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出嫁的那天清晨,我的尸在豬圈里被人發現。
父親啐了一口要將我丟到后山時,弟弟卻用我的聲音說:
「這才剛剛開始。」
1
我出生那天父親很高興。
因為我那一母同胞的弟弟讓老周家的香火總算是傳了下去。
至于我,不過是僥幸跟著出生的賠錢貨罷了。
更何況在我和弟弟出生前,母親就已經生過一個孩了。
這使得我在家中的位置更加尷尬。
從小到大,我都謹小慎微,生怕做錯事招來一頓毒打。
有一次過年,母親難得燉了一大鍋紅燒。
濃油赤醬的湯里浮著一層油花,剔雪白,是看著就讓我忍不住口水直流。
年夜里,父親敞開懷地吃喝酒,醉醺醺的臉上罕見地出笑意。
我也大著膽子手從盆里夾起一小塊。
還沒來得及放進里就被母親一掌打掉。
板著臉,渾濁昏黃的眼珠惡狠狠地盯著我:
「這是你能吃的嗎?賠錢貨,就知道吃。你都吃了,你弟弟吃什麼?」
弟弟溫聲勸道:「媽,大過年的,就讓二姐吃一塊吧。」
「吃什麼吃!讓上桌都是給臉了,滾出去!」父親一聲暴喝夾雜著拳腳向我襲來。
大姐從始至終都在屋角,生怕被父親注意到。
2
村里人結婚早,大姐剛 17 歲就被許給了同村的劉二狗。
換來的彩禮錢正好夠弟弟在城里高中半年的補課費。
婚禮前一天,大姐抱著我哭了很久。
快到凌晨十二點的時候,突然死死抓住我的手:
「二妮,你去后山幫我采一朵天堂藍好不好?據說結婚前把這種花在枕頭下面睡一晚上,就能得到山神的保佑。」
「可是媽說天黑了山上有狼……」看著絕的淚目,我突然有些說不下去。
劉二狗那人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日醉酒,經常對村里小姑娘寡婦手腳。
大姐嫁去那樣的人家,跟羊虎口沒什麼區別。
我咬了咬牙答應替去后山摘花,一夜未歸。
第二天,我的尸在豬圈里被人發現。
面容腫脹,眼珠暴出眼眶,只余下一塊赤連著。
脖子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彎折,后腦幾乎在脊背上,四肢各都是青紫瘀痕。
服被胡套在上,早已看不出底。
3
我浮在半空中看著自己的尸,周浸泡在無盡的恐懼中。
可我是個糊涂鬼,只記得昨晚自己走在去后山給大姐摘花的小路上,黑漆漆的山林中約能聽到幾聲鳴。
至于遭遇了什麼,是怎麼死的,我一概不記得,連尋仇都找不到人。
我倉皇飄進堂屋,看到父親面鐵青,一言不發地著旱煙。
屋里一片死寂。
「是我害了二妮啊!」大姐一聲凄厲的哭號打破了寂靜,「是要去給我采花才跑出去的,要是我當時早點發現就不會出事了。」
「凈給老子找事!」父親朝地上啐了一口,目翳。
母親抹了抹眼角,拍拍大姐:「這婚今天怕是結不了,你弟弟昨天晚上趕回來參加你婚禮也白跑了。」
「二妮的尸怎麼辦?」母親回頭向父親。
「直接扔去后山找個地方埋了。賠錢貨,還不如早點嫁了換彩禮。」父親撣撣落在上的煙灰,站起說,「你去把熠宗起來,埋了二妮,下午送他回學校。」
熠宗昨晚回來了?我漂泊的思緒像是有了錨點。
大約是因為在子宮里共生那幾個月,熠宗跟我的關系一直很好。
明明是一胎生的,他的格卻明顯比我健壯許多。
小時候他經常揣了母親煮的蛋就跑出去玩,再繞到河邊把蛋塞給我吃。
「給你,凡凡。」他齜著一口小白牙,用手在我頭頂比畫一下,「多吃才能長個呢。」
4
母親把熠宗來堂屋,他垂著頭,半長的額發遮住了表。
「你二姐出事了,你跟我去后山一趟,把埋了。」父親去屋后取了兩把鏟子,遞給他。
他靜默著站在原地,許久才緩緩抬起頭,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二姐被人殺了!你還笑得出來……」父親加重語氣,有些慍怒,話說到一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嘻嘻嘻……」熠宗的笑容越來越大,夾雜著神經質的笑聲,顯得愈發詭異。
