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不再說話,一步后撤,雙膝彎曲,形下墜,擺出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出劍起手式。
諸葛永明的視線落在齊玄素腰間遲遲未曾出鞘的短劍上:“終于要拔劍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箱底的玩意,能夠讓你越境而……”
“越境而戰”的最后一個“戰”字還未出口,諸葛永明的形已然了。
這位全真道六品道士本沒有等待齊玄素拔劍的意思,悍然出手,出手即是殺招。
諸葛永明并非書齋中的道士,豈會等著讓人出招,在他的考慮之中,無論齊玄素是真有后手,還是虛張聲勢,他都不會讓齊玄素拔出那一劍。
諸葛永明如同一頭巨象橫沖直撞而來,在近到齊玄素前三尺的時候,猛地一步踏出,深深踩地面,在止住自己前沖態勢的同時,整個人如張弓如滿月,在口的一拳便是搭弓一箭,然后一拳狠狠轟出,如床弩激,節節如竹炸響,整個作在一瞬之間一氣呵。
齊玄素在這個時候沒有選擇拔劍,而是用出“護真氣”,周有外放氣機環繞,似有似無,似虛似實,似是煙霧繚繞。
先前的縣衙一戰,齊玄素之所以能在最后擋下快如迅電的飛劍,除了悉飛劍軌跡之外,也是靠了“護真氣”減緩飛劍速度,只是當時的雨勢磅礴遮擋視線,李三辛又因為震驚而心神被奪,沒有發現而已。
諸葛永明的這一拳落在霧氣之上,有了片刻的凝滯。
不過也就僅限于此了,他可不是煉氣境界的李三辛,任憑“護真氣”如何玄妙,終究敵不過以力破巧。
真氣在略微抵擋之后,被這一拳徹底擊散,然后拳頭繼續向前攻向齊玄素的腦袋,顯然要將他的頭顱生生打才會善罷甘休。
即將被打碎頭顱的齊玄素不驚不懼,形以鐵板橋向后躺倒,在險之又險地躲過這一拳的同時,又是單掌斜斜拍向地面,形順勢向后去。
一拳落空的諸葛永明收發自如,順勢向前一腳重重踏出,差之毫厘未能踩在齊玄素的上,落在地上轟然作響,震得整座林中無數樹葉紛紛落下。
就在這個時候,諸葛永明猛地停下追擊形,不進反退,待到諸葛永明停下形的時候,他的間鮮淋漓,剛才若不是他心生警兆,及時后撤,差點就要被那柄藏在地下伺機而的飛劍一劍封。
倒出去的齊玄素緩緩起,收回還未能完全煉化的“青蛇”,略有可惜。
剛才他在倒地之時,借著以掌拍地面之機,將袖中“青蛇”泥濘地面之中,待到諸葛永明前沖時,再駕馭飛劍從地下飛出,借著諸葛永明的前沖之勢,將飛劍斜斜刺他的嚨。
可惜諸葛永明不是那種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廝殺經驗極為老道,在關鍵時刻還是生出警覺,只被刺半劍之后就開始后撤,所以這一劍的戰果只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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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嚇人,對于一位衍生境界的武夫而言,只能算是皮外傷,無關大礙。
諸葛永明以手指過間的傷口,臉終于沉下來,強著怒氣一字一頓道:“真是好手段,好心思,好算計!”
齊玄素毫不猶豫地向后退去。
了真怒的諸葛永明臉上涌起一抹紅之,竟是不惜以損耗些許氣為代價,強行提升自己的速度,使得他好似方士的地寸一般,瞬間來到齊玄素的面前。
然后就見諸葛永明前足前行一步,后足跟一步,后足不超過前足,相對于常人走路后足超過前足之一步而言,僅僅是半步而已。
繼而他拳從中盤腹發出,其形短,其力猛,如崩箭穿心,如山崩地裂,此即是“崩拳”。
半步崩拳。
尋常崩拳運用時是前手勾掛敵手,后手發力穿崩,因諸葛永明境界高深,再加上時機恰當,步伐迅速,齊玄素瞬間即被半步崩拳擊中,力背,形再次倒飛出去。
齊玄素周以氣機凝聚的“護真氣”已經完全潰散消失,被這一拳擊中腹,齊玄素的魄再如何堅固,也無法安然無恙,只覺得氣沸騰似江河倒灌,氣機翻滾似大雪山崩。
換其他昆侖階段的散人遭玉虛階段的武夫如此一拳,就算僥幸不死,也已經是將死之人。
不過齊玄素不一樣,他的被清平會做過手腳,還不至于被人家一拳打死,落地之后,踉蹌后退,最后以后背撞在一棵大樹的樹干上,使得這棵足有兩人合抱之的大樹搖搖晃晃,震落無數樹葉,這才勉強止住退勢。
用出半步崩拳之后的諸葛永明停住形,做了一個氣沉丹田的收功作,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然后臉上的鮮紅之開始漸漸褪去。
武夫之所以戰力強大,關鍵便在于氣,可以破神通法,可以溫養魄,如果損失氣過多,便等同于損耗自修為。
若不是被齊玄素得了真怒,諸葛永明也不會不惜折損部分氣來打出這一拳。現在眼看著齊玄素已經失去還手之力,那他自然沒有繼續損耗自氣的必要了。
諸葛永明做完這些之后,向齊玄素,臉神中出幾分驚訝,緩緩開口道:“你到底是誰?”
