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到什麼了。

 這是林蘭池的第一個反應，隨后覺有什麼溫熱的氣息撲在臉上，隨后又是太子殿下怒不可遏的聲音響起:“起來！”

 林蘭池下意識點頭，雙臂撐著小舟部地板要起，卻因為傷未愈，再次重重的跌在地上。

 這一次更是狼狽，劉弗章張口剛要怒斥，林蘭池已經跌下來，相，牙齒撞得生疼。

 劉弗章又推，忽而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下一秒，林蘭池從他跟前爬起來，一雙杏眼瞪大，慌張掏出帕子來捂他口鼻。

 “殿下，您好像流了！”

 劉弗章低頭看，林蘭池低垂眉眼，好似一雙刷子般扇長睫，“...呆子。”

 “什麼？”

 林蘭池抬頭，忽而發覺太子的眼下有一枚不太分明的淚痣，和太子素來嚴肅的氣質十分——

 反應過來，兩手上自己的臉，驚喜道:“換回來了！換回來了！”

 小聲歡呼了片刻，再看劉弗章便有些不好意思。后者倒是沒當回事，擺擺手自顧自拿著的帕子裂開的角。

 太子殿下生了一張刻薄的，很薄，像是慣會說惡毒話似的。

 但是他現在卻道:“...林蘭池，快回家去，假借去看柳香瑛傷的名義，你就可以看到母親了。”

 林蘭池心口撲跳，這一下終于穩穩的站起來，抬手要簾出去，回頭又看一眼殿下。

 劉弗章扯角笑道:“難道是不舍得當太子的機會？”

 紅了臉，飛快搖頭，低聲道:“請您保重。”

 誰也沒提剛才能讓他們換回來的事端。

 等林蘭池的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劉弗章才手上自己的，林蘭池還給自己涂香膏了嗎？這麼，倒像是云團似的。

 不過很快，太子殿下便抬聲冷道:“白一、錢二，隨我去一趟大理寺。”

 劉弗澤，還活著呢吧？

 -

 另一頭，著淺黛小袍的匆匆穿過人群，林蘭池心如擂鼓，上次去瓦舍的時候，就問過秦五柳家在哪里。

 無數個夢里，都在期待時那雙手，曾經將抱在懷里，也在靈堂不舍的臉上的淚。

 但...

 林蘭池停下腳步，也是那雙手，把從自己邊推開，崔婉心改嫁離去的時候林蘭池試圖抓住。

 但是失敗了。

 日日夜夜，都失敗了。就像現在，也得借著去看柳香瑛的名義去看母親。

 真的要去看嗎？

 林蘭池腳步停滯，多有些猶豫。太子殿下也和分析過了，明明是清楚的不是嗎。

 柳府已經近在眼前，林蘭池卻停住腳步，還是下次再來吧。等到太子妃的小選結束，再回家也一樣的。

 “大娘子！”

 道上過了一輛馬車，柳府的下人開了門出來，有人一聲呼喚，林蘭池循著聲音看去，正好看見端莊婦人被扶下馬車。

 是母親。

 崔婉心似乎在同邊的管家囑咐什麼，本沒有發現后有一道目死死的盯著。等到人消失不見了，林蘭池才如夢初醒。

 若是沒有見到，或許也就算了，但此刻看見了崔婉心，就會開始想如果和說話了呢？的聲音也和以前一樣嗎？的頭發白了些，穿得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等到林蘭池回過神，已經敲了柳家的門，有門倌出門來問，下意識按照太子說的那樣道:“林家姑娘上門來，探柳娘子傷。”

 那門倌聽了稟報，連忙去通傳。

 現在已經后悔不了了。

 林蘭池下意識捋了捋頭發，確定簪子都在該在的位置，又仔仔細細的捋平剛才幾次摔倒有些凌的袖。

 門倌來迎，“娘子，請隨我們來。”

 林蘭池心頭有些慌，卻強作鎮定往里面走，柳府很大，畢竟是京中大員，又是得了家得眼，現在朝中得意的人。

 亭臺樓閣，小榭花臺，彰顯氣勢和巧。

 林蘭池被引到蓮花池中的小亭中，一看見那碧波，曾經被推下水的記憶便翻涌而上，下意識地往邊上躲了躲。

 “你來了。”

 陌生的聲音響起，林蘭池回過頭，崔婉心緩緩走來，指著小亭中的座椅讓坐。

 崔婉心和記憶中相差無幾，只有鬢側的細微皺紋，似乎在證明老了。林蘭池一時有千萬句話要說，另一瞬間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但很快，崔婉心的話便劈頭蓋臉的打在臉上:“你妹妹陪你去一趟南海寺，傷這樣，你可有話說？”

 林蘭池張口，抬頭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崔婉心道:“你不要與我狡辯什麼嗎？不過也不用這樣，你大伯母之前便修書一封與我說了，你來東京之前還想要把汀嫣推下水，讓我多小心些你。”

 “我...”

 “所謂濃于水，我還以為你不會對親妹妹手，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你敢說你沒有慶幸香瑛了傷不得不退出小選嗎？”

 濃于水？

 林蘭池一時間只覺得上淌著的都要倒流，痛不可止，本能的反問道:“母親養我長大？難道母親覺得我是這種孩子嗎？”

 崔婉心略顯厭惡的眼神掃視著林蘭池因憤怒而薄紅的臉，“多年不見，也許你變了，更何況，你也不是我養大的。”

 林蘭池的臉上滾過一滴淚珠，低頭一笑，抬手了淚珠，站起來，“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母親不必送了，我走就是。”

 是執念。

 是死不相信，到頭來被傷的也是。

 林蘭池轉要走，忽而迎面撞上一個人，來人面上一張面紗，看不清眉目，卻一把抓住的手。

 柳香瑛急聲道:“姐姐莫走，你能來看我，妹妹已經很開心了。”

 扭過頭來對站起的崔婉心道:“母親，姐姐沒有害我，我摔下山道，是姐姐沖出來和侍從們一起救了我。”

 是妹妹。

 竟然為自己說話？看起來并不像太子殿下說的那樣啊？

 林蘭池疑之際，崔婉心道:“香瑛！你還替說什麼話？還不快過來！”

 柳香瑛快步上前去挽住母親的臂膀，小兒般撒道:“母親還信不過我嗎？”

 崔婉心還要說什麼，柳香瑛忽而小聲道:“母親忘了太后的囑咐嗎？兒只有靠林蘭池，才能嫁進東宮呀！”

 崔婉心略一皺眉，迅速反應過來，抬起頭時便像變臉般朝林蘭池出和煦的微笑。

 “栩栩，原來是母親錯怪你了。你也別生氣，母親是一時氣極，現在想想，你確實是個好孩子。”

 林蘭池從小到大看人臉看多了，有時候其實也能據別人說話讀出語來。

 什麼，太后的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