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蘇眷睜開眼的時候，風雨已去，遙遠的天邊破出一道口子發著白的芒。

手腳冰涼，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凌晨五點二十。

“啊切！”

蘇眷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手了自己的鼻子，又在臺上窩了一會兒，實在不住寒冷進了屋。

去洗了個熱水澡，敷了張面，又仔仔細細地抹了，吹了頭發，摘了面，再致護……什麼都沒有落下。

磨磨蹭蹭下來花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蘇眷終于在六點二十分進了臥室，遮窗簾一拉，鉆進被窩，開始昏睡。

只是，這一覺蘇眷睡得并不妥帖。

做了很多夢，夢里全是席新霽和于曼凝在一起的畫面。

場景跳躍，一會兒是大學的時候，席新霽和于曼凝一起打網球，而只能在旁邊眼地羨慕；一會兒又是畢業的時候，蘇眷居然看著席新霽和于曼凝一起攬著肩拍畢業照，而又只能眼地觀；一會兒又是不久的前幾天，夢里席新霽和于曼凝嘲諷蘇眷連裝個替都學得不像樣，嚇得猛的一下睜開了眼。

頭疼裂。

蘇眷又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上午十點半。

昨天這個時候，席新霽才從蘇眷這里離開。

所以現在這個時候的席新霽又會在干什麼呢？

上班？

開會？

還是和于曼凝在一起？

工作時間，蘇眷基本上從來不會主打擾席新霽，是個的友，自然不能麻煩他亦或者是打擾他。

所以知道他在上班，即便是有天大的事，蘇眷也會等到他下班再聯系。

但事實上，這里也沒有什麼天大的事。

找他，多半都是晚上，發一個短消息：“小哥哥，你在干什麼呀？

有沒有想我呀？”

又或者直接打電話：“我發現一家特別好吃的私房菜，要不要來吃呀？”

主倒的人，或許本就不被重視。

這一年時間里，席新霽主聯系蘇眷的時間似乎屈指可數。

多數時候都是蘇眷主。

從一個不會主的人，習慣主。

從小到大，追求蘇眷的人并不在數，但眼高于頂都看不上。

席新霽是唯一看上的一個男人，他是的初，他占據了一整顆心臟。

暗他，喜歡他，想念他，所以學會去主。

主去接近，主去探索，主去他。

每一次的主，蘇眷都在計較著后果。

會得到回應亦或是讓他厭惡？

好在總是能夠拿得當他的喜好，一次次扮演著自己并不擅長的角。

侯燦燦就不止一次問過蘇眷，這樣累不累。

累啊，蘇眷坦誠。

但只要是和席新霽在一起，只要是能看到他，一顆心就怒放，比做什麼事都開心呢。

所以累點又算什麼啊。

然而，死駱駝的往往只是一稻草。

在看到席新霽和于曼凝“親昵”的那一刻，蘇眷仿佛就已經倒地不起，沒有力氣爬起來。

可此時此刻，蘇眷卻仍然有沖想要聯系席新霽。

在心里告訴自己，只要他接了的電話，那麼他做什麼事都會原諒。

哪怕他騙，讓當個小人。

只是手機準備按出撥號鍵的時候，蘇眷懦弱地鎖了屏。

現在不敢打擾他，怕最后一渺茫的希也破滅。

怕，這個時候席新霽真的和于曼凝在一起。

正想著，手機卻突然振起來，蘇眷拿起來看了眼，失的是，是侯燦燦打來的。

“還在睡？”

侯燦燦問。

蘇眷“嗯”了一聲，鼻音很重。

“要不要我來給你送飯？”

侯燦燦說，“你不是吃的那家燒烤嘛，我給你送來。”

“沒胃口。”

蘇眷說，“我還想睡。”

侯燦燦沒有勉強：“好吧，那你再睡會兒。

睡醒了給我來個電話，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嗯。”

都說食是解決悲傷的一大利。

可對蘇眷來說不然，心不好的時候不喜歡吃東西，一天不吃東西都不會覺。

掛斷電話，蘇眷繼續渾渾噩噩地睡覺。

知道自己肯定是因為昨晚涼才不適，但這個時候卻任地不想理會，甚至想讓一切發展得更加嚴重，近乎自一般。

終于到了下午一點，蘇眷清楚自己發燒了。

384攝氏度。

蘇眷測了耳溫，拿出手機拍下了電子溫計上的晶數顯。

特地找出席新霽的微信，將自己拍下的溫照片發送給他，又給他發了一句：“我發燒了。”

消息發送出去，捧著手機等了一分鐘，沒有回復。

蘇眷自嘲，又是何必呢？

生生挨到發燒，就是為了給他發一張照片是麼？

蘇眷啊，你是不是太作踐自己了？

蘇眷蜷在沙發上，在兩分鐘到來之前，將這兩則消息撤回。

只是，令蘇眷意外的是，幾秒鐘之后，手機振，居然是席新霽打來的電話。

蘇眷看著手機上跳的備注，心跳如雷。

只有自己清楚，這一刻有多高興。

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接起，放在耳邊，輕聲道：“喂……”

“撤回了什麼消息？”

