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吧，就算要自殺，為什麼來這種地方？】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到郊區爛尾樓自殺？】

崔殷的直播觀眾如今穩定在八千上下，人數不算特別多，彈幕流卻非常頻繁。

留到現在的觀眾不是真的相信鬼神之說就是把直播當了寫實電影，總之代都很強，討論時也格外真實。

宋曉死于脈破裂導致的失過多。

死時邊放著一封書，據字跡鑒定，的確是本人所寫——這也是被判斷為自殺的重要憑據。

半年過去，鮮紅的已經淡一片淺黑的影子，曾經拉起的警戒條滿是灰塵的堆在角落里。

“有很淡的鬼氣，”北司手了一下地面，蹭了滿手的塵灰，“應該不是宋曉的。”

崔殷下意識掏出紙巾給北司手，完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可惡！完全沒辦法把人版和兒版當一個人看待！

“怎麼了？”偏偏讓人無法拒絕的年版還要歪著頭，睜著剔的眼睛一臉無辜。

“把城隍出來問問吧，”崔殷顧左右而言他，“他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

此地的城隍是個鶴發的小老頭，踩著一朵灰撲撲的云彩從遠飄過來，看見崔殷和北司后滿臉寫著“頂頭上司來查崗我好慌怎麼辦急”。

“不知兩位大人喚來小老兒有何指教？”高不到一米六的小老頭躬著子，語氣恭敬地近乎諂。

即便地府早已實現了制和文化雙重改革，但像城隍這樣說話半文不文的基層職員還是不。

崔殷一邊決心回地府后哪怕扯禿仵王的胡子也要推廣白話，一邊指著地上的跡問，“半年前宋曉在此死亡，你見過的游魂嗎？”

城隍皺眉從胡子里掏出部超大屏的冥機，直了胳膊把冥機拿得離眼睛遠遠的，“請容小老兒細細查看一番，小老兒眼花。”

彈幕已經被“哈哈哈”占滿了。

【仿佛看見我那七十歲帶著老花鏡不會用手機的爺爺……】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爺爺！】

【地府也要革新科技嗎？那個是手機吧？絕對是手機吧！】

【笑死，哪怕城隍也逃不老花的命運嗎？】

在心里把提高基層職員素質的重要往上提了又提，崔殷終于聽見城隍的聲音，“宋曉，死后魂魄被接至李家。”

【什麼意思？接至李家？】

【不會是冥婚吧？！】老靈異游戲玩家的冥婚dna狠狠了。

崔殷看著向城隍，依舊是笑瞇瞇的樣子，卻煞得對方一后背冷汗，急聲辯解，“大人明鑒！小老兒毫不敢瞞，宋曉死后由李家代為養，這都是白紙黑字簽過合同的，您看，”他調出一張電子合同，“宋曉本人及其間監護人的簽名，李家人的簽名，白紙黑字，全部走的合法手續！”

“地府規定不得盲婚啞嫁、強迫婦，小老兒是萬萬不敢知法犯法的！”

【所以李家人，啊不，李家鬼是在做好事？】

【仔細想想，要是去世的小孩子在地府有人養，的確是件大好事啊！】

“此地的鬼氣屬于厲鬼，”北司忽然開口，“只怕手上已有數條人命了。”

壽未盡的鬼無法地府，只能在人間徘徊。當這些鬼沾染上人命，就會化為厲鬼。

厲鬼一地府就是兩百年無間地獄套餐打底，上不封頂。

有些窮兇極惡的厲鬼為避免牢底坐穿的命運，就于間大肆屠殺，待鬼差來勾時打殺對方搶回名牒，就此為禍人間。

近些年地府采取電子辦公，鬼差拘人時拿的名牒里刻進追蹤芯片，即便失也能準定位，這種事件才了起來。

但改制之前逃竄的厲鬼至今也沒能全部拘拿歸案，這就被崔殷見了一家子。

“厲鬼？怎會！我見那老婦人一清正，和藹可親，這才批準了這次收養……”城隍驚呼一聲，手抖得掐掉了好幾胡子。

將普通鬼魂給厲鬼，這可是能直接把他扔進無間地獄的大錯！

【……我好懵，怎麼又變厲鬼了？】

【所以李家鬼收養妹妹是有所圖謀？】

【主播快救救妹妹啊！哥哥還等著妹妹的消息呢！】

崔殷嘆了一聲，一個文職的判，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能見這些需要打打殺殺的工作。

認命地掏出勾魂筆往天空一扔，長七寸七分的筆竟憑空而立，七虎三雀兼毫的尖端蘸著一點朱紅定在半空，似能破乾坤。

崔殷右手掐了個指訣，勾魂筆便無風自，于空中一筆一劃勾出張地圖。

起始點是幾人所在的爛尾樓，終點畫了個紅紅的叉。

下方還溫馨注明小字，“總路程5.3公里，打車耗時7分鐘。”

【？某德？】

【這麼與時俱進的嗎！我以為會看到劍之類的哎？為什麼要打車啊！】

“還沒考駕照，只能打車。”坐上出租車后，崔殷漫不經心和彈幕聊天，“劍？城市不是有低空管制嗎？我不做違法紀的事。”

【判本判說自己不違法紀，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好像又沒那麼怪。】

【遵紀守法的判了了。】

郊區道路通暢，轉瞬目的地就到了。

是座荒了不知多年的破爛院子，鐵門朽得栽歪在一邊，院子里荒草叢生，掩映著一棟二層灰磚小樓。

混凝土澆筑的樓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窗戶全都碎了，空黑黢黢的，藏著濃重的惡意。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就覺得心里發……】

【不就是間破房子嗎，自己嚇自己也有個度吧？】

【不是，你們看不見嗎？屋子外面罩著那麼濃的黑氣！】

【主播找的水軍吧？青天白日的哪有黑氣？】

直播間觀眾們再次各執一詞爭辯不休，崔殷稍稍瞥了一眼，倒是有些驚異。

這座房子在眼里的確黑氣沖天——十幾只厲鬼的厲氣匯聚一，其中甚至有殺人過十數的大兇之鬼，那黑氣濃得都要發紅了。

只是覺到房子詭異還正常，想清晰看到黑氣就需要開靈竅或是開天眼了。這類人一般剛出生就會被道協或幾大世家族收門下，沒想到的直播間還能撿到一個野生的。

崔殷稍微上了心，從后臺翻到了對方的id，“我吃甜桃”。

“大人，”城隍苦著臉，“小老兒這老胳膊老，只怕作戰時會為大人徒增麻煩啊！”

【倒也是，這一隊人馬，老弱病殘占了三個。】

“你就等在這兒，”崔殷勾魂筆凌空畫了個朱紅的圈，“之后再說如何治你的罪。”

城隍蔫得仿佛爽打過的老茄子，悻悻應了聲是。

崔殷又看向一路盡職盡責做個可移攝像頭的沈浩，“你也和城隍一起等在這兒吧。”

接過攝像機，崔殷帶著北司一步步走進了仿佛張著黑暗巨口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