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藥瓶,瞪大了眼見楚王表自然的躺在床上,一時竟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傷了?”
蕭若詢微微側過頭,見床榻前的人蹙著秀眉,語調中似帶了幾分關切,不揚起了角。
“一點皮外傷,無礙。”
他的話平常自然,就像覺不到痛似的。鐘妧見這人雪白的里都已經被染了暗褐,角忍不住了。
這是一點皮外傷?
不過也沒多問,起從銅盆里拿了一塊布巾,朝床上人道:“你把服先下來。”
蕭若詢聞言坐起,抬手解開里腰帶。
屋燭火昏暗,他目不轉睛的看向前方,緩緩的下了服。
一邊,鐘妧找到了要用的東西,剛轉,卻看見楚王赤著上半坐在床邊,正安靜的看著。
一陣熱意涌上臉頰,慌忙的背過,耳尖泛紅。
“你要耍流氓嗎,我讓你躺下來!”
“好。”
后人似輕笑了一聲,卻沒多反駁,聽話的躺了下來。
“可以了。”
聞聲,鐘妧轉過,見那人真的乖乖的躺好了,這才松了口氣。
緩緩走上前,就著室昏黃的燭,看到了床上人已經模糊的背部。
林運和說過,只有在宮廷,怒梁皇的人才會被施以這種廷杖的刑罰。用一兩指寬的紅漆木板,直直打到后背皮開綻為止。
刑者不僅過程痛苦,之后還有可能會留下傷。畢竟打的是后背,不是部,所以一不注意便會傷到五臟六腑。
鐘妧皺起眉。
原以為梁皇只是為了讓楚王為一個合格的儲君,所以平時才對他那麼嚴厲,冷漠。可現在看來,他作為一位父親,對自己兒子下手也太狠了。
虎毒還不食子呢。
蕭若詢閉著眼趴在床上,覺到輕輕的給他傷口倒上藥,又用布巾將干涸的跡一點點去。作溫又細致。
他抿了抿,下上揚的角。
一旁,鐘妧皺著眉,看著那白皙實的后背被打的沒有一塊兒好地,忍不住問他:“你到底做了什麼才會這麼重的傷,是有人故意害你嗎?”
“這世間,還沒有人能害的了我。”蕭若詢緩緩道,“變這樣,只不過是因為,我想得到一件東西罷了。”
聞他所言,鐘妧有幾分困:“什麼東西?”
蕭若詢回:“一道旨意。”
“旨意?”語調上揚,帶了幾分不解。但很快又道:“就算皇宮里的陛下不愿意給你,你也不用這樣啊。拿一傷去換一道圣旨,你是不是笨?”
“不是笨,”蕭若詢側過頭看,語氣認真,“這對我很重要。”
“很重要嗎?”
“嗯。”
“那這道圣旨是什麼,免死的嗎?”
鐘妧起了幾分興趣。既然楚王將梁皇手里的這道旨意看的這麼重,那肯定就跟他的生命有關。
這天低下,就沒有人不想在皇帝面前求一道免死令的。即便這個人是皇子,是未來的儲君,但他也會怕自己生命消亡。
語氣綿,漉漉的眼睛里滿是純然與天真。蕭若詢無奈的笑了笑,低聲道:“你還小,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知道我的所想,知道我的。
一品閣對面的街道上,滿是販賣古玩家的店鋪。
這里古玩字畫琳瑯滿目,來看的基本上都是些識文懂畫的高雅人士,但買的人卻很。
林運抱著一堆字畫和文房四寶,抬步從一家店面清雅的店鋪走出來。抱著個大花瓶跟在他后,面上似有些心不在焉。
大國師側頭看,稀奇道:“你怎麼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鐘妧沉默了一會兒,許久才回他:“我覺得我們之前的推斷得改改,現在看,小楚可能會涼。”
小楚,代指楚王;小寧,代指寧王;小皇,代指梁皇。這些還是和林運在上次討論寧王黨爭過后,定下來的代稱。這樣一來是為了方便聊天,二來是防止他們聊天的容被有心人聽去,讓人察覺出來。
所以林運聽這樣說,很快就明白了這指的是誰。
他道:“小楚怎麼可能會涼,他不是已經被小皇定了嗎?”
