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十點。

電話鈴聲在安靜的室中響起。

“崔小姐，劉威強先生在樓下等您。”前臺甜的嗓音喚回了崔殷初醒時迷蒙的意識。

連帶著喚醒了昨晚的記憶——

北司因醉酒恢復人形態，對摟摟抱抱個沒完。然而就在準備以下犯上朝對方俊臉上狠揍一拳的時候，沾酒就醉的酆都大帝他睡！著！了！

不僅睡著了，還“噗”地一下就變回了兒。

崔殷了的拳頭半天，到底也沒忍心對四五歲可可的萌正太下手。

結果就是罪魁禍首酣然夢，被晾在一邊的崔殷卻直到天邊微亮才勉強睡著。

“小崔判？”北司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聲音稚，帶著濃濃的睡意，“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

崔殷：“呵。”

不僅耍酒瘋，還酒后斷片，酆都大帝你行的！

酒店大廳里除了來送手機的劉威強，還站著有個鬼差亡妻的陳浩。

“陳先生早上和我聯系，說想見大師你一面，”劉威強恭恭敬敬上一部最新款的萬元手機，低了聲音，“昨天直播陳先生一個人就刷了五萬多的禮，也算是誠心供奉大師了。”

“先生下次直播需要人幫忙拍攝嗎？”陳浩笑著遞過包括筆記本、攝像機、收音話筒在的一整套直播設備，“我拿過一些業余攝影獎項，可以為先生出一份力。”

崔殷本來準備拒絕，可以隨時召鬼差來扛攝像頭，并不缺一個攝像師。但轉念想到對方是職工家屬，提高職工家屬福利待遇也算建設和諧地府的一部分，便點頭同意了。

用北司的間份證辦了手機卡——恕崔殷無法理解小帝君睡覺都要帶份證的行為，又在全網最大的直播平臺注冊了一個直播間，崔殷開始盤算直播的事。

智能科技日益普及的當下，地府大半公務其實都由ai代勞了，只有一些ai無法做出準確判決的案子，才會移審到判和十殿閻王手里。

這類案子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畢竟幾千年過去，人類的死法也不至于總是那麼推陳出新，獨創意。

于是，順著劉威強主頁置頂的“判直播間房號”爬過來關注的觀眾們，晚上九點收到開播提醒，剛點進直播間就看見——

紅彤彤、熱騰騰的火鍋。

【？？？這不是靈異直播間嗎？！是我穿越了嗎？】

【連主播都是那個主播，但為什麼在深夜放毒？！】

崔殷抬眼看了看彈幕，“看直播間標題。”

“火鍋局，有冤想的可彈幕報名或私主播。”

【......什麼火鍋局是你吃火鍋我們看著？】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死兩隔，而是你在屏幕那頭，我在屏幕這頭！】

哪怕是直播見鬼，篤信了幾十年的常識也不是那麼好推翻的，大部分觀眾依舊堅信昨晚所見的一切都是科技效果。

一群科打諢的彈幕中間夾雜著一句稍顯突兀的白字。

【我想查清妹妹的死亡真相。】

崔殷正埋頭涮鴨腸，頭頂卻好像長了眼睛似的，準地從麻麻的彈幕里挑出了這一句，“查妹妹死亡真相的那位直播后私我。”

這次開直播就是為了發群眾的力量收集素材，眼看彈幕已經往“神嫁我”、“萌正太給媽媽抱抱”的方向發展，崔殷果斷關了直播。

周六下午，s市。

茶店里，宋遠死死攥著角。兩天前，他一時沖發完彈幕就后悔了——他怎麼會迷信到相信什麼判斷案，明明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本想混在彈幕堆里裝作一切都未發生，可主播卻準地翻牌了他的發言。

到底是對妹妹死亡真相的求戰勝了其他一切念頭，讓宋遠鼓足勇氣給主播發了私聊信息。

“小曉被定為自殺，可一向開朗又善良，還想讓我陪去游樂園過生日……”講述事原委時，宋遠聲音有些發抖，“爸媽不喜歡妹妹，哪怕的死有蹊蹺，他們也不想管……”

“連十四歲的生日都沒過啊……”

即將高考的宋遠眼眶發紅，抬頭向崔殷，“求您幫我找到真相，我不相信小曉會自殺！”

崔殷之前已經征得宋遠同意開了直播，年的發的嗓音過收音良好的話筒傳進直播間，即便沒看到他的表，觀眾們也深染。

【哥哥一定很在乎妹妹吧？對比起來，我只能說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當父母的。】

【我一個遠房表叔也是自殺，家里人直到現在還堅信是有人害了他……】

【不管真假，希主播能給哥哥一個讓他安心的答復吧。】

【好難過啊，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在痛苦。】

崔殷指尖規律地敲著桌面，“你妹妹宋曉死前有什麼反常行為嗎？”

宋遠表是無措的茫然，“我沒怎麼注意，”沉默片刻，他咬住，“高三之后我忙于學習，和小曉的流也了很多……我明知道爸媽對不好，卻總勸忍一忍，等我們都上了大學就好了……”

淚水忍不住涌出眼眶，宋遠用力了一把眼睛，“小曉最好的朋友說那段時間一直很開心，也不相信小曉會做傻事！”

宋曉最好的朋友是的同桌，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

小姑娘和宋遠也很識，看見他帶著人過來時并不吃驚，反倒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崔殷，“遠哥，這就是你說的偵探？長得真的好漂亮啊！”

收拾好緒的宋遠有些尷尬地向崔殷——為了不被當瘋子，他之前和小姑娘說的是找了個偵探調查宋曉的死因。

不知者不罪，崔殷不和他計較。

“我之前和遠哥也說過，小曉……前一直開心的，”提到最好的朋友，小姑娘緒低落，“叔叔阿姨不怎麼喜歡，之前也常常和我抱怨這些。但那個學期，一直和我說很高興。”

崔殷微微皺眉，“沒有和你說原因嗎？”

小姑娘搖搖頭，“我問過，但說等事徹底了之后才能告訴我。應該是有男生在追，那段時間書桌里總有別人送的零食。”

宋遠也跟著補充，“其他人也說見過小曉和不認識的男生說笑。”

“你懷疑是那個男生？”

“他不是小曉的同學，”宋遠輕嘆一聲，“我請人據描述畫了一張肖像，把附近幾個學校的中學都問過了，也沒人知道他是誰。”

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滿是折痕的素描紙，上面是個五平常，材偏瘦的男生。

告別小姑娘，宋遠也要去補習班，崔殷便要走了那張素描紙，帶著北司和沈浩去了宋曉“自殺”的地方。

——距離宋家所住小區以及宋曉的中學都很遠的一爛尾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