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的香飄出一縷白煙,我聞著那淡淡的香味莫名的安心,喝了一碗粥之后,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我后來才知道,是爺爺那天晚上一直心緒不寧,最終放心不下,連夜下山,才發現我暈倒在云溪潭邊,把我扛回來的。
回來的當天晚上,我就發起來高燒,一直睡了三天三夜。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只覺得腸轆轆的,又又。起來沒看到爺爺,表姑說爺爺回山里準備東西去了,到晚上才能回來。
那時去云溪潭回來病了的那幾個人,都是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而在昏迷中都反反復復的說著一句話,“水里面有鬼。”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在老房子里看到的那個沒有臉的人,那天晚上,就是從云溪潭那邊過來的。
當天傍晚,天還沒黑,爺爺就回來了,一聲不吭的拖著個板車又出去了。
原來爺爺下山的時候,看到云溪潭的水邊飄著兩個巨大的浮球,在水里浮浮沉沉的。
知道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一般人都不敢靠近云溪潭,爺爺就自己拖著板車,把兩個東西拖了回來。兩個東西不是完全球形的,外面被泥漿一層層的包裹著,看上去倒像是個巨大的蠶繭。
爺爺用刀破開才發現,里面包裹著的是兩尸,全已經被水泡的發白。表姑不讓我靠的太近,我遠遠的看著他們的臉上像纏著藤蔓一樣,發綠。
兩尸,一個是柱子,一個是大海,都是那天下過水,失蹤了的孩子,只是唯獨沒有大春。
只有我知道,大春在那個老房子里,他沒有在云溪潭里。
柱子他媽看到后當場就暈倒了,醒來之后人就瘋了。
我們村口有一座由石塊和木頭建的玲瓏塔,就是當年我滿月,瘋老頭撞死的那座。塔足有七層高,每層高約一米有余,距今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也是當年在老僧人的指點下建的。
最下面一層開了一個半人高的門,里面有一道窄窄的石梯,曲折蜿蜒而上,能達塔頂。只是這一道木門是常年鎖住的,我們從小就被長輩告誡,不得靠近這座塔。
雖然經過了長年累月雨水的沖刷,塔依舊堅固無比,猶如守護神一般屹立在村頭。
柱子媽瘋了之后,哪也不去就站在塔下,癡癡的著塔尖。里念念有詞的說,兒子是被水里的東西害死的,當年瘋老頭的預言已經靈驗了,只要我活著,全村的人都會死。
我小的時候,就聽過村里人形形的流言,有說我其實不是宋家的孩子,是從山里撿來的,是山怪的孩子。也有人說,這茫茫大山里,哪有人給我父親生孩子,我的母親可能不是人。
總之,一時間村子里人心惶惶的,礙于爺爺在,他們不敢說。
晚上的月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樣,明晃晃的從我的窗口照進來。爺爺照例給我點了安神的香,但是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怎麼也睡不著。
約約的覺好像有人在看著我,我睜開眼睛,屋子里有昏黃的。我腦子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床邊站著一個人。
昏黃的是從手里提著的燈籠里照出來的,正是那天晚上我在老房子看到的那個人。此時近距離的看,一襲水藍的碎花旗袍襯得白勝雪,裊娜的姿,明眸皓齒的。
我不呼吸一窒,一涼意從尾椎骨爬到頭頂,只覺得頭皮發麻,“你……”一開口,張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人俯看我,黑如綢緞般的發從肩頭垂落,“別怕,我不會害你的。不過,你快要死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手腳冰涼。
我的反應似乎逗笑了,抿著笑,“我嗎?”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長這麼大,別說在我們村子里,哪怕是電視里的明星,我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
但是,我看著,就不由的聯想起那天晚上那張淋淋的臉,心里沒有半分綺念。
更開心了,一邊朝著我勾了勾手指,一邊往后退,“跟我走,只有我能救你。”
我恍惚的坐起來。
“境由心生,妖邪退散。”
耳邊傳來爺爺的聲音,我覺得上一熱,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
昏黃的散去,周圍是灰蒙蒙的夜晚,空氣里都是黏膩的水汽。我發現我竟然是躺在老房子的大槐樹下,哪有什麼漂亮的人。
爺爺沉著臉,臉比夜還要黑上幾分,站在我后的不遠,一手持香,一手結印。
一直到爺爺走過來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都還是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狀況,“爺爺,我怎麼在這兒?我不是在家睡覺嗎?”
爺爺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我上的土,“你中了煞,這屋子里的東西怕是沖著你來的。”
然后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嘆了一口氣,“跟我。”
爺爺把手里的香到我手上,“別讓香熄滅了,進去了千萬別出聲。”然后又從包裹里拿出一支蠟燭,那支蠟燭也很奇怪,一半紅蠟一半白蠟,上面還雕刻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紋路。
我的跟著爺爺,走到屋子的大門口,還沒進門呢,迎面就覺到了一陣陣的風。
我瑟了一下,手里的香也跟著閃了閃,我連忙用手護了一下。我抬頭看了一眼爺爺,驚奇的發現他手里的燭火竟然紋不。
在弱弱的燭火下,我們朝著屋子里面走去,面前的景已經不是我那天晚上看到的樣子了。
屋子里很,彌漫著一腐敗的味道,地上、墻壁上爬滿了嬰兒小臂般細的藤蔓,本沒有下腳的地方,人踩在藤蔓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我特意看了一下墻壁上掛畫的地方,雖然也是布滿了藤蔓,卻并不像掛著畫的樣子。
爺爺舉著蠟燭環顧了一下,并沒有什麼異常,我們找到樓梯的位置繼續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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