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帳里,新上任的許都尉傳出一陣大笑。
帳外,正在巡邏的士兵面面相覷,不知道都尉大人遇到了什麼開心事,來上任那天也沒見他這般高興過。
帳,許紹燁指著眼前垂頭侍立的隨從,大笑說道:“年年,你沒認錯人,果然是?”
年佑才臉不好,“公子不要這樣我。”
“那你萌萌吧。”
他了萌萌,馬廄里那匹馬該什麼?
年佑才的臉更差了,還好在荒島上沒有呆很久就回到了齊都,這要是再跟那個人相下去,公子不知會被帶壞什麼樣。
“到底是不是啊?”許紹燁又追問。
剛才他已經確認過許多遍了,這公子記怎麼變不好了呢?
“屬下看得一清二楚,的確是昌平小姐。”雖然心頭不滿,年佑才還是老老實實重新答了一遍。
許紹燁又問:“你在王家的屋頂上盤桓那麼久,沒有被人發現吧?”
他可是公子心調教過的隨從,如果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打的可是公子的臉。
“屬下確認過,沒有被王家的人發現。”
然而,許紹燁卻“嘖”了一聲:“我當然不可能擔心王家的人發現你,我是擔心你有沒有被昌平小姐發現。”
王家的人蠢,可昌平小姐不蠢啊。
年佑才小心翼翼提醒許紹燁:“公子,昌平小姐現在就是王家的人,是王家二公子的夫人。”
在荒島上的時候,年佑才就有些疑心他家公子是不是喜歡上昌平小姐了,畢竟昌平小姐貌如花,聰明能干,還治好了他家公子的病,他們能逃離荒島,順利回到齊都,大多半也是昌平小姐的功勞。
君子報恩,以相許,也是人之常,但是昌平小姐已經嫁人了啊。
他家公子關注的點卻是:“怪不得穿著新娘喜服,原來真是逃婚啊。既然逃婚了,為什麼又要回去呢?豈不是白忙一場?”
年佑才正聽許紹燁抱怨得神,肩膀就被許紹燁拍了一下:“喂,年年,你說昌平小姐本來都逃婚了,又返回齊都,是不是被我們拖累的?”
似乎……是的。
“回到了齊都,只好又去做王家的二夫人,白白逃婚了這一場,如果不回齊都,就不必去做王家二夫人,昌平小姐治好我的病救了我的命,我得報答才對啊!”
年佑才嚇了一跳,不知道許紹燁想如何報答。
“公子,你想干嘛?”年佑才忍不住戰戰兢兢問許紹燁。
“把從王家救出來。”許紹燁想了想說道。
年佑才:“……”王家又不是綁架了昌平小姐,而是明正娶,這如何救?
年佑才正出神著,又聽許紹燁問道:“那王家就是原來的王司徒家?”
年佑才立馬點點頭,為了應付公子的各種盤問,他早就提前做了功課:“王司徒死得早,王家大公子又在軍營喪命,這王家如今可是沒落了,不過既然和沈家聯姻,王家二公子重振家風,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昌平小姐是沈司空最珍的兒,沈司空一定會提攜幫襯自己的婿。”
許紹燁并不在意年佑才的分析,而是說道:“這王司徒家是不是與我母親娘家沾親帶故的?”
年佑才想起來:“王家大夫人好像是夫人的本家侄。”
許紹燁立即吩咐年佑才:“我從荒島回來,又被大王封了都尉,這千頭萬緒的,還沒有去好好拜見過我母親呢,你去好好備份禮,晚上咱們回一趟家。”
……
……
夏麗云雖然了王孝健的妾,可是與王孝健一親芳澤的夙愿卻一再被拖延。
這幾日,來了月信,又不方便了。
王孝健來了房里一次,知道不方便,便掃興去了,一連幾天不見蹤影,夏麗云去打聽,就聽下人說二公子和二夫人一直在宅心院伺候王夫人。
王夫人的子是越發好了,已經能下地行走,來去自如。
拉著沈昌平的手,開開心心話家常:“昌平,母親沒事了,你不用一直呆在宅心院的,還是要回仁厚堂陪陪阿健,你們小夫妻新婚燕爾的,正是親近的時候……”
沈昌平乖巧搖頭,撒道:“母親,兒媳不放心你的嘛。”
雖然王夫人已經和沈昌平攤過牌,沒病,但最近當著下人的面,沈昌平做足了戲,就連王夫人聽多了沈昌平這類話都產生錯覺:真的病過,現在娶了兒媳沖了喜,又吃了兒媳從娘家帶來的方,的子才慢慢好起來的。
“你看,我不是好了嗎?”王夫人還在沈昌平跟前轉了個圈。
一旁的丫鬟婆子們看著婆媳和睦的畫面,也都出會心一笑。
這些年,雖然府里頭也有個大夫人,可是婆媳何曾這樣母慈子孝過?每次大夫人來宅心院,王夫人心里都堵得慌。
也怪不得王夫人不待見大夫人,大夫人對王夫人也沒有多媳婦對婆婆的尊重,甚至仗著自己掌管王家后宅中饋,平常說話怪氣,總說王家落魄了,不同老爺在世的時候,只能節儉度日,王夫人有委屈不能說,還得讓一頭。
如今好了,二公子終于娶了妻,王夫人這心里石頭也落了地了。
畢竟二公子才是王家的男主人,二公子的妻室才是王家的主人,大夫人一個沒有子嗣的寡婦,慢慢也是要將后宅的掌事鑰匙出來的。
看二夫人對王夫人這親如母的樣子,絕不會在吃穿用度上苛待王夫人。
