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果真冰雪聰明……”原一笑已經聽不見暮后面的話，口似乎住了一只猛，催促著喝下那碗。漸漸地，原一笑有些不想抑心中的了，這念頭才出現，眼前就變了一片紅。

然后……滿頭大汗的驚醒，原一笑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又夢到了那一日的事，原一笑抿著，舌尖似乎還殘留著咸的味道，自己這般模樣，與茹飲的禽有何區別？而最無法接的，是喝的居然還是余珣的。

康寧城那一場戲，余珣演的真。中數刀，口被刺了一個窟窿出來，聽那幾個侍衛說，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傷這般還能活下去，的確是命大，可謂福禍相依，這余珣的苦日子是要熬出頭了。

余珣傷重，這事原一笑一早便知，可自從那日失控地喝下那碗后，午夜夢回就總能看見渾是的余珣。在夢里不敢上前，但余珣卻是微微一笑，拔出心口的刀，接了一碗讓喝下。

就是那笑，燙的原一笑從夢中掙扎出來。

“主子，有事發生了。”見原一笑醒來，無憂忙說。

越是不想發生的，越要發生。都不用去想是發生了什麼，原一笑嘲諷地問道，“等不及了？”

“是。貴嬪夫人在景賢宮喝了一碗花茶后，險些胎。”無憂很是自責，“主子吩咐奴婢多加注意，可奴婢還是疏了。”

“既存了這個心，便是怎麼防也防不住的。”原一笑手，無憂便小心地將扶了起來，快速地拿過一旁的枕墊在的腰后。“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時辰前。”

原一笑靠坐在床上，手指輕敲著額頭，這麼點時間，應該出不了什麼不可逆轉的大事。“皇上怎麼說？”清脆的水聲響起，殿中有桃花香浮，想來今日流螢沏的是桃花茶了。

無憂看著原一笑慵懶愜意的模樣，實在是難以開口。“皇上什麼都沒說，只是就在方才，差人去請將軍宮了！”

手指頓住，原一笑難以置信地看向無憂，嗓音拔高：“他是瘋了不？”

羅子元的確是瘋了。

彼時他正在丞相府，余珣恩戴德地跪下，說愿為陛下赴湯蹈火。可誰知高興了沒多久，就有侍來報，宮里出事了。

才將余珣收歸自己麾下，羅子元也不好避開他，便問道：“何事？”

“貴嬪夫人誤食了紅花……”侍沒再說下去，可都跑宮外來驚擾圣駕了，自不是簡單的誤食，怕是危機皇嗣了。

羅子元匆匆回宮，一路上消息不斷，待踏進雪宮的時候，心中已有了數。原依雅這是仗著原衍了京，想要一舉扳倒皇后啊！

“怎麼，沒保住？”一盆盆水被端出，太醫們一個個面如死灰，羅子元見狀沉著聲問道。雖然這個孩子不是他所期盼的，可到底是他的孩子，天家子嗣，居然因為爭寵而沒了？“回稟陛下，皇嗣保住了。”太醫們連忙說道。

羅子元松了口氣，面不愉，“那為何一個個的都這般模樣。”

“陛下，皇嗣雖保住了，貴嬪夫人怕是再不能……”

“再不能生育？”見太醫們猶疑不決地模樣，羅子元嗤笑一聲，替他們說了，“既然皇嗣沒事，你們就退下吧！”

太醫們誠惶誠恐地行禮告退，心中困，不是說貴嬪夫人正當寵嗎，怎麼皇上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果然，君心難測啊。

羅子元端起侍婢才沏好的茶，輕吹開浮著的茶葉，朗聲道：“來人，請柱國大將軍宮！”

本想等到原依雅臨產之日，自然而然請原衍宮，然后趁其不備，將其誅殺。不過今日這事也不失為一個好時機，畢竟原衍也不是傻的，自是知道自己要殺他。

這時日越久，破綻越多，倒不如今日就做了。

“回議政殿。”羅子元放下茶盞，也沒有進殿看一眼，直接就舉步往外走去。一直在張的侍婢瞧見了，也不敢去阻攔，只好垂頭想著怎麼與貴嬪夫人代。

待走出雪宮，羅子元扭著脖子說道：“尤安，讓人將這雪宮圍住了，哪怕是只蟲子，也不能讓它出去了。”

只是，傳旨的人到了將軍府，門房說卻將軍去了城外營中，今日是不會回城了。眼看著日落西山，城門將閉，哪怕趕得及出城，也來不及宮了。

原一笑聽見這消息的時候，眨了眨酸的眼睛，放下心來。羅子元莫不是以為民間所傳的踏雪無痕，摘葉殺人，都是夸大其詞不？就連暮都自稱不一定能打得過原衍，原一笑本還想待余珣傷愈，讓暮舉薦余珣，兩人合力立了這功。