嘀嗒——
一滴汗珠從父親額角落,熠宗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抬手挽了挽耳側并不存在的鬢角,聲音地對父親說:「這才剛剛開始。」
「啊!」母親發
出一聲慘,暈了過去。
不僅是被嚇到了,就連我一只鬼也被嚇得夠嗆。
父親沒有理會癱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母親,重重一掌扇在熠宗臉上。
他被扇得踉蹌了一下,笑容卻毫不減。
黑漆漆的眼珠定定地盯著父親,一行黑從鼻腔里涌出,把牙齒染了。
「爸,熠宗好像中邪了。」大姐帶著哭腔在墻角,止不住地發抖,「我們怎麼辦啊?」
「你看著他,我去村東頭找閆婆婆過來。」說罷,他把鏟子一扔,快步出了房門。
5
閆婆婆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神婆,誰家有個紅白喜事都會事先找算上一算。
聽到父親要去找閆婆婆,我心里咯噔一下。
猶豫半晌,我還是跟了上去。
閆婆婆的院子周圍系著幾縷紅繩,連接穿著拇指大小的銅鈴。
我第一次當鬼,不知道這東西會不會真的能殺鬼,只敢在門口徘徊。
好在父親嗓門重,隔著半個院子都能聽清。
「閆婆婆,出事了!熠宗中邪了,您快去給看看吧。
「說起來都是那個賠錢貨惹的晦氣,自己跑出去人死了,還連累了大妮和弟弟。
「尸?尸讓人給扔豬圈里了。
「本來打算拉去后山埋了,結果這熠宗就突然中邪了。
「哎呀,閆婆婆,你快去給看看吧。熠宗可是我們家獨苗啊!」
……
我心一陣悲涼,無名怒火充斥心頭,好像要把自己燒盡一般蔓延。
我被人殘忍殺害,卻沒有人替我掉一滴眼淚。
口口聲聲都是在污蔑我,嫌我晦氣,罵我活該。
可我又做錯了什麼?
昨晚天那麼黑,我本不想出門的。
可想到采了天堂藍,大姐就能睡得安心一些,我還是去了后山。
林中除了鳴,只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我怕得要命,快步向前走著,拼命在心里安自己。
可當我蹲下采花的時候,腳步聲卻沒有停……
該死!記憶又斷了。
快想起來啊,到底是誰殺了我?!我要撕碎它!
銅鈴無風自,叮叮當當響一片,吵得我頭痛裂。
6
父親帶著閆婆婆趕回家中。
熠宗還在堂屋站著,一側臉頰腫得老高,跡蜿蜒干涸在下上,宛如厲鬼。
閆婆婆讓大姐將母親扶進里屋休息,不要隨意出來。
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卷紅繩細細地箍在熠宗手腕上,又在他服上了好幾道黃符。
做這些的時候,熠宗依舊是那副僵的笑臉,眼神空渙散。
閆婆婆嘆了口氣:「你家這小子怕是被鬼纏了,他們倆本就是龍胎。那娃死得蹊蹺,怨氣就附在他上了。」
「閆婆婆你可得幫幫我們啊!我們老李家就指著熠宗傳宗接代呢啊。」父親一張老臉急得通紅。
「先把二妮好好安葬了吧。娃死得慘,怨氣重,在家里供上香燭,要是能送走就算是好了。」
「那要是送不走呢?」父親急切地問道。
「冤有頭債有主,怕是要把仇怨散盡才肯罷休了……」閆婆婆嘟囔著徑自出了門。
父親在村里跑了個遍,也沒找到現的棺材。
從鎮上運,至也要明天才能送到。
我的死相太過恐怖,沒人敢去收拾,依舊曝尸在豬圈。
母親醒來后抱著熠宗哭個不停,張口閉口都是罵我喪門星。
卻被熠宗一句的「媽,我死得好慘」嚇得險些再次暈倒。
看著一鍋粥的家,我突然產生出一種病態的滿足。
畢竟我還從沒占有過他們這麼多的關注。
7
夜里,我飄回堂屋,看著自己的照片和香燭發愣。
豆大燭只能勉強照亮這一方小桌。
我原本是最怕黑的,如今變了鬼也沒什麼可怕的。
吱呀——
老舊的木門被人推開,燭火晃,我被嚇得一蹦三尺高。
夭壽啦!死了還不安全!
