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依雅！”羅子元正要起，一聲凄厲的尖傳來，聲嘶力竭，不難聽出里面的恨意。

這讓羅子元本就蹙起的眉整個扭曲起來，因為直到此刻，他懷疑的都是原一笑，或者說，是認定。羅子元心下又是一陣自嘲，從何時起，他里說著，卻不再相信。

“這都是在做什麼！”羅子元進到殿，看著一群宮人連一把剪子都奪不下，原先有些傷痛的心一下子被煩躁充斥。眼前的容意忠哪還有平日里知書達理、不爭不搶的樣子，這幅尋死覓活的作態，倒是和那些耍著小聰明爭風吃醋的子毫無二致。

無休止的爭斗，不管是朝堂，還是后宮。羅子元也明白，所有的手段都不過是為了活著，為了活的更好。可他突然卻厭倦了，爭來爭去，到頭來他連自己的骨都無法保住。

羅子元的呵斥讓宮人們紛紛跪下行禮，容意忠呆呆地站著，怔愣地看著手中的剪子，似乎對眼前這幕有些難以理解。

“想死？”羅子元上前握住容意忠的手，將那剪子向白皙的脖子靠近了幾分，“死是最容易的了，若真心要死，朕送你一程如何。”

“妾，妾……”容意忠說話磕絆起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潛意識讓手上用力，不讓那剪子再靠近自己一分。可容意忠的力氣哪里比得過羅子元，只一下，脖子上便傳來刺痛。

容意忠閉上眼睛，不管不顧地大喊：“不要！”

“嗬，莫要再讓朕瞧見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把戲。”羅子元將剪子扔在地上，揮退了一眾宮人，背手走到窗前，問道，“你說，是誰下的毒。”

容意忠癱倒在地上，劇烈地著氣，發的銀迅速蔓延，不一會兒就到了耳朵尖。咽了一口唾沫，容意忠大笑出聲，仿若瘋了一般，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妾說的，陛下會相信嗎？”

羅子元沒有轉，似乎連看都不想看一眼，語氣冷淡：“你說你的，是真是假，朕自會判斷。”

“妾所中之毒，乃貴嬪夫人所下！”容意忠咳嗽著，羅子元話中的冷漠刺傷了的心，“昨日貴嬪夫人邀妾去飲茶，說到底不過是希妾能與一起對付昭儀。陛下覺得妾的手段不流，那貴嬪夫人呢？昭儀與可是親姐妹！”

“妾也明白，一旦被扯進這件事中，這一輩子都得困住，妾豈會答應。可是陛下，這事又豈是妾不愿，便能逃得開的。”

“貴嬪夫人給妾下了毒啊！”容意忠著小腹，似乎是冷靜了下來，“妾無法，只得去了頤華宮。”

羅子元背在后的手了，“你去頤華宮做了什麼。”

似乎是被羅子元的問題驚著了，容意忠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有一種草，無毒，但一到杏花的花，就會產生毒。慢慢的，慢慢的累積，最后香消玉殞。”

這話之后，是一片沉寂。

容意忠撐著椅子站起了，“不過陛下放心，昭儀沒給妾下藥的機會。見過了昭儀，妾才明白，貴嬪夫人若想贏過昭儀，無異于癡人說夢！”

羅子元轉離開，余瞥見容意忠哀大心死的樣子，在快要踏出殿門的時候，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周太醫且好生照顧著。”

僅九個字，容意忠的眼里又有了神采。

可在羅子元的心里，想的不過是容意忠居戶部尚書的父親。當年大哥拉攏此人，只是這人油鹽不進，羅子元便用了最下乘的方法，娶了他的兒為側妃，也就是今日府容意忠。

無論如何，也該給個面。

離開傾云宮后，羅子元回了議政殿。

眼下最為要的不是如何置原依雅，而是弄清楚原衍與阿蒙國的關系。

紅是阿蒙國皇室才有的毒，若原衍與其沒有關系，原依雅又從何得來此毒。但，若原衍真的通敵，那麼為國捐軀的那一千兵“黑無常”，又去了哪？

羅子元越想越是心驚。

“來人，傳朕口諭。貴嬪夫人制逾矩，肆意殘害宮人，目無國法，今起于雪宮。無赦令，任何人不得出。”

“是。”一個侍躬行禮，退了出去。

原一笑的話說得沒錯，羅子元這個皇帝是原衍讓他做的，真要論起來，他只是個傀儡。只不過不同于當年穆家一家獨大的局面，如今于家和原家兩相對立，倒是讓羅子元多了些息的空間，以及，積蓄力量的時間。

“尤安，盡快將昭儀的事查清楚了。另外，重新派人去臨水城，查仔細了，原衍與阿蒙國究竟有無往來！”