席新霽在那頭淡淡問。

蘇眷在沙發的角落里，一邊捧著手機，一邊輕咬自己的食指，口是心非：“沒什麼。”

“沒什麼？”

那頭輕輕哼笑一聲，繼而復述剛才發來的消息，“我生病了、384攝氏度。”

“……你看到啦？”

蘇眷聲音啞啞的，輕輕的。

“嗯。”

席新霽語氣冰冷，詢問：“你現在在哪兒？”

“家里。”

“生病了不去醫院？”

“我……”

那頭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略帶疲憊地問：“你什麼？”

語氣有些沖，談不上溫。

脆弱敏的蘇眷一下子就紅了眼眶，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等下就去醫院。”

“嗯。

到了醫院給我來個電話。”

電話是席新霽主掛斷的。

蘇眷聽著“嘟嘟嘟”的忙音，眼淚刷的一下就了下來。

其實就是想他能夠主關心一下而已，哪怕是語氣溫哄一句。

可現實是，反而自己找不痛快。

松開電話，蘇眷任由自己像一盤散沙陷在沙發上。

太難了，但說不上來到底是哪里難，下一秒腦袋埋進沙發里開始淚流不止。

蘇眷發誓，從來不是一個哭的人，起碼家人朋友沒有一個會讓哭泣。

從小到大落淚的次數屈指可數，就連小時候被狗咬得那麼疼也不哭一聲。

但是，一旦遇上席新霽，的心臟和緒就完全不自己控制。

蘇眷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總歸會停止，知道的。

這間隙還拿出手機刷了一會兒微博，吸著鼻子大罵席新霽是個狗男人。

“我說真的，我再也不要和席新霽好了，他太壞了，他不值得我去！”

蘇眷信誓旦旦地對電話那頭的侯燦燦說，“難道憑我的姿找不到男人嗎？

我能找到比席新霽優秀一百倍！一千倍的！他就和他那個白月暗對象孤獨終老吧！”

“對！這樣想就對了！”

侯燦燦跟著附和，“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嗯！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可電話掛斷，蘇眷的臉上又出一期。

還期什麼呢？

蘇眷甩了甩腦袋，去醫藥箱里找了包能退熱的冒藥吃了。

小時候蘇眷的質不好，經常生病，醫院了半個家。

也正因為如此，很討厭去醫院。

隨著年歲漸長，的質好了起來，從大學到現在還沒有去過醫院，也不喜歡去醫院。

平時換季有些冒或者有點發熱，都是到藥店買點冒藥什麼的對付，效果還不錯。

藥效來得快，沒多久蘇眷就因為冒藥里的分開始困頓起來。

依舊躺在沙發上，電視墻上的屏幕亮著，正在播放著一部恐怖片。

音響開得很大，瘆人的音樂在偌大的空間里散布開來。

這部恐怖片昨晚蘇眷就放過，只不過沒看完就睡著了。

今天依舊如此。

退燒時，蘇眷出了一的汗。

家里房門被打開的時候蘇眷是有覺的，但閉著眼睛不想理會。

一直到那道悉的氣息鉆進了的鼻腔，也不為所，著自己淡定。

席新霽走到沙發前，俯下蹲在蘇眷的面前，用手掌心了的額頭。

只這一個作，假寐著的蘇眷就心了，并且得一塌糊涂。

怪自己不爭氣，卻又止不住心的竊喜。

高興他來了。

所以他心里還有的是麼？

“還裝呢？”

席新霽手彈了一下蘇眷的額，語調懶懶的。

蘇眷吃痛地睜開眼，目所及，席新霽還是昨天那套裝扮。

不同的是，襯衫有些微皺，神態也有疲憊。

下一秒，蘇眷的腦海里腦補了一場大戲。

像席新霽這麼一個有潔癖的人，什麼況下才會同一件襯衫穿兩天？

見不說話，席新霽倒退一步坐在茶幾上，雙隨意岔開，對蘇眷道：“問你話。”

這句話的語氣明顯較剛才不同，讓蘇眷瞬間想起下午時他們的那通電話，那麼冰冷。

蘇眷從沙發上坐起來，腦袋略微還有點昏沉，著聲說：“我沒裝，你信不信。

而且，我也沒讓你來。”

席新霽起，居高臨下，高大影籠罩著蘇眷，他冷淡的表里染上些微不耐，語氣微涼：“你又在鬧什麼脾氣？”

蘇眷把腦袋往旁邊一撇，不敢看他，著聲淡淡道：“我沒有。”

席新霽俯，手扣著蘇眷的下，讓面對著自己。

不是沒有注意到小家伙臉不佳，只不過他風塵仆仆忙了一天一夜，難免照顧不周。

看到眼底的紅，他語氣最終放了一些：“蘇眷眷，你別鬧好嗎？

我很累。

今天沒空陪你玩。”

蘇眷深吸了一口氣，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卻說不出口。

“既然你沒事，那我走了。”

他說罷放開了，轉準備離開。

蘇眷張了張，說不出話來，視線卻一直黏在席新霽高大的影上。

他人背對著，已經走到玄關。

最終，蘇眷還是不爭氣地紅了眼眶，看著那道背影，啞啞地說：“席新霽，你走了，我就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