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來得突兀，秦蓁的酒意霎時嚇醒大半:“你是何人？如何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嗤！”后子嗤笑:“那奴家可真得好好謝謝你！”

不待秦蓁接口，又轉向李燁厲聲道:“滾開！你們這些大唐狗都給老娘滾開！再咬著我不放，老娘就殺了！”

“殺了你就能逃回突厥去？”李燁非但沒退，反而近前一步，毫不在意秦蓁死活，“要不，你試試看？”

秦蓁驚得眼皮子跳。

一邊暗罵自己多管閑事，無論李燁是不是強搶民，與何干，吃飽了撐的才會橫一腳。一邊懊惱自己眼瞎，明知是六扇門在大街上追人，卻不知死活跳出來打抱不平，活該被這突厥子制住當做人質。

同時，又怕李燁徹底激怒這突厥細，白白枉送掉自己的命。

跟隨而至的百姓們原是想瞧熱鬧，乍然聽聞這子竟是突厥細，嚇得一哄而散，再也無人敢停留圍觀。

突厥子沒料到李燁如此強，不得不挾持著秦蓁往后退:“你真的不怕我殺了嗎？可是你們衙門差，倘若死了，恐怕你也難干系。”

“衙門差？切！”李燁不看秦蓁，只冷冷盯著子。

從鼻腔中哼出聲冷笑，他再前一步，“不過是京兆府打雜的雜役，算不得衙門公人，即便死了，也等同死了條狗！”

秦蓁:“……”

我叉死你大爺！你才等同一條狗，你們全家都等同于一條狗。

突厥子方才見秦蓁頤指氣使、氣度不凡，張就敢跟李燁板，還以為秦蓁是個多了不起的人，做夢都沒想到，秦蓁只是個小小的衙門雜役。心里無比后悔自己沒趁秦蓁攔截之機逃跑，咬牙切齒喊了句“那就去死吧”，手中匕首已往秦蓁脖頸上重重劃去。

只可惜，忽略了李燁不聲的靠近。在后退一小步時，李燁前進一大步，早已不知不覺，來到了兩步開外。

眼見匕首要斬斷秦蓁脖子，李燁子一縱，如大鵬鳥般突然襲到近前，右手猛地抓向脖頸，左手卻直接去擋匕首。

頃刻間，花飛濺，勢卻急速逆轉。

突厥子沒料到李燁話說這麼狠，卻冷不丁舍己相救，本能松開秦蓁，揮刀去斬李燁襲來的右手。

秦蓁甫一獲得自由，立刻矮下子從二人之間鉆了出來，同時反手一揮，一枚飛鏢直襲子膛。

飛鏢擊中的剎那，李燁被劃傷的左手業已取代右手，堪堪扼住的脖子，云瑯等人亦相繼趕到，不由分說手起刀落，突厥子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死了。

白莽和白威素聞六扇門行事狠辣，卻仍未料到李燁及手下緝兇竟不留活口。一時間駭得目瞪口呆，大氣都不敢出。

秦蓁亦吃驚不已。搞不清云瑯這些虎賁軍為何會聽命于李燁，卻在水寨親領教過李燁的無。只是，方才李燁到底救一命。不管有心還是無心，愧疚的同時，都忍不住擔憂李燁左臂上的刀傷。

“李大人，”疾步上前，從懷里掏出金瘡藥，想給李燁包扎:“您的手傷了，且容我給您止包扎。”

“無需你！”李燁暴推開秦蓁，看都懶得看一眼，直接轉向云瑯:“如何？”

云瑯正帶人給突厥子搜，連子頭上的帷帽都用刀劈開，卻一無所獲。

他沖李燁搖搖頭:“嬰兒襁褓是假的，東西未帶在上。”說著話，他將已經散開的襁褓遞給李燁查看。

“該死！”李燁一掌劈碎襁褓，轉就走:“帶上的尸，撤！”

白莽已聽秦蓁和白威先后兩次提到李燁，知道這是個“玉面閻王”，可百聞不如一見，今日真正見到，雖覺此人森森冷冰冰，卻為李燁方才救下秦蓁時的果決氣度所折服。

他一時沒忍住，口道:“李大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剛才您和蓁蓁聯手，是可以活捉這名突厥細作的。一旦有了活口，還怕……”

