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的理由是在喜歡以后才產生的
宿舍被籠罩在黑暗下,只有舍管阿姨的手電在晃。縱使是在盛夏,蘇淺淺也拖著一張巾被,把自己全上下捂了個嚴實,像一個傷的小烏,躲在殼里不讓人窺伺。一個晚上的翻來覆去,蘇淺淺覺得自己好像失眠了,而很快,這個“好像”就被肯定的語氣籠罩。
接下來,就是一整天一整天的神恍惚。當蘇淺淺幸運的被歷史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的思維還在九霄云外,于是,就鬼使神差的把李世民吹捧了打倒隋朝,建立唐朝的大英雄。這個回答,讓一向視為得意門生的歷史老師氣得胡子直翹。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蘇淺淺心想可以趁著回家的時間調整一下狀態,結果想著想著,差點兒上錯了公車,直到一起等車的何莎莎發現神呆滯的蘇淺淺有些不對勁,才急忙把從車上下來。
“你平常不是坐5路車的嗎?看清楚呀,這是10路車耶!”
蘇淺淺恍然大悟,探出子張車頭的數字,才發現自己果然犯了迷糊。
“你怎麼不早點拉住我呀,錢都投進去了。”蘇淺淺想起的一元錢掛在投錢口上搖搖墜最后被彈下去的樣子,心如刀割。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最近怎麼回事呀?魂不守舍的。”
“呵呵,沒事沒事,可能是期末考試快到了,我有點張。”蘇淺淺假意的笑了兩聲,心里的沉重卻不減半分。
耷拉著腦袋踢著鞋子回到家,父母正忙著準備晚餐,蘇淺淺幾個轉,直的倒在自己的小床上。
“蘇淺淺!蘇淺淺!蘇淺淺……”臺外傳來夏蕊的聲聲呼喚喊。
“什麼事?”蘇淺淺不不愿的挪出去,的倚在門框上。
“我聽說梁子浩跟人打架,被他爸帶回家面壁思過了。”夏蕊略顯激的說著。
蘇淺淺不由自主的站直了子,雙手無措的疊著,“是有這麼一回事。”
“這可是個大新聞,他是贏了還是輸了?”
“這好像不是重點吧?”蘇淺淺擺出無語的表。
“是嗎?那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夏蕊興致的說著一件嚴肅的事。
蘇淺淺到更局促了,慌的眼神掃來掃去,猶豫著要不要把所知道的信息都說出來。
“哎呀,你等著,我到你家去!”夏蕊顯然沒有這份耐心,啪的一下關上窗,蹭蹭蹭的腳步聲就到了蘇淺淺的家門外。
“來來來,跟我說說,什麼況?”夏蕊一進門就沒把自己當客人,拉著蘇淺淺就在沙發上坐下,一副好奇不已的樣子。
“那個……”蘇淺淺生的出笑,“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老師只說了他們打架的行為非常不好,大家不要模仿。”
夏蕊萬分失的搖了搖頭,“還以為你知道點什麼呢,我跟他認識那麼多年,他雖說小時候有點頑皮,但絕對不是那種隨便出手的男生,嘖嘖。”
蘇淺淺坐在的旁邊,對突然發表的評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尷尬的埋著頭,不吭一聲。
“借你家電話用一下。”夏蕊還是那個作比話語快一步的生,蘇淺淺還沒點頭,已飛快的撥出了電話號碼。
“哎,梁子浩……”夏蕊扯大了嗓門。
蘇淺淺一聽這名字就僵住了,前一刻還懶懶散散的在沙發上,后一秒就立馬切換正襟危坐模式。
“我在蘇淺淺家呢,剛聽我媽說起你的事,你小子可真出息……”
蘇淺淺忍不住往夏蕊的邊移了移。
“……話說你到底怎麼回事呀?我跑來問蘇淺淺,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蘇淺淺干脆側著子去聽。
可惜,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太小了,蘇淺淺差不多都要在夏蕊上了,可還是聽不清那邊說的話,無奈只好退了回來。
“好吧……”夏蕊似乎結束了談話,“蘇淺淺,梁子浩要你接電話,我先回家了。”夏蕊就像來的時候一樣迅速離去。
小心翼翼的,蘇淺淺握著聽筒,慢慢的放到耳邊,“喂?”
那邊沉默許久,才響起了有些疲憊的聲音,“蘇淺淺。”
“嗯。”蘇淺淺低聲應答著。
“我們能見一面嗎?”
