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被太子環抱著，我只能出一隻手，在枕後慢慢地索。

藏在枕頭底下的，是齊王的字畫。

在這樣的夜裡，懷裡抱著一個剛剛歡過的男人，手裡著齊王的字畫，連我自己都覺得場景有些稽。

我的人生，正慢慢地變得面目全非。

雖然心底的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比如，我對齊王的。

我的手慢慢地過輕綿的錦套，想象這是他的。我閉上眼睛，想象我正抱著的這個人就是他。

已異，而心如昨。我把我自己變了一團靜靜燃燒的火焰，在中著無的灼熱。

到底是怎樣的緣起，怎樣的因果，怎樣的業與怨，讓我和他的今生肩而過、不得爲連理？

拼盡餘生，燃盡殘軀，是否能換來他的深一笑？

一定能的！我在黑暗中這樣鼓勵自己。如果沒有這個信念，那我在這森詭橘的皇宮裡煎熬打拼是爲了什麼?

我從不缺榮華富貴，我生來就擁有一切，我並不希求這宮裡的任何東西。

只除了他。

只有他的笑容，他的溫，纔是我此生、此心之所繫。

只有想著他也在這座皇宮裡，我才能安然睡去。

也才能，一如既往的給太子當保姆，侍候他起牀、穿、梳洗、吃飯。

因爲是新婚，皇上特別恩準他可以一個月不進書房讀書。

於是我每天陪他稍微去他母后那裡打個照面就回來，然後就一頭鑽進臥房裡陪他瘋玩。

即使在皇后那邊坐著的時候，他也是坐立不安，不停地在椅子上來去。他心裡惦記著的是他的蛐蛐，他的玩。

現在，任何地方都不如我們的寢宮對他來得有吸引力。

再過幾天，只怕不僅問他的孩子他會毫無覺，問他謝玖是誰，他也會照樣一臉茫然。

現在佔據他整個心靈的，是蛐蛐，玩，還有我。

太子和太子妃整個新婚期間每天都關在房裡的新聞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那幾位良人私底下怎樣失落我得而知，但基本的禮數們還是努力維持著，每天都會笑容滿面地來給我這個正室請安。

當然，太子每次也都在座。

因爲有左貴嬪的囑託，我對左穎特別熱一些，總是拉著坐在我邊。

這樣太子又不樂意了。在他心裡，我是他一個人的，只能跟他玩，只能跟他挨著。別人挨著我坐就有跟他搶奪我的嫌疑。

因爲太子明顯吃醋的舉，三個良人以及陪侍的太監宮們每次都會笑。不過另外那兩個良人的笑很勉強，只有左穎，每次都笑得又大方又坦然，讓我對更增添了幾分好。心想到底是書香門第，風度儀態就是和別人不同。

因爲這個原因，我有時候會在打發走們後，又派人悄悄地把左穎請回來吃飯。

每次只要左穎在，太子就會不高興。有一次，好像是我給左穎夾了一筷子菜，他氣得連飯都不要我餵了，賭氣要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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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間，他夾一隻蝦子總夾不起來，正好那蝦子擺在左穎跟前，左穎就幫忙代勞了一下。

讓左穎尷尬不已的是，這隻蝦子還沒有夾到他的碗裡，就已經被他一筷子打飛了出去，裡還嚷著“不要你的東西，醜八怪。”

左穎再大度，也依然難掩憤之。

我忙對左穎說“妹妹別在意，我剛嫁給他的時候也說我‘好醜’的。”

見左穎出了詫異的表，我笑著說“太子只是認生，對生人他總是沒有好印象的。妹妹以後來的次數多了，跟太子混了，就不會這樣了。”

左穎一臉驚喜地問“我以後可以常來嗎？”

“嗯”，我點頭，沒有告訴左貴嬪的託付，只是說“我很敬重你姑母，我讀過很多和你父親的文章，我也很喜歡你們左家的人。”

“可是，我並不怎麼會寫文章。”左穎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說。

“我也不會呀，我喜歡的是你們家的書香味，我喜歡的是從書香門第裡走出來的人上那種敦厚典雅的風華。”我補充了一句說“就像你這樣的。”

“太子妃。”左穎居然輕輕地泣起來，“還從來沒有人這麼誇讚過我呢，自從進宮之後，我每天看著宮裡來來去去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天姿國。我夾在裡面就像凰羣裡的落翅，我的緒每天都好低落。”

著眼淚說“現在聽了太子妃的這番話，我心裡好多了。以後，只要太子妃看得起我，我會永遠追隨在太子妃邊。”

就這樣，左穎開始經常出我和太子的寢宮。太子慢慢也不排斥了，偶爾也和說說話。

有一天晚上，我和太子正關在屋裡鬥蛐蛐的時候，左穎來了。

我趕收起蛐蛐，和太子慌慌張張地接待了。

看我們神古怪，可能也覺得自己來的時間不對，坐了一下就走了。

當時，小翠還進來問了我一句“到底來幹什麼的啊。”

第二天，答案就揭曉了。

我和太子正在用膳呢，一羣太監突然涌，跑進我們臥室裡一陣搜。

所有的東西都搜出來了。

很快，聖旨下來，我被連人帶鋪蓋捲兒一起從東廂的太子寢宮明霞殿，“發配”到了西廂的迎翠軒。

而左穎，則以勸善之功，被皇上派到太子的臥室繼續“勸善”。

所謂的“勸善之功”，是指左穎寫了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呈獻給皇上，論證古往今來的明君如何勵圖治，昏君如何玩喪志。進而得出結論說，太子應該勤於讀書和關心國事，而不是和太子妃一起整天沉湎於無聊的遊戲。

據說看到那琳瑯滿目的玩時，皇上連我父親都訓斥了一頓。尤其是對我母親大爲火，指責家教不嚴，讓我爲皇太子妃，居然引太子荒於嬉戲，以此來博歡邀寵。

我被罰在西廂面壁思過一個月，其間不許跟太子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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