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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長歌》第一章狗官(下)

第一章 狗 (下)

,不是這麼做的。

蒯良費了好大力氣,才終于明白,為何自己這輩子只能做一個師爺,而周士運卻能做到上縣的縣令。然而,作為紹興師爺的職業素養,卻驅使著他一邊汗,一邊訕訕地提醒,“東翁所言甚是,可那李道甫素有敢言之名,在士林當中游極廣。他若是記恨在心……”

“無妨!” 周士運又笑了笑,輕輕擺手,“橫是橫,縱是縱,他這個南京禮部郎中,一時半會兒,還管老夫頭上。再者說了,這麼復雜的案子,豈是老夫一個小小縣令能審結的?你一會兒替老夫封了卷宗,讓趙縣尉將落網的那名兇犯和另外一名兇犯的尸骸,連同卷宗一并送到應天府就便是。省得應天府那邊老派人追著問。對了,張鎮守那邊,也謄抄一份卷宗送過去。免得老人家覺得咱們缺了禮數!”

“這……” 蒯良又楞住了,眨了半天眼睛,都弄不清楚自己這位東翁意何為。

早晨的案子,其實非常清楚。害人是一名朝鮮國的世子,姓李名楠,化名江南在南京國子監求學。而兩名兇手,則全都來自倭國。其中一個當場被大明英國公的六代孫張維善當場死。另外一個仗著水好泅渡了大半個玄武湖,結果被南京錦衛世指揮使的胞弟,云南貢生常浩然追上去生擒活捉。

換了蒯良自己做縣令,這個案子絕對不會勞煩上司。過程清楚,證據確鑿,生擒兇手的義民,還是功勛之后。將判詞寫得漂亮一些,然后派出差役,沖進窩藏倭寇的王氏珠寶鋪子,將余黨全部捉拿歸案。鋪子充公,珠寶定價賣,順勢再給張維善和常浩然請個表彰。一整套置下來,不但會讓上司覺得自己做事用心,麾下弟兄吃得滿流油,還能同時好英國公和錦衛,何樂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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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雨多,這玄武湖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 將幕友的表全都看在了眼里,縣令周士運搖了搖頭,里忽然冒出了一句四六不著的話題。

有道是,響鼓不用重錘,師爺蒯良,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收拾起臉上的困,用力點頭,“明白,東翁說得極是。善用者必溺于水,站在岸上,方能高枕無憂。在下這就去整理卷宗,力爭天黑之前,就把兇手和證全都送往知府衙門!”

“子卿深知我心!” 不忍讓師爺打擊太重,周士運笑著夸贊。隨即,又低聲補充道:“子卿若是有同鄉在北京那邊,不妨托他們打聽打聽最近朝堂上的向。據說,有朝鮮使臣學申包胥,已經在午門口哭暈過去好幾回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在下明白,東翁放心,在下今晚就寫信去問!” 蒯良心中一凜,立刻就明白了先前周士運為什麼將好端端的表現和發財機會,居然生生往門外推。

拜大明朝科舉政策要兼顧全國,和地方上自古以來重視文教所賜,紹興府有幸通過鄉試,卻無法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學子極多。大伙為了尋找出路,通常都會通過親友推薦,到現任員帳下做佐幕。一方面積累人脈,以便日后繼續應考。另外一方面,則積累經驗,以免將來自己做后兩眼一抹黑。

如此百余年下來,紹興籍的進士,沒見增多。紹興佐幕,卻名滿天下。上至六部的大使,下到衙門的胥吏,三人當中,籍貫紹興者必占其一。導致很多員即便不需要幫手,僅僅為了耳目靈通,也會高薪聘請一名紹興幕友,為其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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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上元縣令周士運,今天給蒯良布置的,就是這樣一個任務。而紹興師爺蒯良雖然因為年紀青,場經驗不夠富,剛才沒能給周士運幫上忙。卻憑著紹興人特有的機靈勁兒,立刻明白了周士運裝傻充楞的原因。

玄武湖的水,今天的確很深。非但涉及到一位屬國世子,被倭寇刺殺,幾位勛貴之后,聯手擒兇,還涉及到大明朝對朝鮮和日本兩國戰事的態度。

據前一段時間據北京那邊傳來的消息,朝鮮使者聲稱,該國是因為不肯響應倭國聯手進攻大明的號召,才遭到了后者的瘋狂侵。而倭國的使者卻向大明指控,朝鮮使者是在挑撥兩國相爭,準備坐收漁利。日本國絕無冒犯大明之心,目前對朝鮮的進攻,也是為了國王無道,吊民伐罪!

照理說,朝鮮是大明的藩屬,倭國打了朝鮮,大明理應管上一管。但大明太祖皇帝卻有過訓,倭乃不征之國。一旦大明出了兵,祖訓那邊,就需要好好做一做文章。此外,大明朝的武將向來以跋扈而聞名,張居正亡故之后,文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將戚繼拉下了馬。這援朝戰事一起,不得又有一大批武將趁機冒出頭角。打敗日本,想必不費吹灰之力。過后再將新一批丘八下去,恐怕就得費很多周章。

再者,打仗肯定要消耗錢糧。朝鮮國王又窮又摳,使者除了眼淚之外,拿不出任何值錢的東西給大明,大明為何要去替他出頭?若是十年前,張閣老在世時還好,國庫府庫里的銅錢和糧食,都堆積如山。現在年年都不敷出,全靠張閣老積攢下來的那點家底支撐著,打完了日本,大明朝的員和百姓,豈不是要喝西北風?(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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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管,這事兒,絕對不能管。反正倭國即便滅了朝鮮,也沒膽子侵大明。大明何苦為了別人強出頭? ” 雖然暫且還沒有步仕途,蒯良卻依舊在心里,將幾位閣老的心思,猜了跟八九不離十。并且默默地替大明朝庭,做出了最后的決策。

只是如此,恐怕很多人會失。特別是那些將門之后,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一展手的機會,卻只能看不能。今天那小公爺張維善,還有小侯爺常正……

猛然想起那幾個當事學子的背景,蒯良又打了個冷戰,看向周士運的目,充滿了佩服。

周士運,能穩坐天下最富裕的一縣之令,所憑借的,可不僅僅是狗屎運。雖然他表面稀里糊涂,這做門道,可比誰都清。

“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仿佛覺到了蒯良的目,周士運忽然搖了搖頭,倒背著手,對著窗口的綠低聲叨念,“這南京雖然不比北京,好歹也是京啊!凡事有其弊必有其利,子卿,你如何以為?”

注1:張閣老,即張居正。其主政期間,對推行一條鞭法,對外支持戚繼剿滅倭寇,令大明國庫充盈,實力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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