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自己可能有了孩子的那一瞬間,我百集。
腦海中又冒出了那個人的名字,這個時候想起他,別是一番滋味。
不知道賈荃懷孕了沒有?他們和我們可是同一天親的。
等等,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可是,是哪裡不對呢?
小翠此刻正在門口像陀螺一樣不停地繞圈子,裡唸唸有詞“這個時候去請太醫,會不會晚了一點?又不是生了什麼急病,這個時候跑去請,人家會不會笑?會不會顯得太張揚了?”
這時,張良人在一旁期期艾艾地開口說“太子妃,那個……”
“什麼?你說,沒關係的。”
“我們才進宮二十幾天耶。”
“是啊,是二十幾天。”沒錯啊。
“才二十幾天,應該不會……就懷孕了吧?”
小翠回頭一瞪,張良人趕陪笑道“我的意思不是說不會懷孕,而是應該不會有這種懷孕的反應。我家裡哥哥多,經常看到嫂子們懷孕的。平常坐在一起,也常聽母親和們談這個,好像一般要等懷到一、兩個月之後纔會吐的。”
小翠愣了,我也恍然而笑。剛剛我就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原來,是時間不對。
就是嘛,才進宮二十幾天,就懷什麼孕啊。
“小翠,你專門謊報軍,差點讓本太子妃爲宮裡的笑柄,你該當何罪?”真是的,這不是浪費人家的嗎?
“可是你剛剛吐那個樣子,明明就是有軍嘛。”
“我一吐就是有軍了?笨蛋!幸虧有張良人提醒,不然,你這一嚷出去,我以後在宮裡還見不見人啊。”
“人家又沒哥哥,又沒見過嫂子懷孕,我哪知道這些門道。”某人還在不滿地嘀咕。
“你……”,我嚥了咽口水,算了,要不頂就不是小翠了,我是主子,不跟丫頭一般見識。
懶得再搭理,我轉對張良人說“今天真是多虧了你,要不然,這個人可丟大了。”
張良人一笑“不敢當,奴婢還不好意思呢,送來這個鹿脯,讓太子妃吐那樣。”說著拿起鹿脯盒子準備出去丟掉。
小翠立刻跳出來搶過盒子說“那是沒口福,不喜歡我喜歡!”
我趕輕斥了一句“小翠,別沒規矩。”
張良人笑道“沒關係,我就喜歡這種爽快人,我出行武之家,對宮裡那些扭扭的作派還真不習慣。”
張良人名令婉,父親是胡貴嬪的父親鎮北將軍胡帳下的一個偏將,娶了胡的小兒,也就是胡貴嬪的妹妹爲妻。張良人就是靠這層關係進宮的。
說起來,這胡貴嬪在宮裡還是個傳奇人呢。當初進宮候選的時候,還沒進選拔大廳,就被太監在手臂上繫上了一塊絳紗。進去後才知道是皇上已經相中了,胡貴嬪一聽,當場嚎啕大哭。
沒錯,就是嚎啕大哭,不是抹眼淚兒。太監宮們開始被哭懵了是選上您當皇妃呀,又不是發配你去邊疆。
後來看越哭越大聲,只得在耳邊悄悄警告“你不要哭那麼大聲,讓陛下聽到了多不好。”
胡貴嬪立刻回了一句廣爲流傳、舉國皆知的話“死且不畏,何畏陛下!”
這下好了,皇上死了。當即就封做了貴嬪。
因爲皇上也跟我爹是一個德,就喜歡這彪悍的調調。所以胡貴嬪宮近十年,至今寵不衰。
唉,有其君必有其臣。就像我的小翠那麼拽,我也不計較,有其主必有其僕,能怪誰呢?
