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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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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夜晚,彩斑斕的霓虹燈將夜染的絢爛。

偌大的包廂,暗調的線充斥各個角落,空氣中滿是尼古丁和酒的味道,彰顯著紙醉金迷的萎靡,厚重的門板隔絕男調的曖昧聲。

“顧總,您能賞臉過來,是王某的榮幸。”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親自倒了杯酒,遞給對面的男人,姿態放的很低,即使對方比他小十幾歲。

“王總客氣。”

嗓音磁而低沉,如冰冷的雨珠劃過湖面,漾起層層水紋。

顧衍姿態閑適地靠著沙發,包裹在西裝里的長優雅疊,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銀素戒。

王文淵還想說點什麼,沒等他開腔,站在顧衍旁的助理周文恒將文件遞給他。

王文淵干笑兩聲緩解尷尬,接過文件翻開,臉上的表一下子沒繃住:“顧總,這個利潤率是不是寫錯了?”

顧衍抬眸,似笑非笑地開口:“王總這是質疑顧氏員工的能力?”

王文淵臉一白,連忙擺手:“不敢不敢。”

他盡量用恭敬的語氣說:“顧總,利潤率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您這是什麼意思?”

顧衍漫不經心地抿了口酒,聲音不咸不淡:“我的時間很貴,王總要是接就簽字,不能接顧氏去找其他公司合作。”

的強權迫。

狂妄得連掩飾都不屑。

王文淵的臉瞬間僵住了,終于明白為什麼圈都稱顧衍是匹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出手狠辣,做事果決不留后路,想跟猛分食,無異于天方夜譚。

王文淵手指發抖,一番糾結后還是簽了字。

顧衍背后的勢力錯綜復雜,是整個安城最有權勢的男人,商場向來奉行叢林法則,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制定規則,其余人只有遵守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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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得罪顧衍,他以后都不用在安城混了。

就算是啞虧,也得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他當初腦子里哪了,屁顛屁顛地上趕著跟顧氏合作!

媽的,強盜!

心不甘但笑呵呵的簽完字,王文淵將文件遞給周文恒。

顧衍的桃花眼微微瞇起,角噙著笑,將余酒一口喝盡,不輕不重得放下高腳杯。

“王總,合作愉快。”

王文淵呵呵干笑兩聲:“合作愉快。”

……

這種場合最不缺活絡氣氛的人,生意談完,包廂里恢復了烏煙瘴氣,酒味和煙草味彌漫,徒增躁

“知道了知道了,你整天跟個老媽子一樣催催催煩不煩,我在應酬又不是鬼混!”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我要不是為了這個家好,大晚上不知道在床上躺著舒服嗎?”

“哪有人的聲音,你聽錯了,我等會應酬結束就回去,寶貝你先睡,不用等我。”

“……”

十點之后,電話聲絡繹不絕響起,整個包廂都是男人敷衍的應付和煩躁的咒罵。

顧衍面無表地拿出手機。

沒有新的未接來電。

著手機的力道加大,他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指尖微頓,顧衍點開置頂的信息框,界面還停留在昨天的對話。

顧衍:【人呢?】

沈羨:【沈家。】

顧衍:【什麼時候回來?】

沈羨:【今晚不回去,明天直接去公司上班。】

季輕舟看顧衍面無表地盯著手機,挑著眉問道:“怎麼了?沈羨催你回家了?”

下一秒——

他明顯看到顧衍的臉暗沉了好幾個度。

季輕舟:“……”

雖然問是這麼問的,但完全是開玩笑的分,顧太太是圈出了名的大度有修養,從不因為晚回家這種小事兒吵架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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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書式的三好妻子。

懂事、大度、不粘人。

季輕舟還想知道沈羨是怎麼催他回家的,湊過去瞥了眼,恰好看到兩人昨晚的對話。

他嘖了聲:“這不是沒催麼,那你黑著臉干什麼,不是我說,沈羨真不錯,聯姻就得找個這麼大度有分寸的……”

周遭的氣越來越低,冷的駭人,季輕舟的大腦在低缺氧下突然蹦出一個念頭,話沒過腦子就口而出:“你不會是因為沈羨沒催你回家才黑臉的吧!”

“……”

話落,顧衍本就暗沉的臉又深了一個度。

他抬眸,淡淡看了季輕舟一眼,冷笑了聲,然后——

“滾。”

季輕舟:“……”

-

“沈七七,你后天必須過來給我撐場子!”

偌大的別墅,主臥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沒開,臺燈的線昏暗和,人一襲的綢質吊帶睡坐在床頭,的布料包裹著曼妙的軀,勾勒出完的曲線。

沈羨抱著平板和閨視頻,芷訴苦的聲音傳來:“北鼻,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導演有多憋屈,不僅要看金主爸爸的臉,就他媽連小小的演員不爽也能給導演氣,真他娘不是人當的!”

耐心聽著吐槽,沈羨挑眉,示意繼續。

芷的聲音凄慘的像顆沒人要的小白菜:“北鼻,你也知道,我們家老頭子迂腐,想趁早找個有錢人家把我賣了讓我做家庭主婦,我要是今年再沒做出點績,就要被賣給那群傻富二代了!”

“沒有的婚姻就是一盤散沙,都不用風吹,走兩步就散了,”芷越說越悲涼,“我一個向往真善的新時代,堅決向商業聯姻say!”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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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說雙手叉,做了個拒絕的手勢。

話音剛落,芷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在心底“啪”的給自己一個大子——沈羨和顧衍不正是一盤散沙、麼得的商業聯姻嗎?

這張破,凈提不開的那一壺!

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都往外說!

