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待兩人出去後,劉大先生又就此事與晉王進行了一番分析,著重放在太子失寵失勢,皇太孫有取而代之的嫌疑上。
最近這兩年弘景帝的態度確實曖昧的,太子無能,越過太子就皇太孫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可問題是,除過太子,弘景帝可還有幾個正值壯年文韜武略都不弱他人的皇子。
例如安王、永王,例如晉王。
這幾個皇子能甘心願看著一個頭小子越過自己,坐上那位置?若說是太子,太子乃是中宮嫡子,又是長子,確實當之無愧。
可皇太孫?他畢竟是太孫,不是太子,哪怕他年天才,也不足以服眾。
估計皇太孫也知道自己這些皇叔們,恐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上位,才會先下手為強。而首先選擇對付的便是在一眾藩王中,勢力最大的晉王和永王。不過是略施手段,便可以讓兩王相爭,而他坐山觀虎鬥,其心機深沉讓人瞠目結舌。
那麼一個老問題再度到了眼前,皇太孫為何會行那齟齬之舉,就這麼肯定一定能挑起晉王和永王敵對?
他到底依仗的是什麼?
這是一個迴避不了的問題,不過劉大先生是誰,就這麼明晃晃地當做這個問題不存在,只議其他,卻隻字不提這事。
不過臨離開之時,劉大先生還是對晉王提了一句,晉王府如今缺一位小公子。不是晉王有後無後的問題,而是行大事當面面俱到,永王安王等都有了不止一個兒子,晉王卻一個都無,這就是他自最大的一短板。
待劉大先生走後,書房裡是一片寂靜,直到此時晉王才出滿臉冰寒冷的模樣。
突然,他輕敲了敲書案,眨眼之間他的面前就突然冒出一個人。
一個著勁裝,面容普通的男子。
「讓京城那邊的人一,本王記得太子沉迷,許久未踏太子妃房裡。太子妃正值如狼似虎的年月,獨守空閨,寂寞難耐。送個男人給,讓好好。皇長孫似乎要大婚了,娶的是陳家的兒?哪能讓他這麼容易,攪黃了他。另解藥之事,從東宮皇長孫上下手。」
「是。」
男子消失不見,書房中再度恢復一片凝滯之中,直到福從外面走進來。
「殿下,東西已經送去小院了。」
其實這事按理是不用再回的,不過是賞個下人,又哪需要當主子的時時刻刻關注著。可這下人和下人之間也是不一樣的,尤其還有之前那事,福自然要事無鉅細。
晉王面本是冰涼如水,聽到這話,古井不波的眼了一下。
他突然有點想見那小娘,想看看是不是能懂自己的意思,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尤其這會兒他心並不好,也想出去氣。
可晉王同時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出現有些太明顯,於是他低頭繼續看著桌上的信,覺差不多快到午時,才帶著福往小院而去。
此時小院裡剛用午飯,下面的丫頭婆子們分批去吃,瑤娘和玉燕兩人的午飯也已經做好了。小郡主這會兒正玩著,瑤娘便讓玉翠先去吃,反正這會兒還不。
小郡主正在床榻上玩耍著,這時候的娃子正是好的時候,天氣熱,屋裡也沒放冰,瑤娘便只給小郡主穿了個小肚兜,任在榻上翻騰,只用看著不掉下來就好。
瑤娘面上帶笑地看著小郡主,心裡了一片,想起了小寶。小寶跟小郡主差不多大小,想必這會兒也會翻了吧。
思念宛如水般湧來,瑤娘心中充滿了傷,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雙翅膀,眨眼就能飛回林雲縣,去見小寶和姐姐。
瑤娘自顧沉浸在思緒中,自然忽視了後的靜,直到晉王走到面前來,才發現屋裡竟然來了人。
下意識往窗外看去,院中空無一人,想著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候,大抵守門的婆子又懶了。其實也是小院裡尋常沒人來,又是在王府裡,所以下人都比較鬆散,再加上玉燕玉翠兩個丫頭也不是那種待人苛刻的,難免有人耍。
曲膝行禮,沒敢抬頭。
心中想著上午那賞,更是不確定晉王這時候來是幹什麼。
「本王來看看小郡主。」晉王輕咳了下,道。
瑤娘忙點點頭。
按規矩,主子來了,是要奉茶的。可這會兒小樓中一個人都沒,福竟然也罕見的沒出現,瑤娘十分懷疑晉王能看得住小郡主,只能侷促地站在那裡渾當沒這回事。
屋裡很靜,兩人的目看似都看著床榻上,不停地翻過來翻過去樂不思蜀的小郡主,實則注意力卻是有些飄散了。
瑤娘想了又想,才小聲道:「奴婢謝謝殿下的賞。」
晉王幾不可查地唔了一聲,頓了頓,才道:「你侍候小郡主有功,本王早該賞你。」
這就算是翻篇了?
