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完年，寒冷刺骨的風頭并未有所減緩，西北風整日呼嘯地刮，卷走了一切生機，只留天地間一片肅殺。今日窗外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不一會兒世界便了純白。我百無聊賴窩在榻上練字，一筆又一畫，手法卻始終生得很。看來我以前就是不會寫字的，字麼，倒還識得許多。

     “怎麼，很無聊？”倨王爺推門進來道，寒氣趁他開門的瞬間嗖嗖刮進。

      我了上的大紅錦緞毯子，沖他笑，“不呀，整日在這里好吃好喝，好。”

      他沉默，好似做了極大的決定后道，“明日是十五元宵節，皇上會在宮中設宴，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宮宴？聽起來蠻有趣，我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

      他淡淡一笑，走過來坐下，語氣溫和，“來，我看看字練得怎麼樣了，唔…還是這麼難看啊…”

     “有進步，有很大的進步好嗎？”我傷心地喊。

      窗外的雪簌簌而落，仿佛永遠都不會停了，而屋爐火正旺，溫暖如春。

      皇宮乃天底下最為尊貴的人所居住之地，自然芒萬丈，奢華萬分，座座宮殿高聳云，宏偉壯觀，數不清的亭臺廊檐迂回曲折，充滿了詩畫意，又完地彰顯了皇家風采。我扮侍的模樣跟隨在姜楓側，一路嘆為觀止，大飽了眼福。

      此時是昱帝十八年，在位皇帝昱帝常年疾病纏，妃嬪甚，膝下僅三位子嗣，大皇子、二皇子已年，三皇子年僅九歲，極得寵。如今朝綱由皇后一黨把持，皇上幾乎不多理政，眾大臣頗有微詞，卻是敢怒不敢言。他們當中稍有舉止不當或出言不遜的，統統被其左右手—倨王爺迅速鏟除。而關于這位傳奇皇后，見過其真面目的人之又，的一切消息更無從得知，簡直了整個乾朝最大的謎。

      夜晚不覺降臨，小巧致的絹紗宮燈次第亮起，散發出朦朧迷離的黃。元宵宮宴設在宴廳，姜楓信步帶著我走了進去，皇上及眾大臣已來齊，我心中暗不好。

     “臣弟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姜楓淡然自若，袍跪下行禮，我見狀也忙跪了下去，低著頭看擺上繡的紫金花，淡雅清氣。

     “起吧。”只聽一道厚重沉穩的男音道。

     “臣弟又來遲了，還皇上見諒。”依命起后，姜楓笑言道，語氣云淡風輕。

      皇上那意思便是不計較了，你倒好，偏要自個兒挑事，真是嫌命太長了。我在心里腹腓。

      半晌令人抑的沉默，皇上聽不出緒的聲音響起，“皇弟生灑不羈，自便閑散慣了的，何來見諒一說，座吧。”

      我瞥見姜楓的臉一僵，卻是無言地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殤兒、涉兒，你們年后便多半在宮外奔波忙碌，甚留于宮中居住，趁著這次又是過年又是元宵，難得回來一趟，可要多住些日子再走。”皇上沉厚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清晰響起。

      我站在姜楓側，這才敢拿眼打量。嗯，五朗堅毅，氣勢不怒自威，很有天子的風范，不過真如傳聞那般，皇上的臉虛白，眉頭深鎖，確似被病痛纏。而他右手邊的座位，赫然是空的，果然，那位傳奇皇后今年照例不出席。倒是皇上左手邊相伴一位約三十歲的貌子，該是哪位比較得寵的妃子。

      聽著皇上的話，我的眉漸漸皺起，殤兒？涉兒？下一秒，我的心隨著那道沉郁低醇的男音的響起一點點沉了下去，“父皇所言極是，兒臣記著了。”

      父皇？兒臣？我忍不住抬頭看他：皮白皙，五俊朗，著一襲風流白，上面繡了含苞待放的桃花，灼灼耀眼。而他旁與他說著同樣話語的男子一襲藏青錦袍，面若寒霜，眸冰冷。

      原來，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真實份。原來是這樣。

      我想我此刻的表定是麻木而森然的吧，只是為什麼，心里卻又痛又驚，好似被溺在水中，呼吸不過來，連大腦也無法思考。茫然對上古涉的眼，只見他一張一合無聲道，“游戲開始了。”

      游戲？哦，對，我與他之間，以默書和穆為賭注，展開了一場游戲。做了半個月無憂無慮的姜若蝶，我都快忘了自己本來的名字—佟好運。那麼，我實在是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皇叔從來都是只前來，今日怎的還帶了個侍婢，真是難得呢。”古涉似隨口的一句話功將眾人的目吸引到站著的我上。我頓時一陣頭皮發麻，不自覺看向姜楓，他正巧也轉過頭來，只淡淡瞥了一眼道，“不過個婢子，看著乖巧便帶著了。”

      我看見他背對著從寬大袖中出手輕輕握拳，我知道那是不要害怕，加油的意思，心里過一陣暖流，一下子好像確實沒那麼張了。

      古涉細細打量我幾眼，忽地道，“抬起頭來看看。”

      我握手，緩緩抬起了頭，直他冰冷的眸，余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古殤的神，震驚、詫異、錯愕、不可置信等等，真是復雜難言。我不住在心里冷笑，這一切不也是你的主意麼，何來這麼富的表。

      戲，還真演的到位呵。

     “果真是乖巧，皇叔的眼很好呢。”古涉盯了我半晌后笑道，那笑沒有一溫度。“侄兒有個不之請，還皇叔能答應。”

      眾人皆有點不著頭腦，齊齊著笑容莫測的古涉。

     “請父皇、皇叔允許將這位婢賜給兒臣。”只見他出列在大廳正中跪下，一字一頓道。

     “不行。”下一瞬，大廳異口同聲響起兩道男聲。

      此此景，面平靜無波的皇上也不住皺起了眉，冷眼瞧著。

      古殤了就要再出聲，姜楓先他一步淡然開口，“涉兒，皇叔恐怕不能賣你這個人，這婢子跟了本王有一段日子，本王已習慣了侍奉，舍不得再給旁的人了。”

      當著堂堂天子、文武百，他竟然搏了皇子的面子，還說出這樣的話，究竟是不怕死到何地步了。我怔住，文武百也愣了，古殤的神琢磨不，倒是皇上微瞇了眸子，淡聲道，“如此，涉兒你便就罷了，不過一個侍婢，改日朕再挑個更好更乖巧的給你，莫要奪了你皇叔的心頭。”

      這話…很酸很酸，看來這位天子與姜楓之間定存在著天大的過節。不過這宮闈事，我一介鄉下子還是知道的越越為好。

     “兒臣知錯了，僅遵父皇之命。”古涉順從道了一句退回自己的座位，角始終帶著笑。

      一番鬧劇結束，古涉對我的考驗算是完畢，我稍稍舒了口氣，卻又擔心起默書來。按理他作為今屆的探花定要參加宮宴，可我竟沒有看到他，他怎麼了？難道生病了嗎？心煩意，我趁皇上與眾人推杯換盞、把酒言歡之際開溜，轉的瞬間我瞥見了古殤盯著我的眸，里面竟有說不明的疼痛，心下一慌，我幾步竄了出去。

      古殤，古殤，你也為我心上的一道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