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恍然大悟道：“主子日日以梅花泡澡，就是因為這個？”

原一笑將那朵杏花扔進竹籃里，拍了拍手，走向殿。采薇尋的侍婢太過急功好利，那日容意忠求見之時，原一笑不過簡單地一試，那侍婢便出了馬腳。

“主子沐浴的時候，是故意要那侍婢伺候的？”流螢跟在原一笑后，小聲問道。

“這下明白了？”原一笑好笑地瞥了眼流螢，也難為了。

每每沐浴時，流螢都張萬分，生怕一個錯，就讓那侍婢得手了。只是因為原一笑不準打草驚蛇的命令，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盯著，簡直是碎了心。

原一笑坐在書案后，細細地翻著話本。看話本，原衍就搜集了整整一箱讓帶進宮來，這宮人也沒敢細查，其實這些話本早讓原一笑換了。

現在正翻看的這一本，是大周時，耗費不人力財力編纂的《鄰國史》，而阿蒙國就占了不篇幅。不過此書的編纂是由柳家主持的，故而隨著柳家的覆滅，此書也就了書，早被毀了個干凈。手中這本還是師公給的，字跡潦，應是短時間抄錄的。

紅。

原一笑細細地找著這詞，拿到這本《鄰國史》時，曾隨意地翻了兩頁，當時便瞥見了紅二字。只是不知道，居然這麼快，便遇見了這毒藥。還親手，喂人吃了下去。

這藥，既是余珣給的，那麼余珣與阿蒙又是什麼關系？一字一字地看著，原一笑的手忽然一頓。“皇室藥，禍水紅。”

“此藥，乃是皇室藥，為阿蒙某一皇后為爭寵所制，已不可查。此藥霸道，毒猛烈，中毒后，紅白發，面容盡毀，五臟潰爛。故取名，禍水紅。有傳言，尹家曾制得解藥，即以制藥之人的心頭為藥引，便可解得此毒，然，是否屬實，無據表明。”

接下去所講的，便是另一藥，黑丸了。

原一笑皺眉，又往后翻找了幾頁，卻再沒找到有關紅的只言片語。原一笑又翻回到那一頁，看著“尹家”二字發呆，尹家曾制得解藥？或許，該找胡太醫問問。

景賢宮。

皇后正無措地看著突然沖進殿中的白順華。

“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白順華在側侍婢地提醒下，趕忙行禮，只是心思還放在剛剛聽見的話上。藏不住心事，對于困的事也一定要弄個明白，“皇后娘娘，您方才的話，可是真的？”

“妹妹怎麼想到來景賢宮了，可是想著月寒做的白玉了？”皇后并沒有回答白順華的疑問，而是生地扯開了話題。“妹妹也真是會挑時候，月寒才端上來，你便來了！快，來嘗一嘗。”

“娘娘！”白順華不滿皇后的顧左右而言他，嘟著撒起來，“容意忠所中的毒，真的不是貴嬪夫人下的嗎？”

皇后見避無可避，只得嘆了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道：“此事，妹妹聽過算過，可莫要講出去。”

“為什麼不能講出去，雖然貴嬪夫人平日里是兇了些，但是這件事明明與無關啊，為什麼要讓背黑鍋呢？”白順華不依不饒地講著，“貴嬪夫人這是被陷害的！”

“妹妹，你子直，可宮中還有誰同你一般呢？一個個都是明哲保的人，容意忠亦是。明明是被服毒的，臨到頭，卻還得聽那人的指使，陷害貴嬪夫人去。容意忠心里的冤，心里的苦，心里的恨，更是無可訴啊！”

“那人？那人是誰？娘娘您知道是誰下的毒？”白順華一下就抓住了皇后話中的。

“這……”

見皇后這般遲疑的模樣，白順華心知皇后是知道的，就決心一定要問出個結果來，“娘娘！您為后宮之主，怎麼可以包庇犯人呢！”

“這并非本宮包庇，實在是不好說啊。”皇后很是為難的樣子。

“難道，是昭儀？”白順華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問道，“可昭儀與貴嬪夫人不是嫡親姐妹嗎？為什麼要陷害貴嬪夫人？”

“這，說來話長。本宮也只是聽說，昭儀與貴嬪夫人的母親不是同一人，昭儀的母親在生時難產去了，這貴嬪夫人的母親是柱國大將軍的續弦！大概是因為這個，昭儀打小啊，就欺負貴嬪夫人。”

“這也太過分了！昭儀怎麼可以這樣！”

皇后看著白順華義憤填膺的模樣，連忙勸道：“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事也只是本宮的猜測，并無實據，妹妹莫要再提起此事。本宮擔心，若真是昭儀所為，此計不，會再施一計啊。到時候，貴嬪夫人怕不是只被這麼簡單了！”