蘇淺淺抬頭看向外面的天,夕才現,滾燙的金黃染了眼前的一切。
“好。”蘇淺淺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吃完晚飯,七點半,我在小橋旁邊的涼亭等你。”
“嗯。”蘇淺淺對著電話點點頭。
應該慌的,應該不安的,應該張的,可是所有的焦躁,忽然在這一通電話結束后,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一個迷路在孩子,在到前方出現的燈火時,心便靜了下來,哪怕路再崎嶇,再泥濘,他也能勇敢前行,因為,他知道終點就在不遠。
一頓晚飯,食之無味。爸媽不斷的往碗里添菜,蘇淺淺也不好拒絕,直到真得塞不下了,才放了碗筷道聲“慢吃”。
時間,從未走得如此慢。
七點二十五分,蘇淺淺出了門。夏日晝長,盡管天已經蒙上灰黑,天邊的那一小片晚霞卻不愿離開,掙扎著仿佛還想在地平線上呆得久一些。忽然卷起的微風,拂過蘇淺淺的發,隨意的撥了撥,踩著不小心落下的樹葉,向小涼亭走去。
意料之中,他已經等在那里,微風依舊,他卻仿佛消瘦了些許。
你好?好久不見?蘇淺淺空白的腦子里搜索不出合適的詞語打招呼,只能干干的站在他前面,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對不起。”他的聲音像是從遠方趕來,沾帶著不屬于他的風霜。
“什麼?”蘇淺淺抬眸。
“那天,我不該對你吼的。”他用落寞的語氣勾勒出關于那天的回憶。
“哦,你說那天呀,”蘇淺淺暗自松了一口氣,“沒關系的,我知道那是氣話,不能當真,所以本沒放在心上。”
“那是氣話沒錯,但也是真話。”他終于把嚴重偏移的目收了回來,正正對上蘇淺淺的眼。
“什麼……意思?”蘇淺淺明顯的覺到心里有什麼東西在掙扎著,好像要不顧一切的沖出來似的。害怕了,怕得聲音都失了,抖得幾乎連不句。
“因為,我喜歡你。”梁子浩不給自己猶豫的時間,蘇淺淺話才落音,他就開了口,仿佛一旦失去先機,就再也沒有勇氣。
蘇淺淺當下就失了神,用一臉的迷茫掩蓋心的波瀾。自以為本不會發生的那個“可能”,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梁子浩沒有看的臉,淺笑著陷了回憶,“也許是你在車上摔了個跟頭,膝蓋糊了一道道痕卻若無其事的時候,也許是在老師宣布你和我為同桌的時候,也許是在你被我捉弄卻不從生氣的時候。太久太遠了,我自己都忘了……”
蘇淺淺跟著他的回憶走。的確,太久遠了,還記得那個時候,心思都在另一個人的上。一切,仿佛在昨日,又恍如隔世。蘇淺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著,像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驚嚇了,本能的向后挪。
半只腳踩空的時候,蘇淺淺才想起自己本來就在階梯不遠,后悔已晚。關鍵時刻,還是一只手拉住了的手腕,把帶離了那危險之地。
是的,還是那一只手。蘇淺淺忽然想起了玻璃瓶子破碎在面前的那一天,想起決定參加學生會的那一天,想起脆弱的桌子散架一片狼藉的那一天,想起……
原來,原來,“那一天”的次數可怕得嚇人,蘇淺淺怎麼會一直沒有發現呢?不,已經發現了,竇初開的生怎麼可能不發現?不然,此時此刻的也不會想起這麼多的細節,那些關于他的細節。只是蘇淺淺從不相信,或者是一直在勸服自己不相信。搬出一堆雜七雜八的理由,厚厚的蓋在上面,讓自己看不見。可是忘了,那個真相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顆種子,終有一天,他會發芽,破土而出。
可是蘇淺淺畢竟還太小了,第一次被人告白,與其說是開心驚喜,不如說是束手無措。在那個期待的年齡里,僅僅局限于期待,一旦化為現實,那大約就是蘇淺淺這樣的回答。
“那個……我們現在還是初中生呢,對吧?你想想,很快我們就要升初三了,初三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們要努力學校,爭取考上重點高中,只有考上重點高中,我們考上重點大學的機會才大一些……”蘇淺淺從小到大也算是學生中的模范標兵了,績優秀,作風良好,這種時候,腦子里轉的全是老師父母的良好教育。
“呵呵~”梁子浩看著急得語無倫次的樣子,忍俊不,“不要急,我又沒有要求你給我答復,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而已。”
“可是……”蘇淺淺還是覺得別扭。
“不管你怎麼考慮,我還是會喜歡你,一直到不喜歡為止。”他的聲音很輕,卻著一堅定。
如果再過十年,蘇淺淺聽到這句話,大概會得一塌糊涂,甩了兩把淚便立馬奔到對方的懷里,可現在的蘇淺淺還不能理解這話里頭的深刻含義,饒是這樣,這句話的殺傷力還是惹得蘇淺淺的心跳又快了幾分。
蘇淺淺躊躇了一下,只想得出兩個字來回復他的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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