“昌平啊,你今晚就不要在我跟前伺候了,還是回仁厚堂去好好陪陪阿健吧。”王夫人打心底里心疼沈昌平。
沈昌平再一次乖巧搖頭,甜甜說道:“母親,仁厚堂那邊有云表姐伺候相公呢,我很放心的。”
“什麼云表姐啊,就是云姨娘,你既然已經嫁來王家了,王家就不能讓你這個正兒八經的兒媳婦委屈,呢,既然也嫁來王家了,就要遵守婦道守尊卑。在娘家,是你表姐,到了王家,你才是姐姐,永遠都是你妹妹。”
王夫人拉著沈昌平的手:“瞧你這孩子,年輕幾歲就是容易委屈,你不好讓一個妾侍這麼天天地糾纏霸占自己的夫婿的。聽話,今夜回仁厚堂去吧。”
沈昌平立即福了福子:“兒媳都聽母親的,母親不要再為兒媳心了,母親的剛好,可不要又心出病來。”
丫鬟婆子們將沈昌平的東西都收拾了從宅心院送回仁厚堂去,一路上都在稱贊二夫人對王夫人的孝心,這當然是王夫人的授意。
錦心聽著,很不開心,一跺腳去找李月舒了。
沈昌平攜著琴兒等一眾陪嫁丫頭,搖著扇子,慢慢吞吞從宅心院出來。
“那不是錦心姐姐嗎?”琴兒遠遠看見錦心的背影。
沈昌平轉頭看了琴兒一眼,笑著說道:“琴兒啊,你陪我去一趟嫂嫂那里,其他人先回仁厚堂去吧,記住一定要輕手輕腳行事,切莫擾了二公子和云姨娘雅興。”
沈昌平的話又被路過的丫鬟婆子們聽到,眾人皆在心嘖嘖贊嘆:二夫人實在太懂事太明理太會做人了,二公子娶到二夫人這樣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
也有人頭接耳幾句:“如果二夫人知道二公子和大夫人的事,會在意嗎?”
“恐怕也不一定在意,你看都不在意云姨娘和二公子。”
“二夫人真是宰相肚里能撐船,怪不得夫人喜歡。”
……
沈昌平攜著琴兒搖著扇子,旖旎而行,并未立即就去找李月舒,而是經過一亭子,先坐下來歇腳。
沈昌平看著那亭子,日久失修,有些破舊了,嘆道:“這王家當真是沒落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飛黃騰達的機會。”
琴兒一旁說道:“一定有的,大小姐不是嫁過來了嗎?有沈家做姑爺的靠山,姑爺又是個一表人才的,王家一定能掙個好前程。”
沈昌平停下扇子,看向琴兒,琴兒被看得一怔,忙囁嚅起來。
沈昌平說道:“你不用害怕,我如果要追究你,早就追究了,你看我連云表姐都沒有追究,還遂了的心愿,讓跟了二公子,你就該知道你家大小姐我是個寬容大度的。”
琴兒心里不是滋味,跪在沈昌平腳邊,忍不住哭著說道:“是奴婢對不起大小姐,如果奴婢知道大小姐最終逃婚不功,又回到王家來,奴婢當初就應該拼死攔著大小姐逃走,奴婢奉了老爺夫人的命令,陪著表小姐到王家來,是堅信大小姐不會回來了,奴婢幫著表小姐在王家安人心,就能幫著大小姐爭取到更多逃走的時間,沒想到讓表小姐鉆了空子,是奴婢該死。”
那一夜,被表小姐哄著去睡,睡得昏昏沉沉,并不知道表小姐要二公子啊,跟在表小姐邊那麼久,竟沒看出表小姐對二公子有非分之想。的確是蠢。
琴兒說著就要自己耳刮子,沈昌平拿扇子阻止了。
“你一個丫頭,何必與你計較,我知道你對我忠心,就是蠢了些,以后我慢慢教你就是了。”
沈昌平竟然沒有對有進一步的責罰,三兩句就揭過此事,這讓琴兒又慶幸又意外。
“人不怕蠢,就怕不學,你跟著我,學多了,慢慢也就聰明了。你先起來吧,眼下有一件事要讓你去做。”
沈昌平有任務派給,琴兒急急忙忙從地上起來,揩了淚,不知道沈昌平要讓去做什麼。
只聽沈昌平說道:“云表姐是個可憐的,的世咱們沈家清楚,王家的人未必清楚,如今一個妾侍在王家過活,多有些艱難,咱們是的娘家人,得幫著,不要王家的人誤會,后宅既然是大夫人當家,對云表姐的態度就是最關鍵的,對云表姐好,這王家上下自然與是一條心一個態度,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琴兒立馬道:“在沈家的時候,老爺夫人都是看表小姐世可憐,才將當小姐一樣養著,如果大夫人和王家的人也知道表小姐世那般可憐,想必他們也會對表小姐好的。”
“誰說不是呢,人心都是長的,”沈昌平嘆息一聲,又夸贊琴兒:“琴兒真聰明,一點就會。”
琴兒得了夸獎很開心,“那奴婢這就去找大夫人邊的錦心說一說表小姐的世,錦心是大夫人心腹,一定會轉告大夫人的。大夫人知道了表小姐的可憐世,一定會表小姐好的,大夫人對表小姐好了,王家上下就都對表小姐好了。”
沈昌平深以為然:“對對對,姑爺不就是因為云表姐的世才可憐憐惜的嗎?大夫人也一定會的。這就是同理心。”
得了沈昌平的肯定和贊許,琴兒意氣風發地去找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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