“不行！我一定要告訴陛下，讓他為貴嬪夫人做主！”

白順華不管不顧地跑出了景賢宮，卻不知道看著背影的皇后，并沒有想要阻攔的意思。而是端起茶盞，悠悠地品起茶來。

“娘娘，白順華可真是單純。”月寒輕著皇后的雙肩，臉頰嘟嘟的，看起來不諳世事的，可說出口的話卻冷嘲熱諷的。

“是啊，單純至極。”皇后瞇著眼，捻起一塊白玉放進口中，甜膩的味道一下子就在里散開。“月寒啊，你這白玉做的，是越來越甜了。”

“娘娘恕罪，只是這越是甜的東西，白順華就越吃。”

“小孩子的喜好。”皇后喝了口茶，當中的味道淡去，這才慢慢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本宮這些年喂了這麼多的白玉，現在就是盡力的時候了！”

“陛下，妾說的都是真的！”議政殿里，白順華昂著頭，神執拗。

羅子元頭也不抬，白順華這一番為貴嬪夫人抱屈的話說下來，羅子元只覺得聽得頭疼。“思彤，這些奏疏，朕今日定是要看完的。今晚朕會去你宮里，到時候，再議此事可好？”

這等承諾，若是換做其他后妃，定是要喜笑開地回去準備準備的，可白順華不是，眉頭一擰，大聲說道：“陛下，您這是在推拒。您不相信妾說的話！”

“好，那思彤你說，你又是從哪里聽來這些話的？朕可不覺得，你會平白無故地想到這些。”羅子元合上一份奏疏放于一側，立于羅子元側的尤安就將已經將另一份打開的奏疏平鋪在在書案上。

“這……”白順華遲疑著，是從皇后那兒聽來的，可若是說了出來，不免會讓陛下覺得，皇后是個搬弄是非的人，“陛下，您可以不相信，但也不能只聽信容意忠的片面之詞啊！妾也知道您喜歡昭儀，可喜歡是喜歡，這犯了錯，也不能包庇啊！”

羅子元失笑，這白思彤倒也真敢說，“片面之詞？思彤是覺得，朕是個貪圖的昏君？”

白順華雖然子直，卻也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的，連忙解釋：“思彤可沒有這麼說，陛下這是在曲解妾的話！”

“那麼思彤，若是你聽錯了呢？”

“怎麼會聽錯！妾還特意問了皇后娘娘呢……”白順華猛地捂住了，可為時已晚。

“是皇后說的？”羅子元放下了手中的筆，終于將埋在奏疏上的腦袋抬了起來，眼神有些凝重，讓白順華看不，“好了，此事已結，思彤莫要再提起。來人，送白順華回宮！”

白順華哪里愿意，可剛剛的無心之舉卻讓滿懷愧疚，只得先離開了議政殿，想著跟皇后道歉去。白順華是離開了，可羅子元已全然沒了批閱奏疏的心思。

皇后，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盡？原家的事向來捂得嚴實，即便原一笑已經說明，他仍是查了這幾日，才查清楚原一笑所言非虛。然而皇后與原一笑素無牽扯，為何要去查原一笑與原依雅的關系，又是如何查明們關系不好的？

況且，自己早已下了封口令，外界只知容意忠中了毒，卻不知是何毒，也不知是否已時日無多。那麼皇后又是如何得知，那毒藥名為紅的？

羅子元著眉心，臨水城的探子依舊毫無進展，一千人，并非小數，若沒死，又豈會毫無蹤跡？羅子元本就在懷疑，是原衍捂得太嚴實，還是他懷疑錯了人？

若是與阿蒙有往來之人，并非原衍，而是于家……

羅子元靠在龍椅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宮中，沒有什麼東西是比流言更快的了。

而流言中心的原一笑，似乎毫不影響。雖很踏出頤華宮，偶爾有了興致，也會去花園或靜心宮外散散步。

這日，原一笑正在靜心宮外的半月亭中賞花，可巧不巧地就遇上了白順華。

“給昭儀請安。”白順華不不愿地行禮，雖然那晚皇上來了的寢宮，可對于容意忠中毒一事卻是三緘其口，也不讓多問。最讓生氣的，是昭儀依舊在這宮中橫行，皇上的賞賜也依舊如水的給著。可貴嬪夫人卻被當做犯人，背了罵名不說，還被在雪宮里，不得自由。

“這不是白順華嗎？”原一笑淺淺一笑，若是流言的中心，那麼白順華就是流言的散播者。“白順華這般不不愿的樣子，倒不如裝作沒看見本宮，匆匆而過。本宮也不會腆著臉住白順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