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至此基本真相大白，井中尸和怪蛇都乃污穢之，不宜污了龍目。明德帝留下個小太監在現場監督，自己帶人匆匆上朝去了。

虎賁軍行力非凡，沒多久，便將白骨和怪蛇統統打撈上來。

秦蓁方才那一眼并未看錯，怪蛇確實已死，此時裝在一只只大木桶里，看上去除了惡心，再無任何攻擊。

瞧著心里，想要拿一條，又怕被人當李公公的同伙，只好不停地沖李燁眼睛。

然，李燁見小太監查驗完畢，直接命人將蛇抬走焚燒，居然連看都沒看一眼，直將秦蓁氣得恨不能上去踹他兩腳。

好在白骨生前都是人，不能隨意銷毀，李燁讓虎賁軍將他們暫時堆放在法壇下，等待三法司驗尸后，再做理。

秦蓁頗為好奇，悄悄湊近些查看。

只見，所有白骨都糾纏在一起，幾乎沒有一完整的。數了數顱骨，不多不，剛好九顆，心中莫名打了個突。

九井中尸，由擅長布陣的怪蛇包裹，便是名副其實的九宮八卦。即便秦蓁不通風水，也覺得到，這東西兇險異常，絕非善茬。

移開視線，斜睨向白威。

見白威臉因嘔吐仍顯蠟白，一雙眼睛卻直勾勾盯著白骨，里約著興。

秦蓁不免擔心，“小威，”悄聲問:“你還是不舒服嗎？”

“不是。”白威咽了口唾沫，神有些古怪:“蓁蓁姐，你有沒有發現，這一共有九白骨，并且，都是子？我瞧著，這些子都是被杖斃的誒！也不知們生前犯了什麼錯，執杖人竟采用了最殘忍的法子將們打死。唉！如此險惡布局，蓁蓁姐，你說，李公公除了針對皇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目的呀？”

這話說得秦蓁眼皮一跳，忙將食指豎于邊:“噓！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又不是瞎子，豈會瞧不出這些尸骨的貓膩？

男子和子的骨骼本質沒有太大區別，只是男子的骨頭比子大，唯骨盆，反而比子的窄小。

眼前這九白骨骨盆與全骨骼比例對照，皆瞧得出是子。但很顯然，們的骨盆并未發育完全，說明，們生前全是尚未及笄的妙齡。

還有們的四肢，不管膝關節、肘關節還是橈、尺關節，都有斷裂痕跡，即便井水和蛇毒腐蝕掉了歲月痕跡，仍能看出裂口參差不齊，就連顱骨上的凹陷骨裂，都歷歷在目，就好像，臨終前有人拿榔頭等重，在們全的關節狠狠砸過一遍。

布局者設計出此等兇，原本就是詛咒大唐皇帝和大唐龍運，殺人手段殘忍些可以理解。

但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坊間傳聞，有兩種人死后最易化作厲鬼。

第一種是懷孕的子，這種人突然暴斃，母親勢必為了保護孩兒，蛻變最兇悍的惡煞。

第二種，年紀輕輕的妙齡。這種人生前對未來滿懷憧憬，突然死于非命，必不甘心，們會化厲鬼向無辜者索命，通常是最難對付的厲鬼。

偏偏數日前，明德帝杖殺的那三十余名錦繡宮宮人，其中有二十幾個，都是正值妙齡的宮。據欽天監監正大人說，那日明德帝因惱怒這些宮沒有看護好歡宜公主和麗妃，杖殺前，專門命執法太監先打斷們的關節，讓們活活痛死。

這種酷刑，無疑與眼前這九白骨的死因極其相似。

若非秦蓁隨義父不信鬼神，當真會以為，養心殿鬧鬼一事，是這九白骨化的厲鬼所為。

秦蓁從來不信巧合，只相信故意為之。并不確定，這些白骨到底是很多年前丟進井里的舊尸，還是最近才丟進去的新尸。

如果是新尸，被怪蛇啃噬干凈皮后，難免遭井水和蛇毒的腐蝕，與舊尸難以區分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兇手是怎麼在重兵把守的養心殿門口，堂而皇之把尸丟進去的？

肯定不能像今日這般堂而皇之地大興土木挖掘深坑，那麼，是養心殿附近，有地下道嗎？

這個假設太匪夷所思，畢竟誰也不可能在先帝時期，就料到明德帝會建立后唐，并選址此建造出養心殿。而修建一座宮殿，過程何其繁復？布局者亦不可能不考慮到，工匠們會不慎將地下道挖掘出來的問題。

