇家任何的一個姑娘遇上這種事,他都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如今這輩子的恩怨算是扯平了,他的這一輩子不欠什麼了,往後最好便是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馬車和顧時行行相反的方向而去,漸行漸遠。
蘇府六姑娘在碼頭遇上了,得顧世子幫助險的事在蘇府也不需要特別瞞。
但蘇蘊怕自己小娘擔心,便特意囑咐過了伺候小娘的何媽媽,讓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小娘。
小娘不出院子,只要們幾個緘口不提,小娘也不會知道。
回來半個時辰後,嫡兄便讓人送來了安神湯。
蘇蘊看著安神湯,總覺得哪裡好似有些不對勁。
兄長對自己的關心,似乎比以往都要切了許多。
例如這大半個月來,便給送來了燕窩,還有人蔘,如今又是讓人特意送來了安神湯。
這對也太好了些吧?
不僅看出來了,就是初意也詫異道:“這段時日,大公子對姑娘似乎格外的照顧。”
但總歸是兄長的好意,蘇蘊也就沒有再深思,把湯喝了之後就上榻休息了。
***
顧時行是了夜之後纔來尋的蘇長清。
蘇長清問他:“你今日去碼頭查看後,可有什麼發現嗎?”
顧時行飲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盞後才道:“看似是兩個腳伕派別因今日晌午那漕船搬運貨的生意歸誰來接而起的爭執,爭執不清,也不知是誰先的手,也就打了起來。”
聽到他口中的“看似”,蘇長清問:“那實際上是怎麼回事?”
顧時行不急不緩的道:“我下午去翻閱了碼頭的一些宗卷,發現這兩派常有爭執,有一次差些鬧出了人命,被府衙勒令警告過在一年要是再鬧事,便把他們兩派給趕出金都城。如今不過纔過去半年而已,爲了生計,那些人無論如何都會忍下,但今日卻是大干戈了。”
聽到最後,蘇長清眉頭皺了起來:“你是說有人特意煽風點火?”
顧時行淡淡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上輩子這事不歸他管,而是金都府衙所接手調查。調查的結果便是以派別相爭引發的而定了案,太子也因這事被罰了。
蘇長清沉默了一下,問:“死傷多人。”
顧時行的面冷了下來:“腳伕死八人,傷十六人,逃竄的百姓有踩踏發生,死三人,傷七人。”
聽到這個數目,蘇長清不免驚愕道:“死傷竟這般嚴重?!”
頓了一下,又驚又後怕的道:“若六妹妹沒有在碼頭那遇上你,只怕難以險。”
先前蘇蘊所坐的馬車,是在下午回來的,蘇長清從車伕那聽到了今日的兇險。
想到這裡,蘇長清也有了疑:“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怎會出現在北雀街?”
顧時行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問:“要聽真話?”
蘇長清角微:“難不你還想說假話來應付我不?”
顧時行又飲了一口茶水,如實道:“從大理寺出來之時,想起今日是蘇府姑娘每月出府的日子,便想著會不會在北雀街見到你六妹妹,就從北雀街走了。”
許是更驚訝的事都從顧時行的口中聽過,再聽到這話,卻已然能很鎮定的詢問:“你怎知道我六妹妹在北雀街?”
顧時行如實道:“在北雀街遇上過兩回。”
這也是實話,只是沒說第一回是他特意去北雀街守株待兔的罷了。
蘇長清聞言,沉默了許久,才疑不解地問:“你對我六妹妹究竟是因爲愧疚才這樣的注意?還是因爲喜歡才注意的?”話到最後,又喃喃自語道:“六妹妹貌,子又溫,你這清心寡慾的人要是喜歡,倒也不稀奇。”
說完這話後,地盯著對面的顧時行,想聽到他的答案。
顧時行面平靜,沒有半點的波瀾,但心底也在思索蘇長清的話。
愧疚自然是有,至於喜歡麼……?
思索了幾息,顧時行卻是不能理解這種男之,也懶得費心思去琢磨,四年夫妻也彼此瞭解了對方的生活習,便還是覺著最適合自己。
顧時行別開目,淡漠的道:“這個問題,我不會回你。”
話到最後,他繼而道:“還是說回此次碼頭的事。”
顧時行不想說,也沒有人強迫得了他。
蘇長清是瞭解他,雖然不甘,但現在好像有更重要的事,便也就沒有繼續磨著他了,只問:“那你想怎麼辦?”
顧時行看回他,沉靜道:“這次碼頭,我打算由我來調查,我一會去尋你父親,讓他明日在朝堂之上助我。”
“可你是太子表兄,這事能嗎?”
顧時行從容道:“所以才讓蘇大人幫忙,雖不能全權理,但應當也能作爲協助而加調查之中。”
蘇尚書如今還未回來,也就只能在蘇府先等著了。
直到亥時,蘇尚書纔回到府中。
顧時行與他說了這事,蘇尚書琢磨了一下後便也就應了。
除卻兩家的外,大家都是太子那邊的,自然不想太子失去碼頭管轄之權。
商議後,顧時行從蘇尚書的書房出來的時候,在這雨水極的初秋卻忽然下了雨。
雨勢頗大,蘇長清便讓他在清塵苑住下了。
誰曾想這雨不過是下了一刻就停了,來得急,去得也快。
雨雖停了,可顧時行也已經在清塵苑安頓下來了,自然沒有再走的道理。
況且顧時行還尋思著如何找藉口住下,而那場雨也算是及時雨了。
*
蘇蘊白日睡了一個下午,晚上怎麼都不困。
當院子靜悄悄的時候,還是輾轉難眠,索也就起來點了燈做些紅。
夜逐漸深了,睏意也上來了,便放下了紅,準備熄燈上榻。
正熄燈的時候,靠近圍牆的窗戶忽然傳來了“啪嗒”的一聲。
聽到聲音的時候,蘇蘊徵愣了一下。
想了想應當是圍牆上方的瓦片碎了些,到雨水的沖刷才從上邊落下,巧擊中了窗戶,也就沒有多想。
正要吹熄燭火的時候,又是“啪嗒”的一聲,這次明顯就是小石子擊打窗戶的聲音。
“啪嗒”的聲音後,有三聲悉的“呀---呀---呀---”聲響了起來。
蘇蘊:……
現在知道是誰了扔的窗戶了!
好像聽說顧時行晚上到了府上,但並未聽說要在蘇府住下,但如今看來是住下了。
但他現在又有什麼事要尋?
明明就已經說過了要避諱,也不想再與他有什麼關係,他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夜半約相見,這哪裡像是要再無牽扯的樣子?!
想到這裡,皺著秀眉盯著那窗戶看了好半晌。
若是之前定然是不會再出去了的,但今日又承了顧時行的,所以心裡邊有了些許猶豫。
若不然就當作點著燈睡了?
有了這個想法,蘇蘊也不熄燈了,往牀榻走去,下鞋上了榻。正要睡下之際,那小石子不依不饒的又連著扔了兩次,而後又是三聲聲。
顧時行就好像篤定還沒有睡,只是故作沒聽到一樣。
再扔幾次,便是點了寧神香,睡得沉的小娘都該被吵醒了!
蘇蘊心裡邊被激得有些火氣上來了,他最好尋的由頭正當,若是再說嫁不嫁,娶不娶這類的話,下回但凡見了他就掉頭走。
憤岔得下了牀,踩上便鞋便走到桌旁拿了燭臺從屋中出來。
開門關門的聲音極小,生怕吵醒隔壁屋的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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