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一早走進專案組辦公室的時候，看到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掛了名牌，他的桌子與展鋒的位子相對，一抬頭剛好能看個正著。

不過現在展鋒卻沒在，剛才見小劉，聽說昨晚上他們連夜在醫院做了兩個輕傷幸存者的口供。雖然傷者的意識清醒，但由于緒起伏太過激烈，基本沒提供出太有價值的線索。

唯一看起來有點用的線索，就是這個小區的居民有80%以上的人都曾是鴻運公司的員工，因為這個小區在二十年前，就是鴻運公司為了安置員工買下的宿舍。

沈衍想到昨天看見的資料，十八年前，陳志超犯得最后一樁案子就是試圖炸毀依蘭小區的班車，但由于警方搜索及時，并沒有造傷亡，并且將作惡累累的陳志超緝捕歸案。

陳志超、鴻運公司、依蘭小區、炸彈。

沈衍在本子上寫出了這麼幾條關鍵詞，指尖晃轉著一支鋼筆，疏淡的目始終停留在這幾個字上，而辦公室里逐漸熱鬧起來的喧嘩，似乎與他毫無關系。

于是展鋒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有來有往的在聊天，而沈衍一個人坐在墻角，蹙眉沉思的模樣。

他剛在車里補了一覺，這會兒神充足，走到大李他們跟前笑著問:“高興？聊什麼呢？”

大李還沒反應過來危機將至，嘿嘿笑了兩聲說:“沒啥，哥兒幾個瞎扯呢。”

“這麼瞎扯，你應該把位子搬到旁邊的菜市場去，是吧？”展鋒前半句話還是笑著說的，到了最后的那兩個字，聲音忽然一沉，眸也冷了下來。

幾個人一聽這話，馬上就識趣了閉了，大李臉上也訕訕的，了后腦勺，各自回了位置上坐好。

坐下之后，幾人換了個眼，都有點兒懊惱。他們怎麼忘了呢，之前還特意找省廳的人問過的，知道展鋒雖然平時有點吊兒郎當的，但一旦到了工作的狀態上就認真的一塌糊涂。

案子沒破，大清早的幾個人在這兒聊閑天，當然是踢到他的鐵板了。

展鋒沒再管那幾個人，而是徑直走到沈衍旁，手臂隨意撐在他桌上，低頭掃了一眼他手中的筆記本:“研究出什麼了？”

沈衍只當沒聽見剛才他教訓幾個人的話，回答的一本正經:“依蘭小區和鴻運公司是兩條很重要的線索，可以重點問問陳志超，對了，什麼時候審他？”

墻上的掛鐘指向九點，展鋒琢磨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走，現在審。”

審訊室中。

陳志超坐在椅子中，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膝蓋，偶爾抬頭，神十分漠然。

他已經被晾在這兒整整一夜了，十四個小時中，四周只有冰冷的墻壁與攝像頭。而這種無聲的沉默，往往是對付陳志超這類嫻犯人的最佳武。

在展鋒和沈衍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抬了一下頭，隨后又低了下去。

“請你配合我們回答幾個問題，姓名？”小劉在一旁開始記錄，警覺的看著面前的人。

陳志超咧開角，出暗黃的牙齒:“張三。”

小劉一下就了:“陳志超！別給我耍花招！”

“你不是知道嗎，那還問我？”陳志超又笑了起來，狹小的眼睛里帶著譏諷。“現在的警察，一輩不如一輩了。”

“你——”

陳志超十分得意，將臉揚了起來:“怎麼？不爽啊？打我嘍。”

展鋒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老實點！你為什麼到這兒來，咱們都心知肚明，你裝什麼傻！”

空曠的屋里的吊燈也跟著余聲晃了幾下，陳志超忽然就沉默了下來，目在他們三人之間來回游移了一會兒，最后默不作聲的低了下去。

沈衍知道，在十余個小時的冷落過后，正是陳志超心防線最容易擊潰的時候。

他主開口，語氣平靜且帶有幾分贊許:“你很聰明，能想到躲在看似最危險的地方。”

陳志超靜默了一會兒，竟然嘆了口氣:“我還是老了，沒有以前聰明了。”

他收斂了剛才囂張挑釁的態度，這就是一個轉機，沈衍沈衍與展鋒對視一眼，決定賭一把:“你沒想到我們會追查二十年前的案子吧？”

陳志超微微哆嗦了一下，再次沉默，但這一次，他已經了怯意。

“陳志超，這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你應該知道等著你的是什麼結果，如果你肯配合，事或許還會出現轉機。”沈衍毫不給他息的時間，對準他已經出的破綻，又補了一擊。

他故意將話說的模棱兩可，是想試探陳志超的底細，如果陳志超心里有鬼，那麼他的話就會起到驚人的效果。

果然，陳志超緩慢的抬起了頭，眼底布滿絕:“這他媽的就是命啊。”

“你是怎麼知道事敗了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因為他又來威脅我了，他說了，要把當年那件事告訴警察。”陳志超抱住了頭，聲音有些發悶，“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將近二十年我都搭在里面了，我也改了。我現在一無所有，他怎麼還不肯放過我！”

他終于開口招了，但是卻讓三個人臉上的表都變得更加復雜。

他們已經聽懂了陳志超所說的，只是卻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巧合的事。

在他們搜查到陳志超的同時，陳志超卻因為另一件事而開始躲避警方，從而加重了他上的嫌疑。

展鋒沉默了半晌，抬手按下了桌子旁邊的一個按鈕，懸掛在正上方的臺燈倏地放亮了數倍，刺眼不堪。

他站起，緩慢而沉重的拍下桌子，帶著渾的迫氣息靠近陳志超:“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代清楚，死不死的，還不是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