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芥末湯》
夜下,鐘樓再次發出亮。
空靈的鐘鳴震盪著空氣,抖落了覆蓋鐘樓的積雪,和的線勾勒出它老舊的廓,讓它看起來像一座孤高的燈塔,爲迷失的人指引方向。
錶盤上的指針開始快速轉起來。
同時,巨大的倦意與疲憊侵襲衆人的心,讓人昏昏睡。
壁爐旁,躲在毯子上的顧池用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保持清醒,走向窗邊。
披在上棉襖隨他起的作落到地上。
鈴貓被這靜驚醒,“誒,你的服!”
這麼冷的天,不穿棉襖會被凍壞的!
顧池卻好像沒聽見一樣,棉襖還被他踩了一腳,他不顧寒冷的侵襲,快步來到窗戶旁,向鐘樓。
這回顧池看清了。
一藍一黃兩個錶盤,只有上方藍錶盤的指針在加速旋轉。
一圈、兩圈、三圈……
顧池死死盯著藍錶盤,在心中默數著指針的圈數。
他雙手抓著窗臺,手背上青筋凸起,表甚至因爲過度用力而顯得有些猙獰,眼睛也很快佈滿。
顧池很想保持優雅,但沒辦法,他必須這樣才能暫時頂住從各傳來的強烈睏倦……暫時。
顧池已經很努力在對抗這來自鐘樓的神力量了,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沒能堅持太久。
在指針轉完第五圈時,顧池便支撐不住,力般歪倒下去。
但他似乎沒倒在地板上?
這種溫的覺……好像有人給他墊了個背?
閉眼之前,顧池最後看了一眼。
鈴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先一步倒在了他的腳下,手裡還抓著那件沾了鞋印的棉襖。
江鳥與芥末湯也早已睡了過去。
兩人保持著坐姿,捱得很近。
芥末湯腦袋靠在江鳥的肩膀上,江鳥腦袋則倒在芥末湯的頭上。
夜晚重歸於寂。
只剩下壁爐的火輕輕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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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鈴貓一睜眼便看到了一幅景。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天的天氣似乎好了不,明豔的照進客廳,讓空氣都有了幾分暖意。
顧池坐在茶幾旁,認真地寫著什麼東西,線打在他的側臉,於是他也開始發亮。
那筆尖劃過紙張磨出的沙沙聲,好像藏著某種節拍,不快不慢,剛剛好對上的心跳。
鈴貓承認,這一秒,有被顧池帥到。
“醒了?”顧池頭也不擡地問。
“嗯。”鈴貓了個懶腰,撐著子坐起來,才發現上蓋著一件棉襖,有些疑地歪了下頭:“這不是你的服嗎?怎麼在我上?你幫我蓋的?”
“風吹的。”
“是嗎?”
顧池沒再回答。
鈴貓心卻更好了,站起,拍了拍上的灰塵,將棉襖放到沙發上,又走到顧池邊,“你在寫什麼?”
“尼爾的話。”
顧池面前放著兩張紙,一張是尼爾留下的信,一張是前天晚上他和尼爾的對話。
把對話的容寫下來與信上的容進行對比,會更容易發現其中的關鍵信息。
“你居然還記得住他都說過些什麼?”——鈴貓本想這麼問,可當靠得近了,注意力便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過去,發現顧池原本乾淨的下上多了許多的鬍鬚……
鈴貓睜大眼睛:“你、你長鬍子了?!”
“嗯。”顧池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完全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魅力9的鬍子,長就長了吧。
鈴貓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溜煙跑進了洗手間。
看著鏡子裡的人。
……完蛋,真的長大了嗚嗚!
沒一會,互相依靠的江鳥和芥末湯也醒了過來,看見彼此老氣中帶著些許油膩的面孔,各自陷了沉默。
真醜啊……
江鳥不想看芥末湯了。
芥末湯也不想再看他。
江鳥默默拿出手機,打開日曆。
“5792年11月16號。”
“92減82……昨天一夜過了十年?”
“那今天……”
“今天到明天應該是二十年。”顧池接話道,“明天到後天是四十年。”
江鳥手一抖:“那我們豈不是後天就沒了?”
飛躍的時間加上他們本的歲數,兩天之後,他們的年齡就會接近一百,就算僥倖沒死,九十多一百歲的老頭子又能幹嘛?
