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丞相為了胡姨娘讓蘇氏面盡失,如今又明擺著不把這個當家主母放在眼里,蘇氏自是心中有氣,可當著這麼多姨娘和晚輩又不好發作,只能裝作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吩咐下人給胡姨娘送些安胎補的藥便離開了。
驪千歌沉下眼瞼著蘇氏拂袖而去的背影,一顆心越發變得冰冷。
這一點點的辱委屈就讓蘇氏如此痛苦,那以后的日子只怕會痛不生了!
紫蘭苑里,原本應該心愉悅的胡姨娘此刻卻滿臉憂愁地坐在窗下。蘇氏剛剛派人送來了安胎的湯藥,黑的氤氳著熱氣,濃烈的草藥味漸漸彌漫在臥室之中。
胡姨娘沒有留人照料,一個人靜靜地思索著。煙花巷的姐妹們都說撿了高枝,飛上枝頭做了凰,可只有自己知道,這丞相府定不是什麼安逸溫馨之,若不是仗著自己懷有孕,怎敢一腳踏進這水深火熱之中。
今日本該去給主母蘇氏敬茶,即使是在普通老百姓家里這也是不可的規矩,可老爺卻沒有詢問過的意思,直接命下人傳話免了這禮數。知道后自是后悔不跌,可若是此刻再去又怕被說是故意賣弄,反倒激怒了蘇氏,只好盼著那蘇氏不要因為此事而把當眼中釘中刺。
“唉……我該如何是好。”
胡姨娘輕著微微凸起的小腹,臉上依舊是愁云布。屋里原本沒人,可一陣風吹過,房門砰的一聲便合上了。胡姨娘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過去,便瞧見一個黑人背手站在門前。
“來人……”
一句呼救還沒有喊出,就被那人點了道,全彈不得。胡姨娘只能瞪著眼睛,任由那黑人用黑布蒙了的頭,抱著迅速離開了……
饒是再苦思冥想也不會料到,在這青天白日,自己會在丞相府里被人擄走。胡姨娘驚恐不已,短短的半個時辰而已,卻覺像是過了整天。再見到明的時候,已經不知自己在何。
胡姨娘心下一。只怕今日就要一尸兩命,莫名其妙地被人奪了命。可料想中的結局卻沒有發生,那黑人竟給解了道。胡姨娘劇烈地息著,一抬頭卻只看見了一個的小子坐在桌旁,邊站著一位面帶英氣的丫頭。
“胡姨娘,你可還好嗎?”
胡姨娘一臉詫異的看著驪千歌。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把我擄到這兒來?”
千歌忍不住笑起來,“我都稱你一聲姨娘了,難道你還想不出我的份嗎?”
胡姨娘恍然大悟,“你是……驪千歌?”
千歌親自走過去扶起,讓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是呢,胡姨娘,千歌失禮了,可在那丞相府之中到都是蘇氏的眼線,您的紫蘭苑里恐怕尤甚。千歌想和胡姨娘聊一聊這心中之事,只能出此下策了,姨娘莫怪。”
千歌笑得溫誠懇,胡姨娘心下恍惚,被的舉和說辭徹底弄得混了。
在進丞相府之前便知道這府里有位剛滿十五歲的千金,生母份低微,自己又格懦弱,十分不丞相待見……可今日一見,這驪千歌豈是丞相口中懦弱無能的丫頭片子?
“姨娘莫怕。”
驪千歌見滿臉的疑,親自走過去,彎腰扶起了胡姨娘。
“千歌此番……是來救你的!”
“救我?此話……怎講?”
驪千歌的話正中胡姨娘的心病。
只是一個煙花子,無依無靠,除了老爺的喜和腹中的孩子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依靠了。
可容易老,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更別提是堂堂丞相。腹中的孩子即使降生了,也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若沒有了庇護,恐怕都無法把孩子平平安安地養人。
聽驪千歌這話里的意思,是有意庇護自己。可驪千歌只是個不寵的庶,自都難保又如何保呢?
驪千歌看出了胡姨娘眼中的懷疑,亦不急著解釋,反而揮揮手,命緋雯把東西拿上來。
那是一個紅木的小盒子,樣子雖不起眼,可里面的東西卻著實把胡姨娘嚇了一跳。那是一件翠紋織錦羽緞的斗篷,奢華的羽緞在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泛起一層銀的芒,似明珠生暈、玉瑩。
斗篷的一角用金線繡著一個“驪”字,雖不起眼,可胡姨娘一眼辨認出那就是驪家的家徽。
胡姨娘雖說進了丞相府,骨子里依舊是個風塵子,而風塵子對這些金銀之最是敏,直覺告訴這件斗篷定是價值不菲。
那驪千歌生母卑微,又不寵,是從哪里得來的這寶呢?
