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晴。
一如既往的晴,卻比昨天更冷。每個人的呼吸都帶著白汽。
這一夜每個人都安全的睡了過來,這種短暫的風平浪靜,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野在狩獵的時候,弱小的一類著脖子等待危險,看似很害怕,其實是鎖子在等待風聲,風聲從哪里來,他們就反方向逃走。
但是風聲沒有來,他們便以為這不過是自己嚇自己,所以出于本能,他們會全然忘記發生的危險,認為方才那只是個巧合。
人也是。
燕九歌蹲在地上,右手還拖著一籠包子,他已決定下手徹查此事,而第一個要問的人就是這個總是靠在酒旗下癲笑的丑陋年。
他笑道:“你絕對猜不準這包子是用什麼餡兒做的。猜不對你不給你吃了。”
年清澈的眼睛提溜溜的轉著,摳著指甲像是在心算一樣,他似乎算到了一樣突然發出沙啞的笑聲。
燕九歌笑道:“你猜出來了?”
年瘋笑道:“蘿卜,這是蘿卜餡的,我最喜歡吃蘿卜餡的。”
燕九歌點了點頭,道:“果然是人有古怪相,必有古怪能,讓你猜對了。”
他把包子放在地上,道:“吃吧,我說過猜對了就給你吃。”
年看著他的眼睛,的出手想要拿包子,可是立刻就被燕九歌捉住了,燕九歌手中還帶著一個巾,他把這年的手拉過來,用巾給他慢慢的拭,完后,才笑道:“這樣吃東西才不會生病。”
他親自拿了一個遞給這年,丑陋的年抓起包子,一口吞下,噎的差點沒背過氣去,燕九歌嘆著氣在他背上使勁的拍著,這才稍稍緩了,他便又拿起一個包子,這一次,他撕下一小塊,放進了年口中。
餡兒并不是蘿卜的,是豬大蔥。
這年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一個,又張開,要求再吃一個。燕九歌開心的笑著,他覺得這年雖然丑陋,可是很讓人心疼,他就像個純真的孩子,在下靠著旗桿,肆無忌憚的看著四周的風沙。
燕九歌眉頭突然皺了一下,眼中似有淚,他在想自己,自己的小時候豈非和現在一樣,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愁,但是長給了人很多東西,有好的也有壞的。給了這麼多,奪去的就更多。
我們都在一面嘆求太多,一面傷失去太多。
他緩緩出出一口氣,問道:“你從哪里來?”
“東邊。”
“東荒?”燕九歌問道:“東荒哪里?”
年又不說話,眼睛又再轉,想了很久還是想不起來,只好搖了搖頭,呆呆的看著燕九歌手中的包子。
燕九歌撕下一塊慢慢給他吃了,又問道:“來這里干什麼?”
年又想了半天,這一次他沒有想很長時間,用手比劃道:“一張紅的紙,這麼大。”
燕九歌點了點頭,道:“是請帖,但是請帖是我托人送的,你應該告訴我你師父是誰?”
他又回答不上來。
“那你師父現在人呢?”
“死了,哈哈。”年大笑著:“死了,有一張臉···你們都要死。”
燕九歌心里一喜,忙問道:“是不是這樣的臉。”
他趕忙從上拿出一個牛皮紙簿子,翻開一頁,昨天他用羽筆畫了屈燭照那張花旦的臉譜,放在年面前,道:“是不是這張臉。”
“臉···臉···啊!”年一陣怪,一把打翻了包子籠,跑了一陣撲倒在地,爬起來又繼續跑。
燕九歌緩緩站起,看了看東方,此時太已經掙扎出地平線,遠漫天塵沙,綿延到視線盡頭,看了一眼,他便笑著往客棧里走去。
客棧里不人在賭錢,那張制造獨特的桌面旋轉過來就變了一張賭桌,無聊的人聚在一起,十來張桌子都圍得滿滿的。
而崔三,則是坐在他的專屬椅子上,旁邊放著一個已有些年頭的暖爐,他看似已經睡著了,在這麼吵鬧的環境里能睡著,可見他已經很累了。
他急著要休息,因為在除夕那天,東西南北四大圣地的皇者都要過來觀戰,他要養足了神來應付大場面。
燕九歌何嘗不累,但是有些事是必然要做的,他突然在想他這麼忙碌是為什麼,難道只是在打發無聊的時間嗎?