話未說完，冰冷如刀的眼神便邦邦在白莽上，“你在質疑本？”

白莽:“我……”

“大人！”秦蓁口打斷白莽的話:“我知道你們要找的東西在哪兒。”

這話登時令現場陷死寂。

過了足足五息，李燁才面無表地問:“在何？”

“在何我不清楚，不過，”秦蓁指指突厥子的衫和地上的帷帽，“的裳是嶄新的，帷帽也是新的，唯有腳上，是雙舊鞋。通常況下，子更出門，勢必從頭換到腳，沒有只換裳和帷帽，卻不換鞋的道理。鑒于裳和帷帽的嶄新程度，應該是才穿上的。故，在被你們發現追趕前，應該去過某家鋪，大人只需找到那家鋪，定會有所收獲。”

李燁聽完，沒有立刻發表意見，而是蹲下去查看，果然，突厥子的和帷帽嶄新，連上面的價格印鑒都沒有撕掉。

他不由扭頭看向云瑯。

云瑯會意，忙湊上前低聲道:“咱們的探子跟著這人，確實見進過朱雀大街的周記鋪。”

“嗯！”李燁點點頭。

下一刻，他鷹隼般犀利冰冷的視線，再度落在秦蓁上:“帶路！”

秦蓁:“……”

哥哥，我雖然心愧疚，但無意與您攜手辦案，我只是作為補償，給您提供個線索，您怎麼可以直接賴上我？

白莽卻躍躍試:“蓁蓁，既然是咱們多管閑事打破了李大人的追捕計劃，當及時補救止損，我們就是一起過去幫忙找找吧！”

“對對，蓁蓁姐，”白威亦唯恐天下不地隨聲附和:“你去幫李大人找找，再難的案子，只要你和李大人聯手，就沒有破不了的。”

秦蓁:“……”

誰能給子，要把這倆胳膊肘朝外拐的家伙敲暈！

不過白莽和白威話糙理不糙，到底是自己好心辦了壞事，還連累李燁傷，總該善始善終才對。

想到此，秦蓁點點頭:“那走吧！”

半個時辰后，虎賁軍將周記鋪團團圍住。

鋪掌柜正在二樓臥房忙乎，瞧見兵來了，嚇得跳窗便逃。

不想跳下去后，卻被云瑯等人摁個正著，而云瑯撕開他的衫，便見他前綁著塊半舊的羊皮地圖。

東西找到了，虎賁軍歡欣鼓舞，便是云瑯不茍言笑的俊臉上，也極為罕見地出抹微笑。

秦蓁實在好奇，湊過去悄悄喚了聲“云瑯哥哥”。

云瑯念及破案有功，大方沖點頭，竟主開口道:“這突厥人是工部員外郎曹大人的小妾，前日曹大人發妻突然來六扇門報案，稱小妾給曹大人下毒，致使曹大人昏迷不醒。我等奉命前去調查，意外發現小妾不但會武功，還潛曹大人書房，盜走了皇宮修繕圖。今日自知事敗慌忙出逃，我等便一路尾隨至此。”

秦蓁知道行規矩，各司衙門辦案不喜旁人手，故，并未打算詢問這突厥子的來歷，亦不想知道李燁他們在辦什麼案子。不料云瑯誤解了的意思，以為好奇，又覺得與李燁親厚，竟未做瞞。

可這般竹筒倒豆子，直聽得秦蓁一顆心七上八下，“砰砰”跳。

這世間哪有如此湊巧之事，宮里井中尸的案子剛剛結案，工部員外郎家中便遭賊，竊取的，還恰恰是皇宮修繕圖？

想曹大人這位小妾娶回家并非一日兩日，這麼多年，這突厥子都按兵不，此時做甚要皇宮修繕圖這種看起來無關要的東西？

而李燁，又為何因此這般大干戈？

會不會，此事跟井中尸有千萬縷聯系？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為知者被滅口，秦蓁不敢再往下想，忙急急轉移話題:“哥哥我不是打聽這個，我是想問，你們不是虎賁軍嗎？為何總跟著李大人摻和六扇門辦案？”

“誰跟你說我們是虎賁軍？”云瑯挑挑眉:“我們乃南衙千牛衛。”

“啊？”秦蓁的下“kuang dang”，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