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主府,平安照舊被蒙上眼睛,依原路返回。這城主如此小心,生怕被人知曉了住,看來不是太過清正廉潔就是作惡多端怕引來暗殺,恐怕平安心中所想的會是后者。
“兩位兵大哥,能否打個商量?”平安小心地揣度著用詞,生怕一不小心惹惱押解的兵差,自己不能如愿。
“是不是換牢房?我跟你說這事不歸我管,沒用!”也許真是應了那句古語“山高皇帝遠”,這離城主府一遠,兵差也開起平安的玩笑來。
“小民不敢為難差大哥,只是小民獄那日,尚有東西留在那老兒家中,那東西有助于小民取得白熊膽,還兩位差大哥辛苦一趟,隨小民去將東西取來。不知意下如何?”
“耍頭,你要是跑了,腦袋的可是我們哥倆!”兵差之一狠狠的踹了平安一腳,以示警告。
“別急,就隨他去又何妨,你我都是有武技在的人,還怕他一個廢人跑了不?再說,他多一把握,取得白熊膽的可能就大上一分,城主大人取得白熊膽,說不定念在咱哥倆押解辛苦,大大封賞一番也說不準。”兵差之二出言挽勸。
“說的也是,那就走吧,得抓點,要在晌午之前把他送回牢房,不然那邊不好代。”
三人逐漸走遠,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外。
視線來自一個胖子,或者說一座山。
“大人,他們所去方向并非監獄。”山邊是一骨瘦如柴的“子”,獐頭鼠目,眼。
山赫然是海石城城主,而那“子”,平安就沒見過了。
“本城主知道,那方向是向城去,量他一個廢人也興不起什麼風浪,隨他去吧,要是晌午不回,再命人捉拿。不過軍師,對此人你有何看法?”
“屬下不敢說。”軍師神恭敬,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山。
“跟老子婆婆媽媽的,你說你就快說,要不是你看人的眼毒辣,老子也不會把你從監獄里放出來。”城主似乎失去了耐,對于不順心的事他向來缺耐心。
“屬下遵命。依屬下看,這人不簡單,雖然乍看上去是毫無武功的廢人一個,但是屬下卻總覺得他有一勢,猶如石中虎王的低吼,又如深淵里蛟龍的凝視,屬下不敢妄下斷言。”
“軍師,你多慮了。”城主的臉有些難看,畢竟要是平安真是扮豬食虎,那他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到頭了。
“不過大人不必擔心,就算屬下所言屬實,也不會對大人有任何影響,我已經吩咐下去,中午給他的飯食中會加一下好料,這樣無論如何,他也只能任大人你擺布了……”軍師一臉諂。
“軍師所言實乃深得我心,就由你全權理了。”
“屬下領命。”
時飛逝,一晃而過,匆匆與老倆口見過一面后的平安,拿上木劍和包裹隨兵差回到了監獄,時間正好晌午。
“瞧你那窮酸樣!”被獄卒推進牢房的平安一臉不好意思的訕笑,隨后他的木劍和包袱被扔了進來。
“上就十幾個銅錢,要飯的都比你有錢,真是晦氣!”獄卒將鐵柵欄鎖上,卻沒有走開,依舊盯著牢房,“你的午飯送來了,趕吃吧。”
平安瞥見地上的飯籃子,可以說是非常盛,一只整,一壺酒,還有面饅頭。
平安也不推辭,坐在地上就吃了起來。
“大兄弟,俺這還給你留了個餅呢,你吃了吧。”滕百川一臉傻笑的遞給平安一個餅,以一種不容拒絕的神態。
平安沒有說話,消滅了整只的他也覺得剩下的饅頭不能滿足自己,于是接過餅,就著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來起來,忽然他臉一變,把手進里一扯,一只已經長齊的小老鼠被他扯了出來,平安當即暴怒,將死老鼠甩在地上,指著滕百川大罵“你這個老瘋子,你在老子的餅里摻死老鼠,我殺了你……嘔……”平安話還未說完,便狂奔到墻角嘔吐起來。
獄卒眼見這惡心的一幕,也覺有些不舒服,轉過了去。平安余瞥見獄卒的作,連忙展開一直攥在手里的紙條,“酒菜有毒,統統吐掉。”
平安無奈,非得用老鼠嗎……一陣惡心涌起,終于一陣狂吐,牢房里臭氣熏天……
滕百川了鼻子,自己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一下午無事,既然有人時刻在關注著自己,那就不能和滕百川過多的談,就算心急有無救治自己的方法,平安也不能去問滕百川。
臨近傍晚,平安的左右眼眼皮沒來由的連跳了兩下。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兩只一起跳是什麼寓意?