“對不起啊七七,你也知道我一激說話就容易不過腦子”芷小心翼翼地看著沈羨,眨著眼睛求原諒。

“有什麼好道歉的,你又沒說錯。”

沈羨見低著頭,角帶笑:“商業聯姻確實很有真,還是要挑個自己喜歡的。”

的聲線很輕懶,慵懶得如午后暖,長相也是溫的類型,可偏偏氣質清冷疏離,黑長發如瀑般披在肩上,出白皙的肩膀和手腕。

沒在意,芷松了口氣,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話題不知不覺岔到芷籌備的新電影上。

芷賣關子:“你猜誰要來試鏡主角?”

“娛樂圈這麼多演員,我怎麼可能猜到?”沈羨給了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

“沈七七,你真沒趣!”

芷嘟了嘟:“那我小一點范圍哦,這的之前跟你老公傳過緋聞。”

“你這范圍的相當于沒,”沈羨笑出了聲,“娛樂圈跟他鬧過緋聞的明星一抓一大把,還都是夠格演你電影主角的,你這話放到邏輯學上就是同語反復。”

芷:“……”

芷鼓著腮幫,沈羨不再逗,配合地問:“所以,是誰有幸出演我們大導演的電影?”

緒略微激:“林婉兒!”

“怎麼,沒想到吧!”

一個影后,一向只演你哥那個格的名導拍的電影,這次居然看上了我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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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品雖然不怎麼樣,但眼還是不錯的嘛!”

聽到芷的話,沈羨的睫忽地輕了下。

昏黃的線將的臉照得和,頓了幾秒,語氣尋常地問:“林婉兒不是在黎留學嗎?回國了?”

“可不是嘛,據說明天回來,回國后的第一項工作就來面試我的電影,”芷語氣里有些小得意,“經紀人聯系我的時候說,想把這部電影作為復出的首部電影呢。”

芷這次執導的電影是部文藝片,講述的是芭蕾舞者許知玥憑借自努力和天賦,從小鎮一步步邁向國際舞臺的勵志故事。

這部電影是顧氏集團影視部下半年投資的重點之一,沈羨現在任職顧氏集團影視部總經理,劇本之前看過。

從市場和專業的角度分析:“林婉兒適合這個角基數大號召力強,演技夠格,外形也是弱中帶著點小倔強的類型,如果來演,票房至能翻倍。”

芷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對林婉兒在娛樂圈兩幅面孔的作風看不太慣,但沒關系能賺錢就行!

為了錢妥協,是對人民幣最基本的尊重!

不過話說回來,林婉兒和顧衍關系匪淺,之前傳過不次緋聞。

但看沈羨這番話的態度,并不在意這些破事。

也是,顧衍就是個王八蛋,花邊新聞一大堆,可憐了們家沈七七,結個婚還要這種氣!

芷設地想想,讓過沈羨的日子——

去他媽的!

一秒都過不下去!

不過幸好沈羨清醒理智,只把這場婚姻當做商業聯姻,不然還不得被渣男活活氣死!

芷嘆了口氣:“北鼻,我真佩服你。”

沈羨眉眼彎彎地笑:“我上的優點這麼多,你佩服哪一點啊?”

芷:“……”

撇撇:“雖然顧衍辦的那些事兒不是東西,但就沖著他那張吵架我都想扇自己掌的臉和看上去就blueblood的矜貴氣質還有多的能把我埋了的人民幣,要是跟他朝夕相,一個星期都不用,我肯定得淪陷。”

“也就你這麼人間清醒。”

不知怎的,芷最后一句話撥了沈羨心底最深的那弦,直到關了臺燈準備睡覺的時候,仍在思考這句話,而后,在心底無聲地嗤了下。

哪里是什麼人間清醒?

哪個人間清醒會飛蛾撲火呢?

臥室安靜無聲,沈羨并沒有因為側的人沒回來而輾轉反側失眠,大概是忙碌一整天太疲倦,很快便沉沉睡去。

夢里的場景怪陸離,如電影鏡頭般一幕幕地閃現,涼薄譏誚的輕嘲聲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冷冰冰地灌進耳中。

——沈羨,還要我教你什麼商業聯姻嗎?

——沈羨,你管多了。

——沈羨,你這樣沒意思的。

心臟募地一疼,像是麻麻地針扎在心尖最的地方,心堵得又酸又,大腦習慣地自我防,那些不好的冷嘲熱諷瞬間消失,畫面最后停留在那幀——

十六歲那年,去參加不知道是誰家舉辦的宴會。

晚風微涼,吹在上很舒服。

芷吐槽最近出了哪些狗雷劇,聊在興頭上,一個穿著白西裝的影忽然闖的視線。

年輕帥氣的男人獨自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搖晃酒杯,慵懶又閑適的姿態。

像是察覺到的目,他抬頭朝著的方向了過來。

男人神寡淡,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含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唔——”

大腦漸漸缺氧,沈羨還沒睜開眼,清淡的冷杉味和酒味縈繞在鼻尖,察覺到是悉的氣息,比大腦先一步反應過來,無意識地回應著,在瓣被輕咬的那瞬間,發出一低低的輕

像是被的回應刺激到了,下被一力道住,被撬開,溫熱的舌鉆進的口腔與的舌纏繞,急切地攻城略地,強勢又霸道。

沈羨終究是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臥室的水晶吊燈被打開,線明亮刺眼,目便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下意識地想到了剛才做的夢,沈羨心臟猝不及防悸了下,不過只有一瞬,猛然反應過來眼前的況,手重重地推開男人的膛。

“顧衍!”

大概是剛親熱完,沈羨的聲音帶著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沙啞:“你大晚上把我鬧醒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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