但如果不是新尸，兇手又是怎麼在幾年前，便未卜先知明德帝會大變，拿宮撒氣的？

秦蓁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區，若繼續追查，定會牽扯出更多皇室辛。

不想死于非命，就必須離這皇宮遠一點，所以管它新尸還是舊尸，都不愿再追究。

橫豎和白威是來幫忙的，已然助李燁解開麗妃和歡宜公主的死因，又幫欽天監監正找到裝神弄鬼的元兇，何必畫蛇添足自討苦吃？

將白威拉遠一些，盡量降低存在，靜靜圍觀李燁指揮調度。

刑部尚書、史大夫和大理寺寺卿來得很快，與李燁簡單談之后，便命仵作查驗白骨，全程，沒人關注立在旁側默不作聲的秦蓁和白威一眼。

況與白威所言完全相符，仵作驗明確實是九個未及笄的妙齡，且在臨終前，均遭過杖責極刑，至于其他，有待進一步確認。

三位大人聽完后表皆有古怪，先下意識向欽天監監正，四人目短暫流后，又都落在李燁臉上。

頂頭上司在，李燁豈會擅作主張，任憑他們看來看去，就是不說話，最后，還跟虎賁軍一起抬死蛇去了。

三位大人沒辦法，只好去跟小太監套近乎。

小太監哪里知道這起案子中還藏著案中案？被三位大人圍著，虛榮心空前高漲，炫耀般吹噓完之前養心殿之事，又無比崇拜地看了眼李燁離開的方向，“李大人真真料事如神，昨夜李公公負隅頑抗不畏罪自戕，但李大人還是從他和楊將軍的種種罪行中嗅出蛛馬跡。果然，今早欽天監在此挖掘，便將這些裝神弄鬼的魑魅魍魎挖了出來。三位大人若無其他事，便早早結案，替李大人向皇上邀功吧！”

三法司本就是趕鴨子上架來查此案，一聽李燁早已給明德帝做好思想工作，哪里還會沒事找事再提其他？附和幾句，直接讓人將白骨送出宮去隨便葬了了事。

秦蓁雖替這九名枉死的惋惜，卻不得不佩服李燁的能力。

暗自在心中為李公公長嘆一聲，和白威跟著欽天監監正鳴金收兵，向三位大人告辭。

不過一夜，案便水落石出，監正大人喜形于，邊走邊承諾，定要向明德帝替秦蓁二人討要嘉獎，讓他們兄妹三人，將來皆能大展宏圖。

秦蓁和白威隨聲附和，遇到這種欽點大案，只要勘破，圣上自然不了論功行賞，他倆一個護駕有功，一個為破案做出貢獻，每人至能得幾兩銀子。若是運氣更好些，還能向明德帝灌個耳音，將來升發財皆有。

橫豎這回他們都賺到了，幾個人越說越開心，興高采烈出了宮門。

冷不丁瞧見前面街口站著個人，秦蓁仔細一看，卻是被忽悠的云瑯。

云瑯見三人出得宮來，攔住他們拱手一揖:“秦姑娘，我們頭兒有請。”

監正大人和白威探究八卦的眼神，唰地落在秦蓁上。

秦蓁:“……”

有種極其不好的覺，李燁是要找秋后算賬。

抿抿角，強出個笑容，小心翼翼問:“云瑯哥哥，那個，請問李大人找我何事啊？”

云瑯:“姑娘請吧！”

秦蓁角一:“……”

這又恢復初見時面無表的死相了啊！

話說，這種不吃，比茅坑石頭還的家伙，自己之前在養心殿外，是怎麼功忽悠他的？

著頭皮，再問:“云瑯哥哥，咱們也算老相識了，你能不能稍微提醒那麼一點點，至讓我知道，李大人找我，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行不行？”

眼見秦蓁的小臉皺一團，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里都是哀求，煞是可憐，云瑯終于無奈地嘆了口氣:“頭兒只說，想跟姑娘聊聊欠債還錢之事。”

“啊？”秦蓁先是瞠目結舌。

繼而，在監正大人和白威都未反應過來之前，迅速轉，拔就跑。

只可惜，才跑出不到一丈，一只大手便堪堪拎住的后領，又將拖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