“你出來,該上路了。”鐵柵欄被打開,獄卒示意平安出去。
沒有多說什麼,背起包袱,將木劍別在腰上,平安出了牢房。
押解的依然是上午那兩位兵差,只不過這次平安上的惡臭讓他們一直對平安保持著距離,既不過分親近,又不會讓平安跑了。
不多時,幽深奇詭的海石山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海石山到了,我們在這里靜候,之后的就是你的事了,記得功后原路返回。”兵差之一頓住形,他們并不打算和平安一起進山,夜后的海石山,是魔的天堂,雖然他們都有“武”級五段的手,可軍事學院學來的制式武技本對付不了多魔,更何況海石山里還有不在“武”級以上的魔。
“二位大哥,你們放心讓小民一人進山,就不怕小民逃了?”
“實話告訴你吧,今天晌午你吃的那頓飯,有那麼一點額外的調料,如果二十四個時辰沒有解藥,你必將七竅流而亡。”兵差之二十分不屑,眼前的囚徒家命都被牢牢的掌握住了,實在是沒有一點擔憂的必要。
“什麼!你們在我的飯菜里下毒!”平安似被驚嚇到,瞪大了眼睛,見兵差沒有搭理的意思,隨即苦笑到,“既然如此,小民倒也絕了逃的念頭,小民這就進山去,明日清晨還請差大哥給予解藥。
“去吧,如果你有命回來。”兵差不耐煩的揮揮手,他們還得去夜市上好好樂一樂,不想陪平安在這浪費時間。
平安也不再?嗦,深吸一口氣,進了海石山。
登時四野寂寥,風吹林梢,有如鬼哭。
兵差之一打了個寒噤,轉頭向同伴道,“我們還是走吧。”后者點點頭,兩人快步離開了。
兵差沒有給平安照明設施之類的,好在今晚月明亮,讓平安不至于黑前進。
在一山泉將上的污穢洗凈,平安盤膝坐下,說實話,除了坐下,他實在不知道干什麼,夜晚的山林危險,這是誰都知道的,特別是他現在真的手無縛之力,還好他被及時提醒,沒讓毒藥留在腹中,否則他就是千不甘萬不愿也只能去找白熊了,哪能像現在這樣閑著。
“凡人,你怎麼又回來了?”
憑空出現的聲音,平安還沒來得及對其做出反應,山泉水面就被向上頂起,虛空凝聚一個人形。就那樣佇立在虛空之中,居高臨下,不移也不。
“你是什麼東西?”平安下意識的握了木劍。
“東西?”人形好像笑了,“我曾和你一樣,之后真悟得大道飛升而去,留下我這幅皮囊卻是腐朽在了這泥土里。”
“仙人?你在戲弄我嗎?”平安顯然不相信。
“這不是戲弄,真飛升而去,我這幅皮囊也沾了點仙氣,大神通沒有,小神通還是有的。”人形話語剛落,方才還噴涌不息的山泉登時化作了一方沙丘,夜風陣陣,卷起黃沙無數。
“這樣可信?”人形沒有,平安卻覺得他在看自己。
清泉眨眼之間變黃沙,這等神奇之事是平安畢生不曾見過的,瞪大了眼睛,哪里還說得出話來。
“上仙好手段,不過還是請將它還原吧……”平安看著本來在水中暢游的魚兒不停在沙地上蹦?,魚鱗被刮掉后鮮淋漓,實在是有些不忍。
“我說了我只會小神通,我可以將它摧毀,卻無法將之還原。”語氣輕淡出塵,有些空靈飄渺的味道,但在平安聽來卻夾雜著那麼一殘酷。
“凡人,為何你會到不忍心呢?那日你將白熊宰殺之時怎麼不會不忍心?”人形道出了心中的疑。
“那日那道氣息是你?”平安想起那日進山一道強到讓人心悸的氣息查探了他一番又離去了,難道是眼前的人嗎?