渾當那日之事沒有發生?
瑤娘能明白晉王的意思,此時又得了晉王的話,一直懸在空中沒著沒落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甚至有一小小的雀躍,功了,也許真的可以安穩無恙地待到小郡主再大一些,便帶著賺來的銀子回家。
想著這些的同時,瑤娘不看了晉王一眼。
晉王長玉立,脊背直,雙手負在後,面冷凝地看著小郡主。明明那張俊臉還是如同以往,幾乎沒有什麼多餘表,可因為眼中,化了整張面孔的鋒芒。
這樣的晉王,是瑤娘從未見到過的。
甚至有些羨慕床榻上那個天真無邪的娃。
想,這世上大抵也就只有小郡主,才能讓晉王褪去臉上的冰寒,全心全意呵護。
晉王覺得這個小娘有點傻,他都來了這麼半天,飯也就不提了,連茶都沒有一杯。
他在想的規矩到底是誰教的。
於是瑤娘便發現晉王的俊眉蹙了起來。
晉王蹙眉真好看。
瑤娘見過很多人皺眉,可要麼是顯得十分兇殘,要麼就是皺著兩個包在額頭上,有的甚至連眼形都會變,皺地擰在一塊兒。
可唯獨他,長眉順,澤不濃也不淡,宛如煙雨籠罩的水墨畫。眉峰不會顯得太鋒利,反倒走勢和,當他皺起眉頭時,只是眉心微微擰起一個弧度,看起來不是皺,反倒是蹙更為切。
瑤娘突然想起一首詩,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不知心恨誰。
想完之後,覺得自己真是太大逆不道了,怎麼能把晉王比作人。可認真去看,晉王長得真得很好看,比人還好看。
瑤娘覺得自己悉了一個事實,為何晉王總是冷著一張臉,冷冰冰,梆梆的。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若是這樣一副模樣被外人看到,還怎麼能威懾閤府上下,統領邊關將士抵蠻夷。
就在瑤娘思緒渙散之時,晉王早就看了過來,他當然發現小娘在看他。
這種眼神晉王並不陌生,認真說來,他被很多人這麼看過。但還從未有一個人,是這樣的眼神。
沒有算計,沒有別有用心,沒有那些很雜的東西,而是很純粹,似乎就是看著是他這個人,而不是晉王。
這樣的眼神讓晉王有一瞬間的茫然,可他並沒有來得及去深思,就被打斷了。
原來福方才之所以沒同晉王一起進來,一是識趣,二則是去人了。
玉燕玉翠進來後就跪在地上。
二人也是宮裡出來的,宮裡的規矩最是嚴謹,早先在朝暉堂的時候,規矩大致與宮裡差不多。可自打來到小院,可能真是閒散慣了,竟會發生門裡門外都沒人守著,殿下來了才後知後覺。
按照晉王一向事的規矩,玉燕和玉翠都不了鞭刑十下,可這次他卻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下不可再犯,就讓們起來了。
玉燕玉翠心有餘悸,看著們有些蒼白的臉,瑤娘有些不明白們為何怕這樣。
其實瑤娘也怕晉王,但知道晉王不是一個會發脾氣,隨意遷怒之人。
晉王沒有用午膳,玉燕下去安排。
廚房那邊準備得很快,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午膳就提來了。
午膳在東次間擺好,晉王移步過去。
經過這一會兒的時間,瑤娘也得不輕,娘就是得快,說來就來了,一旦勁兒上來,就是飢腸轆轆。
想這會兒玉燕玉翠都在,有人幫忙看著小郡主,可以去吃午飯。便悄悄跟玉翠說了一句,打算離開。
以為行為不惹人注意,實則一切盡落旁人眼底。
「既然蘇娘沒事,那就幫著侍膳吧。」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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