左貴嬪是靠了出衆的才幹和皇后的信賴提拔才慢慢爬上去的。胡貴嬪則是皇上初見的第一次就直接封當了僅次於皇后的貴嬪。
因爲得寵,胡貴嬪在宮裡的服飾排場,就只比皇后略差一點點。皇上的兩個貴嬪,左貴嬪是皇后的第一智囊、第一心腹,胡貴嬪則是皇后的第一對頭,第一眼中釘。歷年來,宮中勢力明顯分爲兩派,非後即胡。直到近一兩年諸葛夫人才異軍突起,慢慢在宮裡形了第三方勢力。
可憐的皇上,好不容易纔滅了蜀漢,平了東吳,結束了三國鼎立的局面,結果自己的後宮裡又演起了三國演義。
這讓我不想起了宮前遇到的那個算命先生說過的話“命乎?命也!”
皇上的後宮“三國鼎立”,這三方勢力投到到太子的東宮,就出現了分屬三國的三個良人。
正因爲胡貴嬪是皇后——也就是俺婆婆的眼中釘,所以我對張良人一直很疏遠,可以說在三個良人中我最疏遠。沒想到,今天居然是幫了我一把。
如果城府深一點,故意不說,讓我和小翠鬧去,那我以後還真是沒臉見人了。
帶著激送走了,讓小翠關好門,然後在燈下取出匣子中左思的手札。
原來這是左貴嬪在宮中這些年和兄長左思的詩詞酬答,裡面裝的是左思寫的那部分,左貴嬪寫的應該在兄長那裡。
這些詩詞大部分坊間都有刊印,我也都讀過,只是手寫本原件還是第一次見到。
看我眼睛放,一臉激,小翠好奇地問“小姐,這個人很有名嗎?”
真是氣死我了!給我當了那麼多年的陪讀丫環,磨了那麼多墨,自己肚子裡卻一滴墨水都沒存下。
我也學著的口吻說“你以後出去可千萬別讓人家知道你是我的丫環,我可丟不起這個臉!”
不甘地了起來“我又怎麼啦嘛我?”
唉,丫環不教,小姐之過,算了,反正夜來無事,就教教吧。
於是我從左思的《三都賦》引發的“紙貴”,講到他的其他文章,他的書法,他的琴曲,最後講到他和左貴嬪的這本詩詞酬答集。
看著手裡的信札,我嘆道“這應該是左貴嬪最寶貴的東西了。進宮十年,從來沒有得到過皇上的寵,沒有孩子,親人遠離,在宮中孤寂度日。這本兄長親手寫的書函手札是唯一的溫暖之源。把這麼寶貴的東西都割給我,爲的是請求我原諒的侄。這個做姑姑對侄兒,也真是沒話說了。”
今晚趕看,看完了,明天就讓小翠拿去送還給左貴嬪。這禮真的太貴重了,我收不起。
而且這手札對於,比對於我,意義重大得多。對我,不過是書法和辭賦名家的手札,對,卻是人間親、世間溫暖的象徵。
翻到手札的最後,是新近才寫好的《詩》
吾家有,皎皎頗白皙。
小字爲紈素,口齒自清歷。
鬢髮覆廣額,雙耳似連璧。
明朝弄梳臺,黛眉類掃跡。
其姊字惠芳,面目粲如畫。
輕妝喜樓邊,臨鏡忘紡織。
這個被父親贊爲“面目粲如畫”的惠芳,就是左穎了。左穎,字惠芳。
據說皇上當初親自用硃筆圈上左穎,就是因爲看了左思的這首詩。才已是難得,何況還“面目粲如畫”?左思爲把兒弄進宮,可謂煞費苦心。
算了,看在左思和左貴嬪的份上,就原諒左穎吧。
把手札封進匣子,代小翠說“明年早上吃過飯後你就把這個送還給左貴嬪,說我有機會能拜讀名家手稿已是非常榮幸了,怎麼還敢據爲己有?”想了想,又說“你告訴,別擔心左穎,這點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以後大家還是好姐妹。”
代完了,小翠服侍我更睡下,然後小翠自己也去睡了。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辰,居然又聽到了輕輕的叩門聲。
我喊了兩聲小翠,那丫頭睡得跟豬一樣。這深更半夜的,大概除了各門口上夜的太監,其餘的都睡了。沒辦法,我只得親自去開門。
門剛開了一條,就立即進來一隻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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