“二小姐……你這是……”
驪千歌注意到了眼神的變化,便知道這是個識貨的。
“姨娘可認得這盒中之?當年蘇州織造的首席織娘用蜀錦做了兩件斗篷,均被爹爹買下,一件作為壽禮敬奉給了太后,一件被爹爹孝敬給了祖母。斗篷上的驪字是祖母親手繡上去的,這件斗篷亦是祖母的心之,十數年來一直悉心存放。前不久我為蘇姨娘尋藥了風寒,祖母便把此贈與了我。”
胡姨娘心下一。
人人都道相府兩位小姐均是絕,長驪虞歌才無雙,天姿國,如今母儀天下,高高在上。可這個二小姐雖然與長姐容貌相似,同樣的姿傾城,可空有一副皮囊,懦弱無能,又是毫不起眼的庶,因此毫不到重視。沒想到……傳言亦有虛。
“母親能把如此珍視之贈與二小姐,便能想到二小姐是多麼母親喜。”
“唉,”千歌忽而輕嘆,在桌子對面落座。“千歌生母份低微,又不似姐姐一般雍容華貴,能坐上那九天之上的位。千歌只求自保,能平穩安定地生活在這相府之中,幸得祖母垂憐,千歌才得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十數年。姨娘,如今你從煙花巷來到這相府之中,孤孤單單,無依無靠……你與千歌不都是一樣的嗎?”
“是了,是了,有人的地方就有風波和爭寵。想我在煙花巷時尚且如此,更不用提是在這相府之中……”
千歌的話說進了胡姨娘的心坎,這才不知不覺間說出了心所想。千歌輕咳一聲,轉而說道,
“胡姨娘也莫要擔心,千歌今日拿著這斗篷來見你,胡姨娘如此聰慧過人,自然應該明白是誰讓千歌來的,又是誰讓我把這斗篷贈與你的。”
胡姨娘聽了此話后雙眼頓時有了神采。
“難道……難道是母親?”
千歌抿一笑,卻沒有直白地回答。
胡姨娘心里萬分喜悅,本以為那老太太會因為自己的出而討厭自己,萬萬不可能做自己的保護傘,所以從一開始便沒有奢求的庇護,如今竟是出了奇跡嗎?
“可……可母親為何?”
千歌彎下腰,輕輕了胡姨娘的小腹。
“親是世上最牢固的鎖鏈,栓得住風流多的丞相,自然也栓得住我那慈祥的祖母。姨娘,祖母護著您便是護著自己的孫子。只要你收下這斗篷,我便好回去跟祖母回話了。”
胡姨娘心下一震,慌忙地抓住了千歌的手,像抓著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
“二小姐,我……”
“姨娘莫要見外,就我千歌。從此以后,你我便互為依靠了,有祖母在,定不會讓你半點委屈!”
千歌揚起左邊角,繼續說道,“姨娘,祖母還有一句話讓我代,這斗篷雖奢華麗,可畢竟是個老,老便應該好好收著,切莫蒙了灰塵或者是被那太曬著了。”
“千歌,你放心便是,我會好好收著這斗篷,定不會讓它蒙上半點灰塵。”
驪千歌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頭對著慕舞說道,“送姨娘回去,記住,千萬不要驚旁人,尤其是蘇氏安在紫蘭苑中的眼線。”
“是!”
胡姨娘“依依不舍”地撒開了千歌的手,跟著慕舞回了相府。而走后,驪千歌和緋雯又從另一條小路悄悄回了相府。
回到別院,驪千歌覺得有些累了,想睡個午覺卻又無法眠,只好坐在院中的石椅椅上悠哉地賞畫品酩。
緋雯一直守在后,猶豫了半晌還是開口說道,“主人……你……”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主人為何非要在這青天白日把胡姨娘帶出來?那蘇氏耳目眾多,慕舞此刻把帶回去,想不驚旁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你覺得我在為難慕舞?
“不,緋雯只是怕慕舞壞了主人的事。”
千歌放下茶盞,緩緩開口,“我從未想過要躲著蘇氏的耳目,相反的,我就是要讓知道胡氏在這相府之中并不是孤一人,我就是要讓為此擔驚怕,殫竭慮。即使知道那人是我又能如何?越是心急就越是會出破綻,一旦有那一天,我一定要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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