“可我覺小皇有些太不喜歡小楚了,”鐘妧皺著眉道,“就算小楚沒有達到他心中的標準,他也不用對他那麼狠吧。你知道嗎,小楚昨天都快被打殘了。”
“啥?小楚殘了?”大國師吃了一驚,隨即想起來“殘”的來龍去脈。楚王昨日進宮,又重提了賜婚,但這次卻是到了陛下更大怒火。楚王被陛下廷杖了八十,打的皮開綻,鮮都流了一地。
他當時在旁邊見了都駭然。
然而楚王也真是剛,是沒啥事,完刑走了回去,連扶都沒讓人扶。
這人如今為了娶小妧,算是把命都拼上去了。可是陛下不同意,任他滔天的本事,也無法讓崔妧一個他國人梁國的宗廟祠堂。陛下不僅是忌諱的份,更要的,是怕為楚王繼位的絆腳石。
想到此,林運不佩服自己的機智。如果之前不是他及時遏止了陛下的殺意,只怕小妧被夾在中間,最后也是難逃一死。就算楚王能護住一時,但以后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
所以,還是讓他們繼續僵持吧。這樣的話,不論哪一方先敗下陣,對小妧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只要自己的計劃還行得通,接下來便只需靜觀其變。
前方大街上的人群黑一片,看得人似要不過來氣。林運半響笑了一聲,抬目向旁的:“小楚殘不殘的又有什麼關系,不管怎麼樣,這位子到最后不還是他的?小寧爭不過的。”
“別想的太簡單。”鐘妧斂下眸,緩緩道:“你別忘了就算在歷史上強的一批的秦始皇,到最后不也是沒讓自己屬意的扶蘇上位?計劃趕不上變化。就算小皇計劃的再好,稍有偏差,也會改變未來梁國的進程。何況如果他對自己的選擇,即對小楚漸漸失,誰知道他會不會更改選項?”
聞言,林運點了點頭。
的確,陛下除了李皇后生的嫡長子蕭若詢,嫡次子蕭若良,還有宮里陳貴妃生的吳王蕭若恭,以及麗妃生的陵王蕭若謙。后兩位因為都是庶出的皇子且還未年,所以在朝中并沒有什麼聲。
如果真像小妧說的,登基的最后不一定是楚王,那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畢竟他很快就要走了,但小妧還留在這里。如果最后上位的是楚王,他或許會念著曾經對小妧的,善待于。但若是其他人上位,只怕況會很糟。
想到此,他道:“那我們現在,要不要幫一把小楚?畢竟他上去,總比其他的人上去好吧。”
然而搖了搖頭,一臉的不愿:“算了吧,我可沒那個興趣去蹚渾水。再說他上不上去,對我來講也沒什麼影響。我現在不是有靠山了嘛。”
大國師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以為說的是自己。然而鐘妧白了他一眼,幽幽的繼續道:“我說的可不是你。”
林運愣了一秒,很快反應過來:“臥槽,你說的不會是,昨天咱們救的那個人吧?”
“你猜啊。”
“那就是準沒錯了。”林運了下,隨即瞇著眼看向旁的:“沒想到啊小妧,你竟然想的這麼深遠,簡直是老謀深算!怪不得你昨天那麼積極的出謀劃策,原來早就有打算了……”
“你才老呢,”鐘妧瞪他,“我這未雨綢繆好嗎。不要老想著押寶到別人上,期盼著他會給你帶來好,這些都是不牢靠的。機會要抓在自己的手中,學會走一步看一步,這才是生存的智慧。”
大國師連連點頭:“學到了學到了。小妧,你簡直是高人吶!這大道理說的頭頭是道,我差點以為你真的要去悟道了。”
鐘妧看了他一眼,面嫌棄。
“不過,我很好奇,昨天那個人是怎麼回來的呢?被和親到北齊三年,一直是呆在皇宮里的,那邊現在在打仗,一個弱子又靠什麼逃出來的?”
林運有些疑。一旁,鐘妧神了然道:“這些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不過,這事也不難猜,你想想北齊皇宮現在在誰的控制下,應該就能想的到吧。”
聞言,旁的人瞬間瞪大眼,一副吃驚的模樣。可惜他拂塵沒了,不然現在一定要好好的甩一甩,驚。
他道:“你的意思是……康王有意放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誰知道。”鐘妧聳聳肩,“還是一句話,這事只能問了。”
林運想了想,道:“如果真的是康王干的,那他豈不知道了這人已經回到梁國了?”
“不一定。但不管怎樣,咱們之前的計劃還是要照舊進行,不然那個人活不了。如果不干擾小皇的視線,一旦讓他知道這人在皇城,他絕對會為求穩妥,派人暗殺。”
鐘妧頓了頓,繼續道:“所以運哥,這些都要看你的了。只要你能唬住小皇,讓他相信你的‘天象’,那這事兒就好辦啦。”
“好吧,”大國師嘆了口氣,“最后還是要靠哥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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