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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008 常家歲寧

 一行人在一間客房前停下,為首者開口:“敢問常家娘子可在此?”

 “不認得!”守在客房外的男孩立時答道。

 為首的長吉瞥他一眼,認出了他正是那日溜進自家郎君馬車年之一,此時便示出了手中令牌。

 男孩看向他手中之,目不解——何?何意?

 “……”長吉看得心口一梗,只得解釋道:“我家郎君乃門下魏侍郎,我等奉郎君之命前來相請常家娘子。”

 見男孩還是無意讓開,長吉皺眉之際,面前的客房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來。

 一名“年”出現在了視線中。

 長吉認出了這是另一名昨日溜進馬車里的年,正問:“敢問常家娘子何在?”

 :“……”

 有沒有可能,就在他眼前?

 見“年”不語,長吉盡量耐著子:“還請如實告知,必有重謝。”

 看著他:“或許我就是。”

 長吉赫然瞪大了眼睛。

 這聲音……

 竟是位娘子?

 他竟沒能瞧得出來!

 郎君只說找到那日溜進馬車的人,便能找得到常家娘子了,卻不曾告訴他常家娘子便是那年之一!

 一個京中閨閣娘子,怎扮男子扮得這般像?

 此時只聽那常家小娘子問:“不知魏侍郎為何事相尋?”

 長吉平復心,拱手行禮:“我家郎君想請常娘子移步別院暫護居,以保常娘子安然無恙。待合州事畢,數日后即可離開,屆時我等必將常娘子平安送歸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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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頭,即抬腳在前,往樓下走去,這般說走就走的干脆倒讓長吉反應了一下,才趕忙帶人跟上。

 “郎君,實在對不住……”一直在樓下留意著靜的伙計走上前來,滿面歉然賠不是。

 換作旁人他敢攔上一攔,但這些人竟是京師魏侍郎手下,他恐樓上那小郎君同眼下城中的案子有什麼牽扯,這才如實告知了所在。

 好在看這架勢,雙方是友非敵。

 淡聲道了句“無礙”,走出了客棧。

 人聲喧雜,街邊幾株柳樹枝初發,日燦然如金。

 抬首,看向蔚藍晴空。

 當年,除了阿鯉這個名,還給那個娃娃取名“歲寧”。

 只是究竟要隨誰的姓,總是爭論不休。

 現下看來,是隨了傻大常的姓了。

 常歲寧。

 歲歲安好常安寧,倒也好寓意。

 只是未有親眼看到小歲寧是怎樣長大的,而天未遂人愿,小歲寧消失在了這年春日。

 而錯,從此后,便是常歲寧了。

 “常娘子——”長吉跟出來,抬手示意一旁備好的馬車。

 常歲寧點頭,彎上了馬車。

 男孩懷中抱著匆匆收好的包袱,跟著趕車之人,坐在了轅座之上。

 車滾滾,常歲寧于車揭起一角車簾,看向街上形。

 刺史府突然被欽差查抄,城中百姓卻驚而不,街上也并未有象發生,可見這魏叔易辦事不單神速,更是穩妥周謹,面面俱到。

 且竟這麼快便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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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點,倒不像他阿父魏欽,也不像他阿娘宜。

 想到昔年好友,著這方故土,常歲寧的目不覺有些悠遠。

 要回京師嗎?

 自然是毫無疑問的。

 那里是的家,那里有的故人,也有一直難以釋懷的舊事。

 另外,要知道阿鯉被人拐害之前,于京師上元節之夜落水,究竟有何在——不能讓阿鯉走得不明不白。

 ……

 馬車在城中一別院前停下。

 魏叔易此番是微服來此,故而暫居此別院。

 “常娘子且在此安心住下,若有何需要,只管吩咐仆婦。”

 “另外我家大人說了,常娘子出現在合州之事,不會走毫風聲,此一點請常娘子放心。”

 長吉一一說明。

 “多謝。”常歲寧于那座拿來安置自己的小院前停下腳步,向長吉問道:“只是不知魏大人為何知曉我在此地,又為何相助?”

 長吉聞言面上莫名有兩分戒備,忙解釋道:“我家大人是了司宮臺喻常侍相托,于合州城中留意常娘子蹤跡。”

 想到京師那些為接近自家郎君而花樣百出的小娘子們,又立時道:“我家大人忙于城中公事,此時不在此。且既是人所托,道謝之事便不必了。”

 卻見那微微一怔,關注的重點并不在他家郎君上:“司宮臺喻常侍——喻增?”

 長吉眉頭一跳。

 這小娘子怎敢與人直呼那喻常侍名姓?

 但見等著自己回答,遂點頭:“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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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歲寧略覺意外。

 阿增如今出息了,竟做了常侍,總管司宮臺了。

 有心想問一句如今大盛龍椅上坐著的是何人,但不大想被面前這看起來不太聰明的魏家近隨當作傻子看待,遂未急著打聽。

 見未有多問其它,長吉暗暗放松些許,拱手后離去。

 別院中奉命照料常歲寧的仆婦十分周到:“……午后會有裁來替娘子量,不知娘子素日里喜歡什麼花樣?”

 “不必麻煩。”常歲寧道:“出門在外,男子袍更為方便。”

 仆婦有些意外,卻也不多作干涉,只應下來,另又詢問:“那娘子日常飲用起居之上,可有需格外留意之?”

 這便問到正題了。

 常歲寧認真道:“每餐多些食,不要過于膩即可。”

 多吃才有力氣——是多年來刻在骨子里的飲食習慣認知。

 仆婦笑著點頭,退了下去安排。

 “周家村之事已經解決,我需回京城去。”常歲寧取出一只錢袋,放在桌上,同站在一旁的男孩說道:“這些銀子你拿著吧。”

 男孩反應了一會兒,聽懂了的意思,卻是“撲通”一聲朝跪了下去,有些語無倫次:“我……我無父母,無可去,我雖只會做菜,但今后郎君讓我學什麼我便學什麼,我什麼活兒都肯做,只求郎君不要趕我走!”

 看著那似同將看作了救命稻草般的小年,常歲寧問:“你是想長久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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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郎君救了我,我——”

 常歲寧打斷他激的話語聲,直白道:“可我暫時沒有足夠的銀子,可每月予你月錢。”

 雖說弄明白了如今的份,但到底初來乍到,許多東西不好允諾。

 卻聽男孩詫異道:“……郎君已好心給了我差事做,為何還要給我銀子?!”

 常歲寧:“……”

 這怕不是在考驗的道德底線……

 迎著男孩過于清澈的眼睛,無言片刻,才道:“這話,莫要出去說。”

 不然不得要被當驢抓起來,拉一輩子的磨。

 男孩半知半解地點頭。

 “行了,起來吧,用罷午食,隨我出去一趟。”常歲寧道。

 男孩喜不自勝,連忙應下。

 ……

 午后,常歲寧離開別院,在街邊一熱鬧的茶館中坐了下來。

 “速讓!”

 隨著一道高喝,馬蹄聲傳耳中,一隊人馬穿街飛馳而過,百姓紛紛避讓。

 臨窗坐著的常歲寧看著那行很快遠去的兵馬及那面軍旗,有些怔然,下意識地道:“那是……玄策軍?”

 “郎君也知道玄策軍?”正替續茶的伙計搭話問。

 常歲寧輕點頭:“知道。”

 豈止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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