昏暗的燭中,熠宗沉默地走到桌前。
玻璃珠似的眸子映著燭火,全然不像剛剛那般空。
「凡凡。」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得仿佛夢囈。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可沒有附你。」我氣不打一來,想手他,卻猛地被燙了一下。
「我想過帶你走的。」他繼續說道,「再過兩年,我考上大學就跟爸媽說,讓你來照顧我。然后換我供你讀書。」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突然有種想哭的沖。
我本以為這輩子都要被困在這里了,原來是有機會離開的。
如
果我還活著的話……
「你不會白死的,這才剛剛開始。」
燭火搖曳,黑暗中我竟看不清他的面容。
8
天微明,我被一聲凄厲的慘聲喚醒,重新凝聚起意識。
目便是大姐驚恐到扭曲的臉,一屁跌坐在門口,手中的瓷碗摔在地上,濺出一灘濃稠的鮮。
手腳并用地向后退去,略顯臃腫的在地上拖出幾條凌的跡。
「大早上鬼什麼?!」主屋的門被暴地踹開,父親趿拉著一雙看不出底的布鞋出現在門口。
「熠、熠宗……他……」大姐僵地指向堂屋,仍在不住地發抖。
下一秒,眼睛一翻,竟生生嚇暈了過去。
母親聽到熠宗的名字,匆忙從父親后了出來,三兩步跑到堂屋門口探頭向屋看去。
我注視著面前驚愕呆滯的兩人,一寒意順著脊梁躥了上來,遲遲不敢回頭。
熠宗昨晚在這待了一夜?可我分明記得他神志清醒,沒有中邪。
背后傳來指甲刮地面的響,所有人的神都繃到幾乎斷裂。
我倉皇回過頭,只見小桌上照兩側的香燭不知被什麼東西啃得坑坑洼洼。
照片中,我的臉被紅的燭淚糊得面目全非,一片。
熠宗背靠供桌盤坐在地上,里像是在咀嚼著什麼東西,表迷離,微瞇的眼眸中布滿紅。
「我死得好慘,我要他償命。」
他聲音尖厲地吐出一句話,角上生著幾個潰爛的泡,詭異夸張的笑容撕裂了傷口,膿水和混雜著淌滿了整個下。
那樣子像是真的被厲鬼纏上了。
我茫然地站在門口不敢靠前,生怕驚擾到他。
9
「滾啊!誰殺了你,你就去找誰啊!不要再纏著你弟弟了!喪門星!滾!」
母親沖過來將熠宗攬在懷里,歇斯底里地對抗著看不見的惡鬼。
早就忘記了,如今,眼中的惡鬼原本也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骨。
我茫然地飄浮在半空中,凝視著母親徒勞稽地揮舞著手臂,心中匝匝地泛起一陣痛。
原來母親也可以如此勇敢,可明明我也是的孩子!
如果我被掐住脖頸、按在泥土里時也在場,會不會也像這樣保護我?
的土腥味彌漫在鼻腔,口鼻像是被什麼東西捂住,得我不過氣。
熠宗不再說話,茫然地被母親護在后,那詭異的針尖狀瞳孔怔怔地著我的方向,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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