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油條了

“當真無事？”林夫人又問道。

晏衡斂住思緒，收回目：“我無事。只是還從來沒有過兄長，在想日後該如何與他們相。”

“這何須張？”他剋制得太好，令林夫人神也鬆下來，“他們都大了，進京不久定然就得議婚。大家各過各的日子就罷了。

“只一點，那畢竟是你父親的骨，日後你也當敬著他們些，不要任胡爲便是。”

晏衡想到前世跟那兄弟倆的關係，忍不住道：“也許這世上不會有什麼亙古不變的份，阿孃不必替父親著想。”

“怎麼不會有？”林夫人道，“你將來娶妻，自然是要選個心上人，難不婚後要學人朝三暮四？”

晏衡想了下：“我大概不會親的。”

相國寺裡的和尚說，他命裡不招賢妻，前世裡就印證過了。就是非得娶，那不隨便挑個笨點的、沒那麼會來事兒的不就完了麼？

“胡說！”林夫人道。

“公子。”阿蠻在外叩響了門板，伴著輕咳聲：“王爺來了。”

母子倆看向窗外。

林夫人揚脣道：“給我拿著披風呢，是來接我的。”又正對他：“跟李家那邊的事還沒完呢，你趕反省！還有剛纔那些話萬不可對外吐了。”

晏衡輕咬著舌尖，看著走出門檻。

靖王剛踱到門下，迎面道：“你倆說什麼呢？老遠就見著張個不停。”

林夫人笑瞇瞇：“說你壞話呢。”

靖王輕瞥，披風塞過去：“那你就自個兒穿。”

……

李南風抄了半夜佛經，照常歇息。

昨夜裡整夜未眠，原本該很快睡，但歷經三十八年的風雨，素來睡眠不佳，如今是回到這時期，許多從前忘了的事也全浮現到眼前來，因而也還是輾轉難眠。

窗外有圓月，圓月下有春，有人間，有過去的年華。離開一日，已經開始想念的前世。

不知道死後煦哥兒能不能冷靜事？不知道的兒會不會也趕來看的首一眼？想大約還是不會，畢竟他們都恨害死了他們的爹。

又想到今生，跟母親的兩日三吵實在是煩不勝煩，想擺的心也是切實的，但既然還是母，不到生死離別的那一刻，又如何說得上徹底擺？

如果說重生還有唯一的好，那大約是尚有機會見父兄一面吧。

但這期盼又如鏡花水月般不可靠，因爲未來終究須得分別……

朦朦朧朧裡在兩世之間轉了一遭，醒來時已經是晨起鳥。

“……換上新淨的衫子，梳洗完後到太太屋裡來。”

聽得是有人在代事務，了個懶腰，開帳子：“誰來了？”

門外靜了靜，隨後金瓶與疏夏前後腳進來：“姑娘醒了？太太讓奴婢來傳話，今日好幾家的眷都將到達，不得都會到咱們這邊來拜會，這當中還有餘夫人，太太讓姑娘梳洗好，也一道出來見客。”

此時能讓李夫人特別提出來的餘夫人，只有國子監監正餘侍芳的夫人魏氏。

南風倒有些意外，因爲前世雖然沒有跟晏衡的這一出，但是因爲跑去了後山，也是被罰足抄經的，那會兒李夫人可沒讓跟著出去見客。

“爲什麼會我去？”邊起牀邊問。

金瓶聞言走過來，替拿起裳，語重心長道：“姑娘快別這麼著了，太太雖說嚴厲些，可也是爲了姑娘好。

“那天夜裡您跟太太頂，後來太太一直沒睡著，快天亮了我還聽到屋裡咳嗽聲來著。

“天底下哪個當孃的不疼兒？日後姑娘有了自己的兒，就明白了。”

就當這番話是對的好了，可南風還是不明白怎麼就肯讓自己面了？

金瓶對的恍若未聞也無奈何，也只好抿了抿脣，說道：“去了就知道了。”

李南風第一反應就不是啥好事兒。

算來今日是第五日，到邸的眷包括靖王府的沈夫人在有四戶之多。如此，十八戶眷就總共就已經到了十三戶。

按品級，這些未來的命婦們大多數是要前來拜訪拜訪這位太師夫人兼郡主的，總之不管是真有也好，是來套個也罷，又或者純粹礙於面子，都說明一定來的人不會。

這種時候出去，多半是要借這機會給立規矩了。所以明面上是幫著待客，實際上卻是拿別人家出的閨秀來打擊——別說，後來燕京城裡讓人驚豔的閨秀還真出了那麼兩三個。

梳頭的時候在心裡把眼下事捋了捋。

此番眷裡有武家的也有文家的，大多是跟隨皇帝打天下的這一撥，也可以說是日後大寧朝裡地位顯赫的一羣人。

也就是說，只要今日在這些人面前不出夭蛾子的話，昨日的事應該暫且也就過去了，當然回京之後另當別說。

立規矩就立規矩，都老油條一個了，倒不至於還會怕場面。

著裝上李南風已經修煉得爐火純青，沒費什麼工夫便收拾停當到了正房。

進門時丫鬟們看過來的眼裡有乍然的亮，李夫人的視線也在上停留了一下，而後則面無波瀾讓坐了。

吃飯時讓人挑不出任何病來的儀態又讓李夫人聚焦了一把，這麼一來整個早飯過程還算順利。

眷們還沒到，四叔李濟善倒在放下碗筷時進了來。

李勤也溜著他爹胳肢窩鑽到了這邊，自袖子裡拿出只蟈蟈籠子，眼弄眼地示意找個地方好獻寶。

李南風引他到了簾櫳下，剛開了籠子，就聽李濟善道：“二哥已經請旨了，皇上說眷到齊便即刻進京。

“方纔我去靖王那邊打聽了下，靖王那邊得到的消息是剩下幾戶也都快了，既然皇上有旨意，那麼原本擬設的接風宴便也不準備辦了。如此看來，不日我們便可預備啓程。”

“那最好。”李夫人道。順勢又涼涼脧了一眼端坐在簾櫳那頭的李南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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