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怎麼回事,居然會在棺材里,正騎在尸上,不知在做什麼!
我聽到的是三叔的聲音,他不知什麼時候從外頭回來了,背著包站在堂屋里。我臉煞白,連滾帶爬從棺材里逃出來,一看屋里,到都是水,銅錢和命燈碗的碎片被踢得到都是,燭火早已滅了。
三叔把包放下,就拉我過去翻開我的眼睛細看。
我渾渾噩噩的,本想不起來剛才究竟怎麼了。三叔說他一回來就發現屋子里碎碗和銅錢踢得到都是,看到我在棺材里騎在那尸上,當時就大喝了一聲,把我醒。
我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如果當時不是三叔正好回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驚魂未定的,就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三叔皺著眉頭不說話,過了好一陣子,從牙里出一句:“后天正午下葬!”
“下葬?”我吃了一驚。里頭的尸很可能跟林家丫頭有關,現在這樣不明不白的,怎麼能下葬?
三叔把手一揮,讓我趕回床上睡覺,明天一早起來準備下葬事宜。我沒跟他繼續辯駁,這老家伙就是個悶型的暴君,平時看著懶散和氣,一旦專制起來是完全沒有人的。
我問他這趟出去有沒什麼收獲,他也沒說。只說這種事小孩子不用管。
真是放屁!平時讓我打下手的時候怎麼就不把我當小孩子了?這麼些個恐怖的尸,是我這個年紀的小孩可以接的嗎?
不管怎樣,有三叔在家,我總算可以睡個好覺,安穩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起來,我就開始給尸化妝。一般都是先用清水先給尸清洗,然后給尸修剪須發和指甲。對于有些因車禍等意外死亡的尸,有重大破損的,還需要進行修補和合。
總之我的職責就是讓尸盡可能好看地上路,讓死者家屬心里也能有所藉。
不過眼前這尸卻基本上不用我費多周章,尸保護得很好,儀容也是上佳,本用不著我畫蛇添足,只需好好整理了下的頭發和子。說起來,對于這個跟我同齡的小姑娘,我心里是既同又畏懼,心很是復雜。
三叔埋頭在繪制下葬地圖。這就涉及到我們這一行的另一樣門道,風水。關于風水,是十分有講究的,因人而異。比如古代的王侯將相,必須傍山,有水最好,可以吸納天地靈氣,福澤后代。
又比如這次下葬的尸,里里外外都著邪氣,擺明了就是有問題的。這就不是能隨隨便便一埋就了事的,必須要經過我們這種行家理,找出特殊的風水之地配以墓局加以化解。
之前那批人,之所以要鬼鬼祟祟的把棺材送到我家來,而不是直接拿去火化,或者找個地方埋掉,就是這個道理。
這幫鳥人,應該早就知道這尸有問題,卻瞞著不說,就是怕我們不接。
我忙完后,問三叔要不要我先去通知下張大山他們。張大山和王明布他們四個人,是一直跟我們家合作的抬棺人,既然準備明日午時發葬,就有必要得提前知會他們一聲。
“這次不用他們,我已經找好了四個外鄉人。”三叔專心地畫著葬地圖,頭也不抬地說。
我有些奇怪,張大山他們跟我們家合作多年,彼此都很默契,而且技又過,為什麼這次會不要他們,而去找幾個外來的?
三叔卻沒理會我的質疑。我站在他旁邊看他繪制地圖,看了一會兒,悚然一驚,冷汗刷刷地流了下來。
“你這老東西……不會是找替死鬼吧……”
我突然想明白這是什麼道理了,之所以不請張大山、王明布他們這些人,恐怕是因為三叔已經料定了這次下葬極為兇險。抬棺人本來就是最臟最不吉利的活,下葬過程中一旦出事,抬棺人都是首當其沖的。
“死幾個外鄉人,總
比死張大山他們好。”三叔的聲音古井無波,像是在說著一件無關要的事,讓我渾冰冷。
“這事都是我決定的,跟你無關,別廢話,小孩子家家的不用想太多。”
簡直放他媽的屁!這事能跟我沒關嗎?有本事你就別告訴我啊!自己一個人悄悄把事給辦了多好啊!
我吸了口氣,就說咱能不能不葬了,這外鄉人雖然跟咱不,但也是條人命啊,咱們這樣做不是有傷天理嗎?
三叔總算是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既然你主意那麼正,這次就你來做主。你說葬咱就葬,你說不葬咱就不葬,行不行?”
我有點賭氣,正想說我來就我來,突然就想起二賴子和王伯來。
其實我也明白,三叔之所以這麼急于下葬,應該是看出他們兩人的死都跟家里這尸有關。我們家好歹也是干這一行的,見慣了一些詭異事,知道如果再任憑這尸停留下去,我們叔侄倆包括整個村子遲早要遭殃。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我不甘心。
三叔繼續畫圖,說有啊。我心里一喜,忙問是什麼辦法。
“我們收拾收拾東西,連夜跑路。”三叔笑了一下,看著我說,“這樣我們既能保住命,又能不良心煎熬,而且還什麼都不用做。這個主意不錯吧?”
這天晚上我整整一宿都沒合眼。三叔給了我三個選擇,只要我拿定主意了,他就照我說的做。這麼些年來,我頭一次到了選擇的艱難。
第二天起來,我頂著兩個黑眼圈找到三叔,問了一句:“那四個人什麼時候來,要不要我去催催?”
三叔看了我一眼,讓我先去燒飯,其他事他來安排。
自從農村推行火化以來,我們也不是沒接過土葬的活,一般都是安排在晚上發葬,為的就是避人耳目。但這次三叔卻把時間定在了正午。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次接到的活實在是太邪門,我們就不敢在夜里出行。正午時分氣最盛,可以借此制尸的煞氣,我們叔侄倆臨行前還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但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三叔找的那四個外鄉人,聽說都是平日里沒正經工作的混子。這也可以理解,畢竟正常人家誰愿意來給人抬棺。這幾人以前雖然沒做過抬棺的活,但個個人高馬大,格健壯,三叔又出了高價,所以干起活來還是賣力的。
起棺前,三叔先念了一遍往生咒,然后在棺前了一支黃的小旗。
我當時也覺得新鮮,因為我也是頭一次見起棺前落旗的。但很快我就面如土,因為那面小旗剛一下,就咔嚓一聲攔腰折斷。我雖然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三叔干笑幾聲,說這旗子質量太差,稍微一用力就斷了。那四個外鄉人一聽,也沒在意。我卻是一顆心揪得的,因為我看到三叔的額頭在冒冷汗。
三叔了一聲:“開路咯!”我就在前以符紙冥幣開道,四個外鄉人一合力,將棺材抬起,一路向著三叔事先定好的葬行去。
走出將近有一里多地后,就出事了。四個人高馬大的抬棺人,被肩上一口棺材得面如土,最后實在是不住了,一把棺材卸在了地上。
“這棺材怎麼越抬越重哇!”四個外鄉人氣如牛,累得嗷嗷。
棺材半路落地,這是十分不吉利的。我有些發慌,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三叔取出七個銅錢,一字排在棺材上,然后又取出三道符紙在棺前燒了,讓他們繼續抬起。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這幾人說棺材確實輕了不,可還是重啊,吃不消。三叔讓我轉道朝碼頭走。到了那兒,我發現有條船在等著我們,原來三叔已經預想到了這種況。
但是船行到河中間的時候,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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