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沿著窗沿照進了房,也照在了韓前輩此時頗有些悲憫與蕭瑟的側臉上。沈況看得清楚,前輩的眼神里既有不解亦有釋然,只是在這一刻,臉上再沒掛著笑容了。
片刻后,韓前輩喃喃自語:“又是何必呢?”
他不明白前輩的悵惘從何而來,但從前輩的反應中,他覺自己背后的那個圖案仿佛牽扯很大。
“前輩,這個圖案難道和我師傅也有關系嗎?”
韓前輩沒有說話,久久未給出答案。一旁的時雨也是第一次見到師傅出這樣落寞的神,所以眼神里滿是擔憂。
“唉!這些都已是過往的事,二十年了!你師傅既是不告訴你,就是不想你背負太多啊。老一輩人的那些恩恩怨怨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圖案與你世有關,雖然你早晚都會知道,但我依然要提醒你一句,莫要有太多執念。你師傅既把你帶在邊,就是想要保護你,那你便只管好好生活。此番回了梅霧城,就留在那里吧!記住,那劍法輕易不要在人前展示。”
世二字如晴天霹靂般,深深擊中了沈況的心。
沈九司?東海沈家?這些以往從未聽過的名字此刻似乎都與他有著千萬縷的聯系,韓前輩和那位云前輩都知道這些事,想必自己師傅也知道。師傅不告訴他,一定有師傅的打算。恐怕也正如韓前輩說的那樣,師傅是想藏過往的事,不想讓他背負太多,但那些往事又是什麼呢?
東海沈家,又為什麼要將自己給師傅?他的父母、家人如今又在哪里?一切的一切都如揮之不去的霾,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上的疼痛早已被這些迷一樣的問題忽略了,他在心里記下了這些名字后,緩緩開口道:“前輩放心,我不會做什麼傻事的。我自便跟在師傅邊,我知道師傅做這些都是為我好!”
聽到他的話,韓前輩才放下心來,而后又語重心長的說道:“莫要辜負你師傅的一番苦心!好好練劍,等以后達到你師傅那等境界再去找尋關于你世的事。”
前輩的話里都是叮囑,他不說結果,但字里行間中的意思沈況知道。前輩說完這些,房間里短暫安靜了片刻。又過了會兒,才慢步離開,只留下時雨與他二人。
師傅走前時雨又擔憂的了幾眼,師傅對笑了笑,告訴沒事。忽而眼神又看向沈況,時雨明白師傅的意思,所以留了下來。
沈況此時的心思有些,這是他從小到大都未曾有過的。從前,他的煩惱全在劍上,而現在,關于世、家這樣的事讓他心久久難以平復。
對于這樣的字眼,他其實很陌生,對于那些名字他也沒什麼,甚至說他們可以算作陌生人。但,很明顯他不能這樣想。他知道,師傅不告訴他其實是在保護他,師傅一定是覺得那些事已經超過了他當下的能力,所以是師傅在背負著。
他看著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劍,愣愣的出神,劍,他也有劍,和師傅一樣!
房間的燭火不算太亮,大部分的亮都是月亮帶來的,月皎潔卻也清冷,如今照在出神的沈況上,形單影只,顯得是那樣的孤寂。
時雨就這樣呆呆地著他,一不!
也沒有父母,是師傅撿回來地,若不是師傅可能早就死了。師兄的煩惱會不了,因為對于來說那樣的事都不是未知。從前的家早就沒有了,的家人也都離開了。如今,無酒就是的家,而師傅就是的家人。
師兄的家他沒聽過,但知道師兄煩惱的也是關于家的事,幫不上忙所以只能待在一旁乖巧的守著。
良久之后,沈況才從那樣的境況中回過神來,一切的一切如今都沒有答案,未來他還猜測不了,所以一切大抵只能靠他手里的這把劍了,云前輩說這把劍青挽,或許也和師傅有關,不過他還是喜歡它白泥,多好聽的名字。
時雨一直都在房間里,他知道。時雨離他有些距離,是方才回到小桌前的,就那樣坐著。
他抬眼看向時雨時,發現小姑娘正一不的呆呆著,眼神里是說不出地焦急與擔憂,小姑娘眉頭皺著,很是讓人心疼。
“別擔心時雨,我沒事的!”沈況對著時雨笑了笑,小姑娘皺的眉頭這也才放松下來。
“公子,別擔心!你和我一樣都還有師傅呢!”
時雨是在安他,讓他的心頭不升起了幾分暖意。他輕的笑道:“別我公子,我這模樣哪像是什麼公子!韓前輩與我師傅是舊識,你我沈大哥,或者師兄都可以的!”
“那時雨以后你沈大哥吧!”聽到沈況的話后,時雨乖巧的回答道。
“當然可以!”
“時雨,你今年多大了呀!”
“十五!”
“你也是從小就跟在韓前輩邊了嗎?”
