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終於悟了心訣,便不用在別人修氣時獨自一人昏昏睡,醒來還落得脖子僵。
初晨日出時神事半功倍,第一縷照在臉上,他雖神異世,亦能到溫暖,如在父親懷中的心安。睜開眼,雙目已溼。
範子旭轉頭向他,打趣道:“怎麼,會神了都得哭了?”
他抹去眼淚,含笑點頭。
用過早餐,他坐在後院著埋與土地間的範子旭,想要去幫忙,卻引來一陣埋怨。
“去去去,一邊休息去,省點力氣,你下午還要修的。”
範子旭右手握一把小鐵鍬,左手提一隻竹籃,籃中裝滿土豆,一坑塞一顆土豆,不久,北面的空地上便種下了四十顆土豆。他站起,滿意地拍了拍手,卻見沈玉木自遠走來,後跟著幾個人,近了他才發現後那些人還拖推著推車,推車中裝滿了地磚。
他暗大事不妙,果真聽到夏玉木轉對後人說道:“麻煩了,請在這裡鋪上地磚。”
他轉了一眼土地,四十個壘起的小土丘下是四十個即將發蓬生機的生命。只眨了一下眼睛,卻見到一塊邊長一尺的灰白地磚“砰”地砸在地上,正要喊,地磚又捱了一錘子,瞬間變得平整。
他抿著脣,聳了聳肩,架起的右手微微舒張,做了個“請”的手勢,無可奈何。
不消一會後院便恢復了原本面貌,破碎地磚被清理乾淨,的泥土也鋪上了地磚。範子旭剛種下的土豆被扼殺在了搖籃中。
衆師兄弟倒是拍手好,這樣以來修氣神時便不用坐在冰涼的土地上,骯髒且不說,還會不時遭到蟲子的擾。正歡呼,卻招來範子旭的白眼,識趣閉上了。
陸離見他很是失落,走過去安道:“師兄,別難過了,你很喜歡吃土豆嗎?”
他垂著肩膀輕輕搖頭:“我孃親很喜歡吃。”
“好羨慕你。那你種土豆是想寄給你孃親嗎?”
他苦笑搖頭,雖漫走的白雲遮住了,他卻仍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我該怎麼說,告訴他我孃親已經不在人世了嗎?和他分喜悅還可以,至於悲傷,我還是自己嚥下吧,欠他太多,不想再讓他揹負些什麼了。
範子旭本也是富家後代,父親範是前朝將軍哲別麾下的一員大將,征戰沙場幾十載,如猛虎心如
鋼鐵,雙手沾滿無數鮮,卻在與範子旭的母親親後變得有些心慈手,一日率隊出征,在戰場上對敵人了惻之心,被一把大刀砍下腦袋,家族從此沒落,十年前範家被抄,母親執意認爲父親仍在人世,留在京城府宅中等候,等來的卻是冰涼砍刀。管家帶著他逃出京城一路南下,在半路被山匪路霸劫下。管家爲保護他捱了三刀當場斷氣,恰巧夏柏魏路過,救下了他並將他帶到池南分部。
當年夏柏魏還不夏柏魏,姓張名柏魏,雄姿英發,站在鴻運老祖像前發誓要幹出一番大事業。
人都有天真的時候,如同他當年埋怨母親拋棄自己。如今他才明白母親其實早已接了父親去世的噩耗,只是不願離開和父親共同組建的家庭。目送管家帶著他離開後,用紅布將室裝新婚時模樣,坐在牀沿吞下玉佩等候最後審判的到來。
母親至死都不願意離開家,至,兩人的魂魄也許可以在此相遇,雖生前不能相守,願死後能永不分離。
他向天空,不知是幻覺還是老天刻意爲之,遮住太的白雲化了他母親的模樣,盤著髮髻,一如他夢中那樣。眼淚無聲劃過臉龐,溼潤了腳下的地磚。也許數百年後,他腳下的地磚會開出一朵石花。
陸離著滴在灰白地磚上煥煥散開的眼淚,擡頭向天空,只見藍天白雲,不問道:“師兄你怎麼也哭了。”
他無意抹去眼淚,只是聲音沙啞著說道:“你學會神了,我。”
陸離仍坐在地上神,雖只能到微弱的氣神在盤旋縈繞,但已足以令他喜悅,陶醉其中不能自拔。神異世,他覺得自己如同神仙一般漂浮在半空,有一圈一圈的暈從心臟盪漾開去。
恍惚間,似聽到有人在耳旁喚,若若現,忽強忽弱。
“折柳?”
他調整了氣息,從神狀態轉回現實,轉頭,卻只見到兩條橫在左側,不嚇得從地上站起來,這纔看清原來是範子旭躺在自己後。
“師兄怎麼了?”
範子旭頭枕著雙手,深邃的雙眼看向天空,忽然快速眨了兩下眼,道:“好無聊,我帶你出去吧?”
“去哪?”
“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陸離咧,當即點頭。
出了門,兩人一路小跑下山。數日的修行,陸離的提高不,
跑到山腳下只是微微有些氣,笑盈盈地著範子旭,期待他的下一句話。
範子旭只是笑笑,四下張,確定無人後,撥開一旁的草叢鑽了進去。
陸離亦跟了上去,撥開草叢才發現還藏著一條小道,不寬的土徑顯然是用腳踩出來的,範子旭這麼輕車路,應該來過不次。他便乖乖跟在範子旭後,拐過幾個彎,豁然開朗。
滿地翠綠引眼簾,還有幾個用碎布製而用來驅趕食鳥類的假人。
這是一片莊稼地,約十畝田地,被兩條橫豎壟分四塊,冒在土外的均是綠葉子,陸離分不出是薯還是豆,只覺得雙眼一陣舒爽。
“快。”範子旭領著他朝前跑去,鞋底踩在鬆的土地上不一會便粘滿了泥土,心卻放空地一乾二淨。
兩人跑到一塊田上,作在空氣中的葉子小而扁,得枝條彎了腰。陸離並不認得是什麼,範子旭卻從懷中掏出一把小鐵鍬,蹲下刨了幾下便刨出一顆沾滿泥土的土豆。
“折柳,你看!”範子旭握著一顆土豆,笑得如同吸到母的嬰兒。
“快,我們每人兩顆。”說罷,又將鐵鍬土中刨出一顆土豆。
兩人刨得正歡,每隻手裡各握了一顆土豆,正準備離去,忽然一把鋤頭砸在他們後不遠,罵罵咧咧。
“孃的,砸死你們這兩個小!”
陸離轉,卻見一個穿著破舊,兩沾滿土漬的農夫朝他們緩緩奔來,右似有殘疾,一跛一跛地起伏。
範子旭淺淺一笑,輕喊道:“跑。”便撒歡地跑開去,如羚羊一般跳躍著歡呼著。
這哪像被追逐的小模樣。
忽然耳際傳來悉卻冰冷的聲音。
“徒兒,好久不見。”
範子旭轉頭,見一張識的臉,只是這臉上已經不再有曾經懷天下心繫蒼生的笑容,只是眼角一抹波瀾不驚,角一斗冰冷絕。
正是夏柏魏,後跟著五個黑武者。
而他後的陸離已瑟瑟發抖,滿眼恐懼。
他掃了一眼衆人,心裡明瞭八九,扛起陸離便跑,腳下生風步不停歇,不久便跑進一村莊,夏柏魏卻又魅影一般出現在了他眼前,冷笑道:“想跑到哪裡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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