燕九歌從人群中走過,上了樓梯,往上等客房走去,一共十五間上等客房,現在只有三間住著人,第一間是遠道而來的南荒大尊,第二位是崔三的老友冰尊者,第三間···
燕九歌笑著推開了第三間房的門隨意的走了進去,地上鋪著漆花地毯,擺著四張小床,床上四個年并排躺著懶洋洋的瞇著眼,四位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在給他們輕輕的按著,自從和尚把他們打了一頓之后,這四個人便始終沒有出過房間。
燕九歌干咳了一聲,拉過來一個椅子坐下,順手拿起旁的酒壺輕輕的吸了一口,看起來他并不著急問話。
這四個年長的都非常俊朗,高矮胖瘦俱全,燕九歌要先問問他們的名字。
“你去誰家都不用敲門的嗎?”最毒的那個瘦子在左起第一位,看到燕九歌進來,臉上顯出厭惡的表。
燕九歌笑道:“看來俠的傷已經好了。”
提起這件事,四位年一僵,一腳踢開的們,坐在床上,怒道:“你想找打!”
燕九歌道:“看來你們需要去去火才對,其實還有一件好玩的事你們需要知道,知道了保準你們沒有火。”
“什麼事?”
“和尚學得一手好推拿,可以去火通絡,對大有裨益,不知道四位些可有興趣?”
“沒有。”偏瘦的年冷哼一聲,又繼續躺了下去,道:“繼續。”
四位只好怯怯的又坐在床沿,燕九歌笑了笑,果然和尚的名字對他們比較有效,他緩緩拿出他的羽筆,把小本子拿出來,道:“有幾個問題要問一下。”
“趕問,問完趕走。”
燕九歌道:“你什麼名字?”
“齊清。”他回答的很干脆。
燕九歌緩緩記下,又問第二個稍胖的那個:“你呢?”
“齊香。”
燕九歌又記下,第三個矮一點的年道:“齊韻。”
燕九歌驟然停筆,煞有趣的點了點頭:“不錯,有趣。”
齊清道:“有趣什麼?什麼有趣?”
燕九歌笑道:“雪中紅梅,其清雅,其香暗來,其韻素樸,其姿高潔,獨百花而開,先天下而春,、香、韻、姿,第四位想必就齊姿了。”
那高一點的年道:“一點都不錯。”
齊清撇道:“你這小子倒會賣弄。”
燕九歌莞爾笑道:“過獎,過獎。”
四個被逗得一笑,四個年不快道:“笑什麼,趕按。”
燕九歌嘆了口氣,暗道這四個命運太悲哀,做個下人已是不好,又伺候這麼蠻橫倨傲的年,他有心要解救們,便道:“四位姐姐,我與俠們又要事要談,還請行個方便,三爺那我自會去說。”
“不許走!”齊清怒道:“你這小子莫非是故意的。”
燕九歌道:“不敢。”
們捂掩口輕笑,緩緩退下,每個人都帶著一些的看著燕九歌,其中一個有一對俏皮大眼睛的還對他拋了一個俏皮的眼波。
待四位走后,燕九歌便冷下了臉,道:“門外那個瘋癲的年是不是你們打的。”
齊清道:“只不過是小小教訓一下。”
“那他是本來就瘋癲,還是被你打了瘋癲,余驚未了。”
“本來就是瘋瘋癲癲,這個小王八蛋竟敢咬我,我們打了他一頓,還是跟著我們,在客棧門前被我們發現,所以又打了一頓,扔進了客棧里。”
“是這樣。”燕九歌埋下頭,又問道:“見到他時,他邊還有什麼人?”
