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早醒來(2)

李思川現在站在的廚房裡，為他們的小兒做著早餐，心想，有什麼好爭的呢？為什麼不承認他李思川就是離了霍小鈺不行呢？為了爭當時那一口氣，付出的卻是分開後的心苦。其實誰先認輸又有什麼關系呢？就算是說明白了，對，我就是你，我就是不想離開你，我就是……就是願做你邊的一隻羊，任你鞭來任你打，做你腳下一隻狗，任你踢來任你罵……就承認了又能怎麼樣？如果能求得心，放棄的想法，他口頭上認了輸，實際上卻贏了不是嗎？說不定會因此而了，放棄離婚的想法。

只是從始至終，他什麼都沒說，也就無從知道，是不是會收回命。

不過現在，因為昨天晚上，以及這個早晨，曾經揮之不去的憾漸漸淡去，李思川的心很好，好得讓他哼起歌來。

“我願做一隻小羊，跟在旁，我願拿著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地打在我上。”李思川輕輕哼著一隻老歌，用一支叉子打著盤子裡的蛋，打好了，放在爐灶邊上。

小圓臉站在一張木頭矮凳上，把浸在牛裡的吐司拎出來放進盤子裡，蘸上蛋。細心地翻著面，讓另一面也蘸上，然後指指爐子開關，示意他打火。

他看一眼爐子，是電磁爐，於是放心了。小鈺的廚房沒用明火，可見是細心到家，生怕兒會出意外。這孩子這麼能乾，會送早餐會倒牛，突發奇想去點火燒水也不是沒可能。

李思川取下牆上一隻方形煎盤，切下一小塊黃油放進鍋裡，按下煎蛋的一擋。小圓臉看著那一小片黃油快融化了，抓起那片浸過牛又裹了蛋的吐司，放進煎盤裡，抬頭朝他笑一笑。

李思川回一笑，學的樣子，用手把那片吐司翻個面。

唱那半個音節：“一隻小羊……”然後看看李思川，點了點頭。

李思川明白，接著唱：“我願放棄了財產，跟去放羊，每天看著紅潤的笑臉，和那麗金邊的裳。”

燦然一笑，出角下邊兩粒小小的酒窩。

米窩。李思川想。

曾經糾正過，在臉頰上的較大的小坑酒窩。在角下邊，小如一粒糯米的小坑米窩。小鈺的臉上，有最甜的迷人的米窩。它像兩粒細長的糯米，可以釀出最甜最醉人的甜酒，只要笑，就是春風拂面。

李思川曾經擁有這世上最好的四粒糯米，可以釀出供他醉上一輩子的甜酒，但他為了賭一口氣，放棄了。

什麼愚蠢，他現在是知道了。

李思川和兒合作，一個浸蛋一個煎吐司，一下子就做好了早餐。盤子裡的蛋用完，不再取吐司片，而是長了小手臂，放在水龍頭下。李思川趕給擰開水龍頭，調好溫度。洗淨了手，扶著臺面爬下凳子，在櫥櫃門上掛著的一塊手巾上乾手。又走到冰箱前，打開來，回過頭問：“你要什麼？”

李思川驚奇地看著這個小孩兒，呆了一下才回答道：“橙，謝謝。”

他看見冰箱門裡有一盒橙。

“嗯”了一聲，拿一隻杯子倒了一杯橙，然後放好紙盒，又倒了一杯牛，這才關上冰箱門，然後指著地上兩個杯子說：“可以嗎？”

李思川忙過去把兩個杯子放在餐桌上，說：“可以。請。”

爬上餐桌邊的，的高凳上，坐好，說道：“謝謝。”

“不客氣。”李思川寵若驚地答，把兩片煎好的吐司放在的面前，自己也端了盤子坐下。

沒有手，李思川醒悟過來，又回到櫥櫃前拉開屜，找到刀叉，拿了兩副過來，放在兩人的盤子邊上。又說：“謝謝。”這才拿了叉子吃起來。

李思川喝一口橙，看怎麼用刀叉。的一舉一都讓他著迷。

小鈺是怎麼把教育這樣的？一個四歲的孩子，是不是可以接這些餐桌禮儀？

李思川看著，見用滿掌抓握了叉子，把吐司撥到盤子邊上，再把小湊到盤子邊，一口咬住，啃下一點，嚼了兩下咽了，又啃一點。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和所有的孩子沒什麼兩樣，不過是在學大人的樣子，過的還是兒生活。的這些在他看來的所謂餐桌禮儀，是小孩子在玩家家酒，有意在久未見面的父親面前表現。