到時候別說自機人了,他怕是連機人的一條都不出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顧池注意到江鳥的表:“到力了?”
江鳥略微張地點了點頭,雖然老死聽起來好像沒什麼痛苦,但可以不死,誰不想活呢?
顧池:“那就抓時間多做點機械出來,後面可能會用上。”
洗漱完畢的鈴貓從廁所出來,聽到這話只覺分外耳。
芥末湯有些自責:“要是我的技能等級再高點就好了。”
昨天的晚餐他按照顧池的要求,特地多做了四碗醒神湯。
但很顯然,效果不怎麼樣,他們還是睡著了。
連續兩個晚上都莫名其妙地睡著,芥末湯也看了出來鐘樓擁有強行讓人沉睡的能力,如果他的醒神湯品質再高一些,或許就能抵擋住這力量。
“不怪你,也不是醒神湯的事。”顧池搖頭道,他今天一早起來就思考過這個問題,再高級的醒神湯也還是醒神湯,藥膳的本質不會變。
換而言之,它的藥太過溫和,會被兇猛的“病癥”衝散。
有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不是提高醒神湯的等級,而是加大其中功能食材或藥的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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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乾脆點——
“湯裡可以讓人保持的食材什麼?”顧池問。
“醒神草。”芥末湯答道。
顧池:“那今晚我們一人一株,直接啃?”
衆人:“???”
啥玩意?
芥末湯連忙道:“不行不行,醒神草有毒的,不能生吃,必須用105度以上的水理過才行。”
好吧……顧池PASS掉這個乾脆的方案,又問道:“一碗醒神湯要加多醒神草?”
“一片葉子就夠了。”芥末湯道,這是標準劑量。
“不夠,重癥下猛藥。”顧池道,“加一株……不,一株半。”
芥末湯:“……”
江鳥:“……”
鈴貓有些害怕:“這樣不會喝死人嗎?”
顧池瞥了一眼:“你是幹嘛的?”
鈴貓:“我是拉怪的……不對,我是!”
對啊,自己是啊!
即便真中毒了,對而言也不過是一個Debuff,能不能驅散先不談,只要不是突然暴斃,都能回來,至不會讓人輕易死掉。而只要不死,中毒帶來的生理疼痛反而是件好事,再加上醒神草的主要功效,雙重刺激下,他們想睡著都沒那麼容易!
這下子,鈴貓看向顧池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個男人好聰明!
顧池:“明白我意思了?”
鈴貓:“嗯嗯!”
顧池揮揮手:“行,那就都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們時間很,不要浪費。”
“好……等等。”鈴貓走了一半又回來,“我自己的什麼事?”
是失憶了嗎?不記得顧池有給安排什麼任務啊?
顧池又拿起了筆:“樓上有個健房,去適應一下現在的,拉怪的時候好跑得快一些。”
鈴貓:“……”
就不該多問這一句!
鈴貓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笨貓,不不願地上了樓。
江鳥則走到一邊拿起了螺刀,芥末湯也去了廚房。
時間是上午9點37分,爲了對抗鐘樓的力量,每個人開始忙碌了起來。
顧池在沙發上一坐就是一天。
兩張紙上被他圈出來了幾個詞——“鐘樓”、“時間”、“流浪漢”、“喪病毒”、“醫院”,以及一個他自己寫出來字:“眼”。
顧池從來沒忘記這個副本的主線任務。
儘管到目前爲止,他們所經歷的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和“眼”沒什麼關係,但顧池始終認爲,沒關係只是表面,這些越時的零碎劇就像一地散落的珍珠,只需要一線,就能把它們全部串連起來。
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這線。
……
晚上,夜如墨。
衆人再一次圍坐在壁爐旁。
不同的是,這次他們中間多了一張小桌子。
桌上放著一鍋粘稠的墨綠濃湯,香氣斃人。
「醒神湯(純版):36倍醒神草,一碗敬勇氣,一碗敬死亡」
江鳥:“……”
鈴貓:“……”
顧池:“……”
老實說,他也沒想到一株半的醒神湯長這副模樣。
“不行,這味兒太沖了。”
江鳥捂著鼻子,後仰,臉上寫滿了拒絕:“這玩意兒真的能喝?”