“是，陛下。”尤侍躬，轉退下。

羅子元看著合上的殿門，眼神微沉，最長不過五個月……

自打他以無嗣為由，將原一笑納進宮后，那些個大臣倒是一個個的起了心思，都想把自家兒送進宮來。若是將容意忠有孕的消息散布出去，順勢挑起立太子一事，想必，是要炸開鍋了。

既然這孩子注定活不了，不如就讓他為自己的父皇盡一份孝心吧！

五個月，于原兩家也該爭個魚死網破了。

后宮的局勢就如三月天，說變就變。

羅子元前腳踏出傾云宮，后腳貴嬪夫人毒害容意忠的事就傳開了。雪宮里，原依雅正氣的跳腳，侍就帶著十余侍衛前來，傳了皇上的口諭。

這一下，幾乎將雪宮攪得天翻地覆。

什麼制逾矩、殘害宮人，這些事皇上一早便知道，卻從未過問。如今拿了出來說事，顯然是信了容意忠的話，只是礙于原家，沒有明說罷了。

看著侍衛把守住宮門，原依雅抑住怒火，強迫自己端起儀態沖那侍淺笑，“這位公公，本宮邊的笑薇才去了花園，還請公公知會外邊的侍衛一聲，莫要為難了。”

“花園？”

“對。采薇的梅花餅做的極好，是個心細的，看本宮近來胃口不佳，便想著去采些梅花。”原依雅解釋著，語氣溫，卻是讓那侍出了一冷汗。

“奴才這便告退了。還請貴嬪夫人放心，侍衛定不會加以為難的。”

侍離開后，雪宮里的宮人們都膽戰心驚的，生怕貴嬪夫人一個不如意，就拿他們開刀。這肆意殘害宮人可不是說說而已。

之前有兩個侍婢，一個是沒能請來皇上，還有一個則是無意間夸了皇后一句，貴嬪夫人就讓們跪了三天三夜，最終力而亡。

還有貴嬪夫人生辰那日，皇上去了景賢宮，皇后便差了一名侍請貴嬪夫人前去，一同慶生。結果，貴嬪夫人隨便尋了個理由，就將那侍杖責一百，活活打死了。

宮人們私底下都說，這貴嬪夫人是隨了柱國大將軍了，嗜的很。而昭儀就不同了，溫和的，許是隨了母親。這不，得知昭儀要回宮的時候，宮人們都開心的很，想是一家姐妹，總會約束著些。

不想，此次歸來的昭儀，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眼神凌厲的很，說出口的話就像是鋒利的刀子，不僅如此，昭儀對皇上更是不屑的。原本被安排到頤華宮的宮人們都有些沾沾自喜，如今卻也是戰戰兢兢。

就在一眾宮人的小心謹慎中，笑薇小跑著回來了。

“給主子請安。”

原依雅點點頭，一旁正端著托盤上茶的侍婢瑟著，看的原依雅直皺眉。“抖什麼抖，本宮難道是吃人的妖魔不！”

“看的本宮心煩，全都退下！”原依雅不耐煩地擺手，殿的宮人一下便消失個干凈。

“請貴嬪夫人恕罪，請貴嬪夫人恕罪。”那侍婢忙伏在地上，連連請罪。笑薇見那侍婢不懂眼的樣子，忙上前幾步，腳尖往那侍婢的腰眼踹去，“啰嗦什麼，還不快退下！”

見殿再無旁人，原依雅低聲問道：“可查到了？”

“是，主子。”笑薇走近幾步，湊在原依雅耳畔說道：“安在頤華宮的人說，容意忠與昭儀似是舊識，且昨日，容意忠出頤華宮時，面如死灰，模樣不大好。”

“果然如此！原一笑那個濺人，居然敢陷害我！”原依雅恨得咬牙切齒，卻突然笑起來，“無妨，本宮手里可還握著免死金牌呢。”

原依雅著自己的小腹，粲然一笑，“這個孩子，倒是來的及時。本宮倒要看看，原一笑還有些什麼手段。”

容意忠有孕。

原一笑聽著這消息，笑開了。迫容意忠誣陷貴嬪夫人，容意忠倒是借了這個機會，誣陷的徹底。毒死一個意忠與毒死一個皇嗣，這里面的區別就大了去了。

更何況，這還是第一個皇嗣。

“主子。”流螢手里拿著一個裝滿了干花的竹籃，有些擔憂地說道：“皇上既已知曉貴嬪夫人有心毒害主子，也知曉主子已從容意忠口中得知此毒，為何還要給主子送這些杏花來？”

“陛下這是在警告原依雅，莫要再那份心思。”原一笑從竹籃中拿起一朵風干的杏花，角含笑，“只是陛下不知道，毒草一說不過是容意忠信口拈來的，那引子，可以是杏花，自然也可以是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