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就用老祖爺的斷手，去對付白骨馬車？”

“不是對付。”龐獨收起布帶子，了我的頭：“老六，不要問那麼多了。你子是結實，但功夫實在太差，明天起，我教你些把式，將來至有事了能自保。”

龐獨要在這兒等宋百義，宋百義他們家的祖墳離的遠，比我耗費時間長。

第二天，龐獨果然就開始教我練功夫，我很小的時候，燕白也讓我扎過馬步，只不過那時候貪玩，又怕吃苦，紮了兩天就不紮了，燕白不忍心責罰我，日子一久，把練功的事就拋到腦後。等到我稍稍大一些，真該打基礎時，又過世了，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龐獨的功夫非常好，教我的雖是門的門道，但已經把我折磨的死去活來。每天雷打不的扎馬步，一紮至兩個時辰，且不能懶，只要稍稍一鬆懈，龐獨手裡的木板子就會毫不留的過來。

如此呆了能有七八天，宋百義回來了，他始終有些小瞧我，有什麼話也是揹著我和龐獨單獨說。

不過，我無意聽過他倆的對話，知道宋百義沒有把那隻宋家老祖爺的斷手帶過來。宋百義的確是到自家祖墳找到了斷手，可是卻本家的長輩給扣住了。名義上，宋百義是抱柳村的首腦，但是他太年輕，家族裡頭遠遠近近沾親帶故的幾個老輩人都在，掣肘，宋百義也不當家。

宋百義說，這隻斷手可能太重要，宋家的長輩不能這麼就把斷手送出來。

“這意思，是要我親自去一趟了。”龐獨聽了宋百義的話，就知道自己不出面，事就辦不。

兩個人馬上收拾行裝，重新去抱柳村，這是跑到宋家談事，又不是打打殺殺，我跟著沒什麼用，龐獨我呆在這兒好好的練功。

龐獨和宋百義連夜就走了，把我和楚年高丟在小村子裡。現在已經快到汛期，杏兒的父親跟著別人到六十多裡外的河堤上幹活掙錢，家裡頭就剩下我們三個人。

杏兒是個實在人，質樸的很，雖然有一點點黑，但模樣很俊，楚年高喜歡逗。雖然我和楚年高都沒有傷，但杏兒還是隔三差五的把家裡養的殺一隻給我們打牙祭。

如此住了十來天，實在沒什麼意思，楚年高也憋的夠嗆，攛掇我出去玩。荒僻河灘沒什麼好玩的，想瞧熱鬧，得到鎮子上去。離這裡最近的鎮子是集營，離這兒四十多裡，我和楚年高商量好了，給杏兒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

四十多裡的路，要是沒事，誰都不願意甩腳丫子走。

“年高，你有錢沒？”

“我在家從來不花錢，那天夜裡你大哥突然把我抓出來的，哪兒還來得及拿錢嘛。”楚年高自己的兜：“口袋比臉都乾淨。”

“算了算了。”我翻了翻自己上，湊了一點錢，在半道上截了輛馬車，趕車的嫌錢，把我們送到離鎮子還有五里的地方就不管了。

“狗眼看人低！”楚年高朝著揚塵而去的馬車啐了口唾沫：“爺下次再見到你，非拿錢砸死你不可。”

沒法子，我們倆人走路到了鎮子上。集營可不是小鎮子，對我這樣的河灘人來說，已經是花花世界一般的所在了。我看見啥都想買，奈何沒有錢。

“這樣吧。”楚年高拍拍自己的服：“我這件褂子，正經的江南綢做的，服上的兩個暗釦子，還是鍍金的，找個當鋪，好歹當上倆錢，咱下館子吃飯。”

楚年高要是不說，我還真想不起來，這麼多天東奔西走，泥裡水裡的，他上的褂子髒的和抹布一樣，不過，料子是好料子，洗刷乾淨了，能值倆錢。

我倆興沖沖的就找當鋪，這麼大的鎮子，當鋪肯定有。走了一會兒，果然就看見當鋪了，楚年高還是要臉面的人，覺得這樣進去當服太丟人，他把褂子一，我拿進去當。

“不就當個服？多大的事兒，還面子不面子的……”

我接了服就走進當鋪，當鋪這會兒正閒著，一個夥計坐著打盹，還有個朝奉在那裡撥弄算盤。我抖抖服上的泥土，隔著大櫃遞給朝奉。

“破爛衫，不值什麼錢。”朝奉眼皮都不擡，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這是當鋪管用的手段，不管什麼東西送進來，朝奉都會先朝死裡頭埋汰，哪怕就是一件嶄新嶄新的緞面長褂，也會被說的一文不值，然後藉機價。

“上好的料子，暗釦子還是鍍金的，怎麼就不值什麼錢了？”我明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當下就反駁道：“你瞅瞅這鎮子上，還有誰穿的褂子比這件好？只不過就是髒了些，水一洗，保管鮮著呢。”

朝奉一聽這話，才放下手裡的算盤，擡頭瞧了我一眼。但是這一眼瞧過來，對方的眼睛彷彿就定住了，接著又上上下下把我給打量了一番。

我只覺得他的眼神不對勁，看的我心裡發。我也說不上來爲什麼，心就突然開始砰砰跳。

“小兄弟，你先坐。”朝奉呲牙咧的笑，笑的那一個親熱，親自從大櫃後面走出來給我讓座，還夥計去端茶水：“你這件服啊，太髒，這也瞧不出是什麼好料子，你稍坐一下，我到後頭弄些水，把服擺一擺，耽誤不了多久……”

“我不當了。”我的心還在跳，沒來由的發虛，一把從朝奉手裡奪過褂子，扭頭就走。

我出了門，朝奉還在後面想要勸阻，但我不管他說什麼，拉著楚年高，再也顧不上在鎮子裡東遊西逛，急匆匆的朝鎮子外面走。

“咋回事？”楚年高迷迷糊糊的看著我：“你不想下館子了？”

“下啥館子……”我就覺得莫名其妙的心慌，可是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心慌什麼。

“你這是幹啥嘛。”楚年高很不滿意，嘟嘟囔囔說道：“說好了來鎮子好好逛逛，這前腳剛來，後腳就要走……”

我反正就拖著楚年高一個勁兒的走，走出鎮子，又繞到來時的路上，回頭朝鎮子那邊瞧了瞧。

我的心眼還是夠用的，暗地裡琢磨了一會兒，一下子就琢磨出來自己爲什麼心那麼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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