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陌還沒見過在他面前這麼不見外的小孩,脧他幾眼,他說道:“你們家小孩,從小就要學制鎖嗎?”
“不是。子弟們命苦些,得學,姑娘就不用。”
韓陌道:“聽你這意思,你并不想學?”
蘇祈一口桂花糕停在齒間,轉瞬他搖頭:“當然不是!我很學。所以才學得那樣好,一下就把鎖給破了。”
好險,差點說。
況不對,還是趕走吧。
他把茶放下,準備開口,這時候韓陌卻拉開炕桌屜,掏出三把銅鎖擺在案上:“我這些鎖也沒有配鎖鑰,你打開給我瞧瞧吧。”
鎖呈一字排開在蘇祈面前。害得半起的蘇祈差點沒朝前栽下去……
老天爺,蘇婼難道是神仙嗎?!居然真的算到了韓陌會要他證明自己的本事!
“這幾把都是常見的鎖,比昨日那鎖簡單多了,也沒有什麼危險,你可以隨便搗騰。”
搗騰個屁啊搗騰!
蘇祈抖了。他哪里會解什麼鎖?會解鎖的是他那個無冷漠的姐姐呀!
知道這頓茶沒那麼容易喝,他也沒有想到是場鴻門宴!
他要是解不出來,就得解釋昨天的事,解釋了就會直接被蘇婼掐住命運的脖子,不解釋他就得被蘇綬追究,最后還是得面臨被蘇婼掐脖子!
他手了下:“開鎖得需要趁手的,徒手我可開不……大人稍等,我這就拿回去開了再送來。”
“哪里需要這麼麻煩?”韓陌看了眼竇尹,等竇尹轉取來個盒子,一打開,里頭就是套的開鎖工。“這是蘇家鋪子里買的。你們家鋪子掌柜說,這些鎖構造并不難,這套開這幾把鎖足以夠用。鎖是你們家的鎖,工也是你們家的工,這就試試看吧。”
“可是我們家技藝概不外傳,我們蘇家有祖訓,寧死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面顯本事!”
蘇家究竟有沒有這道祖訓蘇祈不清楚,但他要是能從蘇婼魔爪之下逃出去,這條規矩將來就絕對要為他手上開始的祖訓!
韓陌聽完,竟然從善如流,放下杯盞站了起來:“無妨,我出去遛個彎,你在這里開便是。開好了我就回來。”
蘇祈懵了!
這難道就是大周小閻王與街坊小霸王的區別?
他這點道行,哪里干得過人家!
眼看著韓陌已走到門檻下,他跳下地來:“我為什麼要開這些鎖?韓大人不是邀我來喝茶閑聊嗎?”
韓陌倒也沒料到他會這麼問,而且他也不能否認他這話回應得有些水平。
本著以誠待人的原則,他走了回來,說道:“不瞞你說,我現如今到了順天府,邊很是缺人,你昨日一手絕活技驚四座,讓我印象深刻,也很想收用你這樣的人才。但是你畢竟年紀小,為了服眾,我總得讓邊人眼見為實。
“所以若你能把這些鎖開了,那麼我將鄭重延請你做為我的左右手。這大概比起你日里在街坊惹事,使你屢屢令尊和夫子責罰要好些。這是件你我雙方都益的事,我希你能慎重對待。”
他倒也沒相信蘇家不準當眾開鎖這番鬼話,要是有,昨日蘇綬不早就當著人的面說了?
但是,昨日蘇祈當堂出那麼一手,在場十幾個員親眼目睹,這事兒肯定早就傳開了。各司各部用得上這種人才的人可不,而且,蘇綬那種保守的人,多半不會愿意這個一點兒也不沉穩的、且還沒年的兒子過早地為出頭椽子。
所以當林逸那個老狐貍推給他安排人的時候,他也就有了先下手為強,把蘇祈先招攬過來的念頭。只要蘇祈能答應協助他,那事后蘇綬就算反對,他也有法子讓蘇綬管不著。
蘇祈聽完,對他了解自己如此之多吃了個大驚!
他素日雖說不是那麼守規矩,但也不至于像他小閻王一樣出名吧?他居然連他被夫子責罵都知道!
他腦子狂奔了幾圈,堅持道:“但是我爹真的不許我在外這門手藝,他要是知道了,真的會打死我!”
他爹要是知道他包庇蘇婼會制鎖的事,估計也會打死他!
他太難了!
韓陌沉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昨日羅智把我告了,后來把你爹也牽扯進宮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
再不聽話,他好歹也是蘇卿的嫡長子啊,他將來得繼承祖業的呀,雖然還小,但這些外頭的事,蘇綬即使不主告訴他,也不會瞞著他的。
韓陌深深著他:“昨日在宮里,當著皇上和羅智他們的面,你父親為我說話,抹了羅智面子的事,也就是說在這件事上他已經站了隊。這件事對你們蘇家多會有些影響。你要是能助我,那名正言順就是我的手下,自然我對蘇家的事也不會袖手旁觀。”
話說到這份上,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都知道什麼意思。
但蘇祈愣了半日,卻把頭搖得更堅決了:“既然家父在殿上為大人而得罪了別的員,那我就更不能來了!這不是我一個小孩能決定的事啊,我得先問過我爹!”
韓陌不悅:“你為一個男人,得有點主見,難道你平時有這麼聽你爹的話麼?”
“當然啦!我向來唯父命是從!——韓大人,人言可畏,世人道聽途說之語有多不可信,大人應該深有會才是!比如外人都說韓大人暴兇殘,可是親接之后,我就覺得大人又和氣又沒架子,大人也應該相信你所看到的呀!”
韓陌看著這倒霉孩子,漸漸有點郁氣結。
蘇綬克己復禮,恭儉謙讓,審時度勢,又知進退,不知怎麼養出的孩子這麼油鹽不進?這副死鬼都能被他說氣的架勢,到底隨誰呢?!
他沉下臉:“開個鎖而已,你這樣百般推,莫不是徒有虛名,就沒有這個本事吧?”
蘇祈一愣,隨后拍起了大:“韓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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