“沒有。”
“請再仔細想想,是否有什麼人和他們說過什麼,或者是他有認識的人?”
“沒有就是沒有,啰嗦。”齊清不耐煩道。
“好,那你們來這里是做什麼的?”
“什麼都不做,來看看熱鬧。”
“屈燭照死的那夜,你們在哪里,在干什麼?”
燕九歌似乎是故意這麼問,四位年果然發作,只見略高的齊姿怒道:“我們在哪里,在干什麼,你們比我們更清楚。”
燕九歌被逗笑,他當然知道這四個年被學和尚打的無完,在房間里一直沒有出去,他緩緩在那一頁把這些東西寫下,然后舒而起,禮貌的點頭,笑道:“打擾了。”
燕九歌剛轉過開門,只聽齊清道:“問也問完了,不要再來煩我們了,那幾個按的子也請你把他們在找過來。”
“遵命。”燕九歌笑著開了門,隨手帶了門,他剛要走,卻見前走廊一個亭亭玉立的在看著他,一雙俏皮的大眼睛眨呀眨,掩著小快樂的笑著。
燕九歌禮貌的行了一禮,道:“這位姐姐,不是讓你暫時不要來了嗎?”
“哎呀,什麼姐姐妹妹的,公子我小就行了。”
這個小簡直活潑機靈,而且人又大大方方,燕九歌很喜歡見到這樣的孩,他總覺得和這樣的孩說話,整個人都會愉快很多。
燕九歌笑道:“小,有什麼指教。”
小道:“當然是來謝謝公子啊,你不知道,這四個討厭的人簡直壞了,脾氣也差的要死,我的姐妹們都不敢來這里伺候。”
燕九歌道:“那從現在開始就不要來了,我會和三爺說一下。”
“真的嗎?燕公子。”小跳了起來,原地旋轉著來到燕九歌前,拉住他的手就不放。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還需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燕九歌壞笑著,看著的眼睛,直把可的小看的紅了臉,怯怯的開了手。
燕九歌仰面大笑,輕輕拍了拍小的肩膀,道:“以后就不要我燕公子,我不是什麼公子,我名字吧。”
“這不太好吧,連我們莊主都不敢直呼你名字,我們做奴婢的怎麼敢?”
燕九歌想了想,道:“那你們莊主怎麼,你就怎麼。”
“你,小先生?”
“小先生,大先生,燕九歌,乞丐,大王這些不過是一個名字,你樂意的話什麼都行,不過有兩個字你千萬不能。”
“哪兩個名字啊?”小忍不住問道。
燕九歌神的看著小,把臉湊近了些盯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聲道:“郎君。”
小又了,的抓著手,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燕九歌不由得覺自己心又開心了不,這些天難得這麼好的心,便讓崔三把小安排在他的邊,因為他覺得小有一種魔力,能把他抑的心釋放出來的魔力。
小跳著小步子挽著燕九歌的胳膊,笑問道:“小先生,那你說那四個壞蛋現在是不是一定很郁悶。”
“那當然,他們沒有小這麼親和的人照顧,一定急死了。”
“那現在他們怎麼辦呢?”
“放心,我已讓你們莊主安排了四個比小更親和,更心的,而且最好的姐姐。”
“有比我更好的嗎?小先生吹牛。”
燕九歌笑道:“有,而且一下就有四個,哈哈。”
豪奢的上房里,齊清驚一聲從床上滾下來,其余三人也嚇了一大跳,靠在床上驚慌的看著眼前四個人,是四個人,四個材壯碩,膀大腰圓,兇惡模樣的婦。
客站外面,小笑的花枝,道:“想不到小先生你的鬼心思還真多。”
燕九歌聳了聳肩,道:“對付這樣的壞胚,就要讓他們吃吃苦頭,否則他們一定要使勁鬧騰。”
他開心的和小逗著趣,只見客棧外,冰尊者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燕九歌局的有一些不尋常,便問道:“冰前輩,怎麼了?”
冰尊者嘆了口氣,突然小聲道:“尸,屈燭照的尸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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