到時候拜丞相，也不會遭人口舌。

不想羅子元今日突然就要手，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了！“無憂，快將此信送出去！”原一笑吹干墨漬，將信疊好，“宮門未落，讓王侍務必要在今日送出去！”

“是。”無憂快步離開。

原一笑瞇眼看著夕的最后一點華，等待著黑夜來臨。

“越千，去請皇上。”原一笑淡淡地說道。寫給原衍的信很簡單，無非就是說皇帝手，請父親明日宮時小心提防皇上邊的白須老者，是高手。

暮確實是高手，但不過是虛晃一招。

之前給原衍的信中曾說，未病，那麼羅子元大張旗鼓遍尋名醫的做法，顯然就值得懷疑了。原衍定會以為這是羅子元打著尋醫的幌子，在招募能人異士。

今日這信，便是肯定了原衍的猜測。羅子元一直不敢與他正面鋒，今日會有此舉，定是有了萬全的準備。那麼這高手，究竟是有多厲害？

原一笑謀的正是這個。

待原衍小心提防著暮時，真正的殺手出場，才會打的人措手不及。

在天漆黑的時候，羅子元小心地潛了頤華宮，“這是怎麼了，這麼急？”

“陛下又為何那麼急？”原一笑不答反問，定定地瞧著羅子元，像是要瞧出個答案來一般。

“阿云，或許在你看來有些莽撞了，但是貴嬪夫人險些胎，醒來后想要見親人一面是人之常。而在這盛京里，最親之人，就是原衍不是嗎？”羅子元氣定神閑地回道，“阿云，急的不是朕，是原衍。”

原一笑對羅子元的話很是不解，便又聽見羅子元說：“今日一早，原衍便去了城外。探子說，那營中又多了一千人。”

羅子元負手而立，著夜空之中的殘月。今夜是月如鉤，而明夜便要開始走向圓滿。

原一笑走到了羅子元側，也仰起頭來看向那一抹黯淡的亮，“陛下可將木大夫帶在側，明日會大有助益。”

“明日勢必是一場苦戰，木大夫醫雖佳，可卻是手無縛之力的老者，難道，你覺得他是深藏不不？”羅子元瞇眼。

“真正的高手往往是泯然眾人的，陛下，木大夫年近七旬，卻鶴發，朗，走路生風。這可不單單是駐有方，養生有道的緣故，想來陛下也應該懷疑過、試探過。”

羅子元轉過看著原一笑，很是認真地說道：“所以朕才說他是個手無縛之力的老者。”他這是在告訴原一笑，不必多想了，木大夫真就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醫者。

原一笑勾一笑，同樣認真地回視著羅子元，“可是，陛下曾經懷疑過不是嗎？這就夠了。”

“何意？”

“陛下不夠了解原衍。”原一笑輕輕搖頭，如水的眼眸中出一子調笑來，“雖然原衍有勇有謀，在戰場上一往無前，但事實上，他也是個多疑的人，既然陛下會懷疑木大夫，那麼原衍也會。”

原一笑抬手輕著羅子元的領，因為此行走的是小道，故而沾了些細碎的樹葉。“明日，陛下可以請木大夫為貴嬪夫人診治，如此，不僅能展現陛下對貴嬪夫人的疼寵，還可以分散原衍的注意力。”

“然后，伺機誅殺。”羅子元看著原一笑的舉，抬了抬手卻并未阻止。

“是。原衍不會知道木大夫只是個餌，而等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阿云，你這無的樣子，讓朕真是又又恨！”看著原一笑若無其事的轉，羅子元手抓住原一笑的手，眼睛亮得很，“這麼費盡心力地對付親生父親，阿云，你心里有沒有一刻后悔過？”

原一笑低頭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眼神氤氳，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才悠悠開口：“陛下今夜是想在頤華宮就寢嗎？”

這話說的有些微妙，尤其是在曖昧叢生的夜里。羅子元先是一喜，待明白過來后，冷笑著拉起了原一笑的手，重重地將人扯進懷中。

羅子元扣住原一笑的頭，著那一雙烏黑的眸子，似乎是想進的心里面去。

是知道的，今夜，他絕不可能留在頤華宮。

“原一笑，你有心嗎？”

原一笑沒有回答，似笑非笑地看著羅子元惱怒的樣子，那眸似乎是在說，有沒有心也不知道，但至，對你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