人形搖了搖頭,“不是我,真飛升,我這幅皮囊頂多是你們凡間‘星’級巔峰的實力,還不足以讓你這個‘將’到力。”
“可惜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平安神有些黯然。
“武道一途真的是唯一出路嗎?”人形反問一句,語氣毋容置疑。
“三百年來,大武圣朝以武建國,以武興國,以武守國,‘武’,國家所分武學品級的最低等,而其極致者卻也可生裂虎豹,削金斷鋼。更傳言達到‘皇’境界便可引天上星辰之力為己用,當年太祖皇帝正是在平定天下的戰爭中引發了星,才奠定了大武圣朝牢固的基。武道一途不可不謂博大深,天下無雙。”
“我在凡間多年,也研究過你們所說的武道,‘武’練的是,練到極致的確可以生裂虎豹,削金斷鋼;‘殺’級則是講究氣的控制和運用,武技技巧的把握,練到極致可以分無數,殺人于無形;再往上,‘星’級練筋脈,擴充筋脈,使得其能容納的能量增多,容量的多決定等級的高低,‘將’界相信你比我了解,這個境界能引發一些天時的呼應,一些地利的迎合,最后‘皇’界傳聞只有太祖一人達到,而他可以呼喚星辰之力。你覺得這很強對不對?”人形從空中降下,來到平安面前,雖然人形沒有凝聚出臉面,但平安就是覺得人形在凝視著他。
“這難道不是厲害嗎?能化歸天地之力為己用,怎麼說也是平常人無法想象之事。”
“所以說,世間萬象,大道三千,最終能飛升的卻只有我真一人,眾生皆在迷惘中啊……這武道一途,實在修不得,這閻王森羅沒來索命卻自己找死,真是笑話!”
“什麼?”平安有些聽不懂,這修武道跟找死有什麼關系?
“人是十天九地最香甜的果實,如果將人看作是上天栽種的果實,‘武’‘殺’‘星’是不斷完善自的過程,就像果子從泥土水份中汲取營養,用來壯大自,使自己變得香甜人;之后九天十地都想一口吞掉這顆香甜人的果子,因此每當這顆果子散發出香氣的時候,九天十地的因素就蠢蠢,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天地迎合;最后達到極致‘皇’界之時,星辰之力那是無差別的,是垂涎因素出的罪惡之手,每次出現都會在果實上咬上一口,表現出來就是不斷減的生命力。這樣一個長后必然被摘取的命運就是你所追求的?”人形像在敘述一件平淡無奇的事,語氣缺乏抑揚頓挫,聽來十分機械單調。
平安聽的冷汗直冒,這仙人的比喻實在是太嚇人了,不過約約中,他又有些相信。
“不信?太祖皇帝活了多久?一代天驕,真正世間唯一達到‘皇’界的人,所活不過短短三十三載,再看歷史上的歷代名將,有誰活過知命之年?”
平安仔細一想,好像確實如此,心中對仙人的話不覺又信了幾分。
“不過這與我也無甚關系,真飛升之際曾留下四頭白熊在這海石山守護著我,如今一頭已死于你手,你可愿意代替他做我這海石山的鎮山神?”仙人話鋒一轉,又移到了白熊上。
“我是人,怎可做這鎮山神?況且我武功盡失,也鎮不住吧?”平安連忙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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