吃了兩口吐司，停下來喝一口牛。

李思川沒話找話，問：“幾點去兒園？”

搖搖頭。

“不用去？”

點點頭。

“為什麼？”

沒有回答，大半張臉埋進杯子裡，抬起眼睛看著他。明的玻璃上面是兩隻圓溜溜的、烏黑的眼珠子。這幅畫面太可，李思川幾乎想抓過一支筆來，把的樣子畫下來。

李思川發現了，不說話，跟的媽媽一樣。

“星期天。”媽媽的聲音在他後響起。

李思川回頭，見小鈺穿了一件沒有腰的白長袍子過來，那袍子A字形，下擺大大的，垂在的腳踝。袍子不知是什麼面料做的，又又。不過這麼簡單的袍子，仍讓穿得有一種別樣風。

“哦，我忘了。”李思川說。他真的忘了，經提醒，才想起昨天是星期六，有行業酒會，他在酒店裡巧遇，然後一時衝，死皮賴臉地纏上，跟回家，來了這裡，春宵一夜。

小鈺走到兒邊，在臉上親了一下，“早上好。”

兒回親一下，“早上好。我們做了牛吐司。”

“謝謝，我很喜歡。”小鈺把爐灶邊的煎吐司拿過來，倒了一杯橙坐下，喝了一口。

“涼了嗎？要不要我給你熱一下？”李思川說。

“不用了。”小鈺切了一個角，送進裡慢慢嚼著。

餐桌上安靜下來，三個人各吃各的。兒先吃完，放下杯子說：“我吃好了。”

小鈺彎下腰，讓兒在臉上親一下，問道：“今天做什麼？”

“車庫。我有八輛車，沒有車庫。我要建個車庫，好讓它們晚上有床睡覺。”兒答。

“不給我看病了？”

“今天不，我改主意了。”兒看一眼李思川，“今天我建車庫。你等一下來看好嗎？”

李思川幾乎要激涕零了，忙道：“好的，等一下我就去。”

小圓臉嚴肅地點了點頭，噔噔噔地走了。

“嬰嬰知道我是個建築師？”李思川問。

小鈺喝杯子裡的橙，把吐司推到一邊，“不然呢？”

一句話，就讓他回答不上來。昨夜那個溫婉的人不知去了哪裡，李思川一夜的工夫都白做了。

“小鈺……”

“你去看過建的車庫後，就可以走了。”小鈺冷冷地說，站起來要離開。

“小鈺，”李思川定一定神，下了決心，說：“我想搬回來。”

小鈺看向他，像是頗為吃驚，“再來一遍嗎？我沒那個興趣，也沒那個神。你明知道你來我這裡，你休息不好，我也休息不好，何必讓兩個人都累？”

“我搬進另一間房住，不打擾你休息。”李思川退讓一步，“你這裡不會沒有多余的房間的。”

小鈺歎一口氣，“你知道我連說話的神都沒有，我真的不想為難我自己。你在，我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神，我不覺得我有能力再經這麼多。對不起，你的要求，我不能同意。”

“那昨晚呢？難道對你就沒有一點意義？”李思川一時不住火，聲音大了起來。

小鈺冷冷地看著他，“聲音這麼大做什麼？”

李思川放低聲音，連同態度一同低了下去，“你就當我是你屋子裡的一個傭人好了，當我不存在。我就想看著嬰嬰，陪說說話，給做早餐。”

“你做的，阿姨和保姆都能做到。”小鈺不再多說，匆匆離開。

“那嬰嬰呢，你就讓長一個小大人，為第二個你？”李思川忍不住，火氣又躥了上來。

“既然我不好，不夠你的標準，你為什麼還要想搬進來？難道是想改造我？”小鈺問，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花了這麼些年，不是早就明白我不可能為誰改變的嗎？所以我們才分開。難道昨天晚上的事讓你覺得有了希？”

提到了昨晚，李思川先敗下陣來，放棄和爭吵，力圖說服，“你很好，剛才是我說錯話了。我道歉。小鈺，我想盡一點做父親的責任，我想陪著嬰嬰長大。”

“不用了，謝謝。過去一年，我和過得很好。你也看到了。其實算起來是過去的四年，甚至五年，我們都過得很好。我雖然不是一個好妻子，但自認為是一個好母親。有沒有你，都一樣。”

小鈺難得說了這麼多話，又說得急促了，氣息不勻，臉有點紅。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解釋，看一眼一片狼藉的爐灶和臺面，淡淡地丟下了一句“今天阿姨休息”，轉就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