齊玄素沒有說話。
他心知肚明,多半是自己這一異于常人的魄出了端倪,畢竟換其他昆侖階段之人,就算是魄最為堅固的武夫,在諸葛永明的接連數拳之下,也要死上兩回了,萬沒有現在挨了一記半步崩拳之后還能勉強站立的道理。
諸葛永明見齊玄素不說話,也沒有去刨究底的想法,便要打死齊玄素,拿走“玄玉”,然后回去復命。
他正要出手,卻發現自己彈不得了。
他緩慢低頭。
看到一只子手掌穿了他的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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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極為出人意料的一記手刀,讓諸葛永明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這一記手刀,不但刺穿了諸葛永明的心臟,也搗爛了他的中單田,使得他氣機開始迅速潰散。
然后他在臨死前聽到了一個子聲音:“本想送你一條生路,可你卻偏偏往死路上走。也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只好全了你。”
靠在樹干上的齊玄素可以清楚看到站在諸葛永明后的窈窕影。
這位襲之人是個看上去三十許歲的婦人,面如滿月,如凝脂,有容乃大。
著一襲深青長,外罩玄紗,繡著許多類似方孔銅錢的花紋,略顯俗氣,腰帶上別著一長煙,暗金的煙鍋,烏木的煙桿,翡翠的煙,掛著一個小小的荷包,有些年頭。
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墨鏡,遮擋住了小半個臉龐。
世道發展至今,墨鏡早已經不是什麼新奇事,而且與眼鏡不同。
普通眼鏡是在前朝大魏年間通過海貿傳中原,原名“叆叇”,以玻璃制,使老眼昏花之人可以視,興起也就是兩百余年的時間。
可墨鏡據《歸潛志》記載,卻是五百年前的大晉就已經有的事,并非海外傳來,也不是玻璃制,而是以煙晶或墨晶打磨而,一般只有青鸞衛這類員佩戴,作用并非視或者遮,而是用來遮擋眼神,在聽取供詞時,讓別人看不出反應。
婦人站在諸葛永明的后,剛好面朝齊玄素,角勾起。
雖然隔著墨鏡,但齊玄素也可以想象出鏡片后的雙眼中定然在笑,而且是譏諷的笑。
手一推,已經死絕的諸葛永明頓時向前撲倒在地,激起些許泥濘。
婦人甩去手上的跡,手掌竟好似蓮花一般,不沾半個珠。
又向齊玄素,出一手指:“天淵,一百圓太平錢,記好了。”
李三辛有靠山,是四品道士江別云,正如江別云預料的那般,齊玄素也有幫手。
這位婦人便是齊玄素在清平會中的聯絡人,詞牌名“七娘子”,齊玄素一般會稱呼其為“七娘”,而婦人便稱呼齊玄素的表字“天淵”。
在師父死后,七娘便是齊玄素最為信任之人。當初齊玄素被仇人追殺,正是七娘救了他,并將他帶到了清平會。
后來,齊玄素加了清平會,為七娘的屬下,也是七娘唯一的屬下。
兩人之間的關系,與其說是上級和下屬,倒不如說是搭檔。
在兩人搭檔的這段時間里,七娘對于齊玄素很是照顧,如同一位可靠的長姐。最起碼在齊玄素看來,七娘除了貪財、吝嗇、摳門、小氣,沒有任何缺點。
死里逃生的齊玄素長長松了一口氣,正想要說話,忽然覺口一陣氣翻滾,眼前一黑,然后便徹底昏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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