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瞧見烏拉那拉氏面有不善的模樣,莞爾一笑,問道:“福晉這牛,是生牛加了姜片煮的吧?”
“嗯。”
烏拉那拉氏輕輕應了,眼里閃過不屑,問道:“音格格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妥?這鮮牛,可是皇上那兒賞賜的呢。”
若音聽出了潛臺詞。
要是敢說不好,那可就是對皇上不敬了。
若音心頭一凜,便解釋道:“也不是不妥。就是福晉這兒呀,往日里怕是喝牛喝得比較,不懂去腥。”
“姜片固然能去腥,不過姜味太濃也太沖了些,容易沖淡牛的鮮味。妾從前在家中時,阿瑪都是喜歡用君山銀針來煮牛。”
“每次茶葉也不多,但偏偏加茶葉以后,能使兩者特有的香味融于一,抑制了牛的腥味和茶葉的苦味,飲用起來味道更加濃郁、綿長。”
這才是大師級別的飲用方法!
烏拉那拉氏什麼都不懂,在面前裝什麼裝?
“…”
烏拉那拉氏此時也裝著端牛的碗,聽見若音這話,整張臉立即就繃在了一起。
碗舉在半空中,這喝下去不是,不喝也不是,尷尬極了。
場面僵持之際,連蕓忽然跪了下來。
“奴婢有錯!”
連蕓滿臉惶恐,朝著若音磕頭,然后就道:“是奴婢不懂理牛,只想著用了老方法理腥味。”
“卻不料,竟是暴殄天了。”
看著連蕓下跪,和昨兒夜里完全是兩副面孔,若音起來,就去扶。
“連蕓姑娘這話可就嚴重了?不知者無罪,我也是跟你說一聲而已,何至于如此呢?”
連蕓卻不起來。
跪著往后退了兩步,又朝著若音磕了一個頭,道:“都是奴婢的錯。上回,也是奴婢無意間發現格格出門了。”
“奴婢不知詳,私下告訴了福晉。福晉也是因為擔心您一個人出門遇到危險,這才在事后打算跟您好好說說這事兒的。”
“卻不曾想,起了誤會,都是奴婢不好,還請格格饒了奴婢吧!”
這是把罪責都攬到自個兒上,把烏拉那拉氏摘出去了啊。
若音心里剛這麼想呢,忽然門外,有沉沉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若音回頭,只見胤禛逆著,站在了門口,他看著若音和連蕓,皺眉問道:“都是怎麼了?”
不等若音開口,連蕓又是跪著爬到了胤禛面前。
“奴婢今早沖的牛不好,被格格教訓了一頓。”
連蕓跪在胤禛跟前,惶恐極了,垂頭道:“順便,奴婢也跟格格解釋了上回在濟南府的事…”
教訓?
哪個字教訓了?
若音忍住翻白眼的沖,便道:“妾只是告知福晉,以前家里怎麼沖牛的罷了。倒是連蕓膽子小,直接就跪下來了。”
“主子爺,妾可不會嚇唬人的。”
若音說完,扁拉了拉胤禛的袖子,撒。
不愧是烏拉那拉氏新挑出來的大丫鬟,這做戲和欺上瞞下的本事,著實了得!
“無妨。”
胤禛卻似乎也不在意,便問道:“我倒是好奇,你家里以前是怎麼沖牛的?”
“是用茶葉沖的呀!”
若音盈盈一笑,回答道:“主子爺若是喜歡,下回妾沖給你喝,味道很好的。綠茶或是紅茶,都可以。”
若音可會做茶了。
正好,在胤禛面前展示展示。
“可不是?”
這會兒,烏拉那拉氏聽見若音和胤禛之間的對話,也跟著道:“音格格家里從前,是用君山銀針沖的呢。”
“這索大人貴為太仆寺卿,用君山銀針沖牛,也的確是講究些。要讓妾,那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君山銀針名貴,茶味似龍井,芽頭茁壯,里金黃,外側瞧著則像銀針,又號稱“金鑲玉”呢!
四品兒家里能喝這個,本就稀罕了,還拿來沖茶,嘖,真是奢靡之極!
若音笑容一僵,眼看著胤禛轉頭打量自己,便解釋道:“君山銀針,爹爹每年都能得二兩來。”
“往日還是妾央了他,他才舍得拿幾片出來給妾沖牛喝呢。”
“主子爺也知道,爹爹就妾這麼一個兒,自然是要寵著的。”
還有個哥哥呢。
今年十九了,剛中了舉人,來年也是要下場考科舉的。
胤禛聞言點頭,似乎也想到什麼,才道:“索大人平日也無甚喜好,也就喝點兒茶了,搜集點兒好茶葉回家,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此言,便算是沒有對家起疑了。
若音松了口氣,再用余去瞧烏拉那拉氏時,只見其雖然略有失,但是臉上還是不免出得意之的。
這怎麼行?
若音心中一,便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來,道:“倒是福晉,出大家,卻也這般節儉,平日連牛都不常喝呢。”
“相比較而言,妾日子過得是太奢侈了些。回頭妾也要多學學福晉,約束底下的人,勤儉持重才是。”
“你呀。”
胤禛覺得若音俏皮,出食指做勾狀輕輕刮了刮若音的鼻梁,終究沒再說什麼。
烏拉那拉氏節儉?
胤禛卻是知道實的。
烏拉那拉氏一族枝繁葉茂,到了費揚古這兒,要養一大家子的人,除了個“清貴世家”的名頭好聽以外,也不剩下什麼了。
終究,是沒能給他帶去多助力的。
竟是連牛的烹飪之法,都不曾知曉。
想著,胤禛便對若音道:“你既是喜歡,往后府里得了牛,我便讓蘇培盛給你送些去吧,連同茶葉也一并給你。”
好東西,也只有給真正懂得的人,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意義來呀!
“多謝主子爺!”
若音粲然一笑,服了服,便道:“主子爺快坐吧,大清早的就過來,早膳怕是還沒用吧?”
“今兒福晉這兒準備了好多東西呢,還有燕窩粥!妾給您盛一碗!”
這頓早膳,若音和胤禛都吃得滿足。
唯有烏拉那拉氏,食不知味,吃到一半實在是看不下去若音“厚著臉皮”一直給胤禛布菜的樣子了。
尋了由頭,就先進了間休息去了。
真是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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