“應該能……?”芥末湯做了個深呼吸,覺得這氣味還行,不過是聞著比較辛辣,稍微有點沖鼻而已,算不上臭。
鈴貓看著吸了一大口氣味依舊泰然自若的芥末湯,好像明白他爲什麼會這個名字了。
江鳥神複雜。
直到一分鐘前他都沒想過,自己一個從不吃芥末的人,有一天會去喝聞著像芥末的湯……
相比之下,顧池就要淡定得多。
本來他沒打算這麼幹,但聞了這味……
一個催眠的事罷了,沒什麼可怕的。
“還有十分鐘。”
鈴貓閉上眼睛,開始暗示自己,口中唸唸有詞:“別怕別怕,喝下去就通關了,喝下去就通關了……”
當!
十二點,鐘聲如期而至。
一直以來表現得都十分穩重的顧池突然間變得豪萬丈,他直接用碗在鍋裡舀了個滿的,並擡起手:“諸位,今朝有酒今朝醉,幹!”
鈴貓當場就看呆了。
好、好勇!
江鳥見顧池竟如此豪氣,心一橫,牙一咬,大家都是男人,沒道理他就要比顧池慫。
不就是聞著像芥末的湯嗎?
又不是真的芥末,怕他個鳥!
於是江鳥也學著顧池的樣子拿碗一舀:“幹!”
下一秒。
江鳥:“!!!”
他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漲紅,眼睛瞪得老大,並迅速爬滿了,兩個鼻孔也鼓了起來,往外噴著氣,宛如一隻發的母牛。
他錯了……真的錯了。
這不是聞起來像芥末,這踏馬就是芥末!
還是加了薄荷的芥末!!
江鳥只覺一無法形容的辣氣直衝腦門,讓他的雙眼頃刻盛滿了淚水,他好想哭,可的大腦又命令他笑,他真的……
“哈哈哈哈嗚嗚嗚哈!”
鈴貓:“……”
來人,把這兩個瘋子擡下去。
爲什麼是兩個?
還有一個是。
鈴貓著鼻子,閉上眼睛,一口氣幹了大半碗,然後掐著脖子在屋裡繞起了圈。
“哈哈哈哈好辣、救命哈哈哈……”
芥末湯:“……”
這兩個人,至於嗎?
他沒有像顧池三人那樣一口喝太多,而是捧著碗小口小口的嘬著,眉頭不自覺地舒展開來,看樣子竟還有些。
這纔是真正的勇士。
永遠不要小看一個宅男。
顧池什麼話也沒說,衝芥末湯豎了個大拇指,便去了窗邊觀察鐘樓。
藍錶盤上的指針轉得比昨天還快,一晃眼便過了十圈。
十圈之後,速度纔開始慢慢降低。
倦意也逐漸侵襲衆人的。
一株半的猛藥效果是顯著的,今晚的睏意來得比昨晚慢了近五分鐘。
顧池立刻朝屋喊道:“接著喝!”
江鳥:“哈哈哈幹!”
芥末湯:“咕嚕咕嚕。”
鈴貓喝完自己那份,又幫顧池把碗拿了過來。
四人一碗接一碗地喝著。
江鳥和鈴貓好幾次都差點喝吐,全憑一意念在支撐——不能吐,吐了就會睡,一睡就是二十年。
可是,不睡覺,這二十年就真的不會飛走嗎?
“滴答。”
藍錶盤的指針停止了轉,正好二十圈。
而與此同時,下方黃錶盤的指針開始加速。
顧池好像明白了什麼,拿出手機打開時鐘。
右上角的電量比昨天了一大格,屏幕中代表秒數的數字瘋狂滾,連帶著分和時也不斷變化。
“滴答。”
又是一聲彷彿直接在腦海裡響起的指針聲。
時間定格在06:00,秒錶恢復了正常。
天邊亮起一束淺淡的,預示著太即將升起。
“所以我們過來了?”江鳥喜形於。
“已經是第二天了,馬上就要天亮啦!”
“哈哈哈哈牛,這湯真牛,沒白喝!”
江鳥已經在和芥末湯擊掌慶祝了,鈴貓也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們完全沒發現,自己的鬢髮正在悄悄變白。
唯獨顧池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面微沉,打開日曆。
今天的日期是——5812年,11月1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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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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