時雨點頭:“我是被師傅撿回來的,若不是師傅,時雨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夜已深,房間里的年與卻是一直在說著話。大抵是兩個有著相似遭遇的人在互相訴說著,不過,談話的容倒不那麼抑,都是和他們各自有關的事。偶爾,兩人還會笑一笑。
泡在藥桶里的沈況又到了自皮之上傳來的痛意,和時雨聊了一番過后他也知道了些關于時雨的事,而且他們有著很多相似的地方。
時雨也是從小就跟在韓前輩邊的,也習武,不過練的不是劍法,而是鞭法。這是自己選的武,說因為喜歡師傅送的那紅鞭。
但其實,習武對于時雨來說也只是偶爾。為兒家,韓前輩并沒有要求太多,強健就好,而更多的,則是在跟隨韓前輩學習醫。
時雨說,韓前輩的醫很厲害,在秋落城里也是出了名的!只是前輩的脾氣古怪,所以平日里很有人過來看病,來的大都是些無藥可救的瀕死之人。親眼見過師傅治好了一個中劇毒的中年人,那人來時整個都已烏黑,一條條紫黑的線順著經脈被刻畫出來,甚是嚇人。
看著師傅一步步的施針用藥救活了那個中年人,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便決定也要為像師傅那樣的醫者。
沈況他自己的師傅也會醫,不過聽聞時雨的描述,他知道,在韓前輩面前師傅的醫還不夠看,不過師傅倒也能算作是厲害的醫者。
時雨是個單純且善良的姑娘,說起救人時,眼神清澈不摻雜任何雜念,就如同一位真正懸壺濟世的醫者一樣。
他的那些愁緒也在與時雨的談話里慢慢淡化了,是啊,那些往事離他遙遠,師傅不想讓他過早的接,那他就該聽師傅的話,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會解開所有的謎團,但現在他該做的就是好好養傷,好好學劍。
月上中天,知了與蟬的鳴聲讓夜不顯得那麼靜默。房間,沈況與時雨的談話也漸漸了。時雨已出幾分困意,在沈況的再三要求下終是聽話的回房休息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他好好養傷,晚上睡覺時不要。
時雨關上房門后,房間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夜寂靜,他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那與圓月,漸漸的了神。
月下,除了沈況外,韓前輩也如他一樣,躺在屋檐上盯著天上的圓月。他手里的酒壺搖晃,但卻沒有飲下一口。“師兄啊!難道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韓前輩是在自言自語,他的問題不曾有人給他答案,即便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因果他還是想這樣問上一句。想及此,韓前輩也不出了神,思緒也被拉回到了從前。
他知道師兄與當年東海沈家的二公子沈九司是結拜兄弟,所以當年沈家出事后,他也是第一時間趕了過去。再往后的事,就和沈家滅族一事織在了一起。
他尚還記得二十年前的那個雨夜,那個全沐的影倒在了無酒的門前。他傷勢極重,可即便倒下,依舊死死守著懷里的那個嬰兒。
后來,江湖上便傳出東海沈家被滅門的消息,全家二百三十一口無一生還。
他自然知道師兄的傷從何而來,但卻從沒想到那孩子竟是沈家的后人,這其中代表什麼意思已然明了。
再后來,師兄就消失了!
當年東海一戰,除了沈九司一人獨戰五大宗師外,師兄又何嘗不是呢?南柯劍神的稱號也是從那時傳出來的。他慢慢回過神來,隨即想到了沈況!
那小子的確是個好年,在劍道上也是天才。小小年紀便已將七星劍訣練至小,未來不可估量。但,他嘆了口氣。
也如他自己所言,一切都已過去,年啊年。
不過,他還在考慮一事!
他知道師兄歸二十年是與沈況的世有關,但此番又讓他上云夢山的目的是什麼?他想不出來。先前他只以為是自己師兄想通了,過了二十年,風波早就過去了。
只是如今有了沈況世的緣故,他覺得一切又沒那麼簡單了!
即便過去二十年,沈況的世依然是個敏問題,萬一這小子一不小心了餡,讓有心人看了去,那很可能會招來殺之禍,監天司的那群人無不在,師兄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忽然間,他又想到了一個令他不寒而栗的事!
除非,師兄覺得留在梅霧城對他的生命會有更大的威脅。可,究竟什麼樣的事會讓師兄有這樣的顧慮呢?一時間他陷了沉思。
他有些不確定,也有些擔憂!難道又是朝廷?當年朝廷到底因為何事誅滅東海數十個家族至今江湖上都沒有答案,有說沈家藏有除了七星劍訣之外的其他絕世武學,練之就能獨步武林,以一擋萬也未有不可。
也有說沈家有謀反之心,勾結南梁。甚至于說沈家藏有得自蓬萊的靈丹妙藥,服下便可長生不老。
總之,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理由層出不窮,但韓前輩知道一切都沒那麼簡單!
再想到師兄上時,他又躊躇了起來。江湖上,他不覺得有什麼人能對師兄造如此威脅,那就只能是在朝堂之上。
以師兄謹慎的格那時一定不會留下患,二十年了,難道朝廷又查到了什麼。一時間他有些想不通,但心里卻是擔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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