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裏,趙大廚彎著腰,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做好的點心放進食盒裏,並在食盒上面,掛上了一塊兩指寬的牌子,上面寫著「敬獻康泉宮」字樣。
現在雖不是飯食的時辰,但是大家都知道,康泉宮的太後會時不時讓膳房裏的廚子做一些東西,他們自然會費勁了心力去做好。因為康泉宮有自己的小廚房,到他們膳房裏獻手藝的機會實在不算多。
「趙哥今兒的手藝好,」旁邊負責紅案的廚子似乎有些羨慕嫉妒恨,可又礙著同在一做事,不敢真的把話說得太過,便以開玩笑的口吻道,「這糕點似桃花盛開的模樣,想必是費了不心思?」
「見笑了,不過是我們做下人的一片心意,」趙大廚長得白胖憨厚,笑起來更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旁邊幾人見狀,便是心有嫉妒,也說不出難聽的話了。
要說這小子運氣也真是好,本來在白案區混得也就一般,哪知道他做的某道點心到了太后以及顧縣君的青睞,以至於常有機會敬獻一兩道糕點到康泉宮裏。
他們這些做廚子的探聽不到宮的消息,但是一見老趙敬獻了這道進去,各個心裏都門兒清,太后定是召顧縣君進宮了。
要說這也邪門,太後娘家也有不小姑娘,也沒見太后召見過,反而對顧縣君這個隔著幾層關係的表外甥十分喜。
也正因為此,顧縣君雖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但是在膳房裏,已經非常有神的地位,讓大家既好奇,又不敢多言。
趙大廚敬獻的糕點很快就被太監提走,約莫半個時辰后,這個提食盒的太監回來了,後還多跟了一個人,有人認出這是康泉宮伺候的侍,於是都熱的圍了上去。
要知道這可是能在太後面前伺候的人,別說是侍,即便是能在院子裏掃地的,那也是他們平日很難見到的。
康泉宮裏的侍進來后,態度也不見有多傲慢,但是膳房的眾人卻莫名覺得對方比其他地方的侍有威嚴氣度。
「這次敬獻的桃蕊糕味道非常不錯,太后特命咱家來謝一二。」
膳房眾人心底齊齊泛酸,這小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不敢,不敢,此乃小人的榮幸,不敢擔謝二字,」趙大廚又驚又喜,不住的朝侍拱手。
宮裏的貴人雖然不會明著把「賞賜」這兩個字掛在邊,但是他們的「謝」也不是誰都敢接下的,所以趙大廚便不住的作揖。
見他識趣,侍便說出來意,原來是太后看中他的手藝,讓他日後專供康泉宮的點心。但因為趙大廚不是宦,所以仍舊在膳房裏當值。
趙大廚當即便喜得應下了,送侍出門時,把上所有銀兩都了出來,塞進了侍手裏。
侍不聲的把銀子揣進兜里,才慢慢開口道:「平日裏太后並不用糕點,你只需要送些清淡爽口的過來就行。像今日這般,你就要多費費心思,別怠慢了客。」說完后,他語氣有些艷羨道,「聖人對你的糕點,也是滿意的。」
宮裏人說話都不會太過直接,尤其是未出閣的貴,宦們更是輕易不提及們的名號。侍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大廚大致就明白了事的原委。
原來太后滿意是假,顧縣君喜歡才是真,更巧的是,皇上今日也在場。
作為膳房的人,他怎麼會不知道聖人登基這一年多時間以來,對吃食方面並不是特別挑剔,所以又怎麼會因為一盤糕點表示滿意或者不滿意?
一切皆因顧縣君而已。
送走侍后,趙大廚喜得朝康泉宮方向作揖了好幾下,又念叨了幾句顧縣君的好,才轉回了膳房裏。
旁邊人瞧見了,都在心裏暗罵趙大廚會拍馬屁,康泉宮的人都走了,還不忘做戲表忠心。
康泉宮,顧如玖與晉鞅仍舊是面對面坐著,兩人雖然沒怎麼見過面,但是談起話來卻也不尷尬。
周太后眼看著兩人從書法談到某本雜談,又從雜談聊到某些附屬小國的風俗習慣,最後關於風俗習慣的話題終於還是變了各地食討論。
果然不管什麼話題,到了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大朝的人,對於探索「吃」文化的神需求,是刻在骨子裏的。
「據傳清原州的醋魚乃是我朝一絕,宮裏廚也曾做過這道菜,只可惜我無緣去清原州,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如此。」晉鞅見顧師妹自從聊到食就明顯自在不后,就有意把話題放這方面引,「師妹祖籍乃是清原州?」
顧如玖見小皇帝對各地食說得頭頭是道,心下慨道,原來這也是個形的吃貨。想到對方半大的年紀,就要承擔起一國的未來,輕易更是不能出京,便有些心疼加同。
「是的,我聽爹爹提起過,醋魚只有清原州才最地道,離了那裏的水跟魚,怎麼做就失去了原來的味道,」顧如玖說到這,小臉蛋頓時一皺,「只可惜臣祖籍雖在清原州,可卻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也是無緣品嘗地道的醋魚了。」
這樣說,小皇帝的心裏會不會平衡一點?在這個中二病高發的年齡段,可不想小皇帝因為年時期吃不到地道的醋魚,最後學某些皇帝,沒事就揮灑大把銀子,在全國各地四跑,既費錢又擾民。
君不見還有人因為一個饅頭變大壞蛋麼?醋魚可比饅頭味值錢。
「吃不到也沒事,京城裏的魚味道也很好,」晉鞅見小師妹似乎極其失的樣子,有些後悔自己提起這個,當即便把食話題的地理範圍轉移到京城地界,「聽說京城裏有家酒樓的全魚宴特別有意思。」
「在哪兒?」顧如玖見小皇帝似乎對醋魚的執念並不深,對小皇帝的印象又好了幾分,這麼小的年紀,就如此的有自控力,可見長大以後,應該不是個易外影響的好帝王。
「我也不清楚,只是偶然聽到侍衛提及而已,顧師妹如果有興趣的話,我讓侍衛去打聽打聽,然後讓顧師兄回家轉告給你。」晉鞅歉然一笑,轉頭看了眼外面的天,低下頭坐在椅子上也未。
晉鞅口中的顧師兄,是指在宮中做五品龍衛的顧存璟。
「謝謝聖人,」顧如玖點著頭應下,對這位溫的小皇帝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晉鞅看著顧家師妹的笑臉,臉頰有些紅。
申時下刻,顧如玖才乘坐馬車離開皇宮。當然,不知道小皇帝為了陪聊天,當天下午連課都沒有去上。
好在周太後派人提前去給負責課時的先生放了假,不然晉鞅人生第一次逃課的名頭就要落實了。
「太后,顧縣君與聖人相得倒是好。」燭火下,劉姑姑替周太后散開了髮髻。
周太后嘆口氣:「都還是半大的孩子,知道什麼。久久是個好姑娘,日後到底如何,且都由,這深宮院,也算不得什麼好去,不過是瞧著風而已。」
劉姑姑知道太后是真心疼顧縣君,捨不得委屈,只好轉而道:「陛下日後定會讓大越來越好的。」
周太后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誰說沒有野心?
的野心就是培養出一個名垂千古萬民稱頌的英明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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