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碗麪
長長的隊伍不知不覺安靜了下來,從那一行人進通明門開始,到走掖庭。短短一刻的工夫,整個通明門雀無聲,一針掉在地上彷彿都能聽得見。
待人走後,溫明棠這纔拿起自己昨晚備好的飯糰咬了一口,不知是不是冷了的緣故,總覺得有些難以下嚥。
與冷了的飯糰不同的是隊伍卻再度熱鬧了起來,前頭細碎的議論聲傳耳中,讓溫明棠拼湊出了那緋袍員的份。
林斐,平觀十九年的探花郎。中探花時不過十六歲,今年剛過弱冠之齡,便至正四品的大理寺卿,說句年輕有爲半點不過分。不過撇去這個份,他還有另一個份,靖國公次孫,其父靖雲侯,母親是滎鄭氏的嫡。
前者能力出衆,後者出尊貴。
能力與出無一欠缺,如此金尊玉貴的兒郎,自然同們這些排隊等候出宮的宮婢宮人沒什麼干係。
細碎的議論聲很快消散了,人看看便也罷了,還是排隊等著出宮要。
趙司膳所料不錯,到溫明棠的時候,已過午時了。將掖庭批下來的文書和宮中的份腰牌給檢驗的宮人,覈對一番確實無誤之後,宮人將文書推到了的面前,指著文書右下角,道:“簽下名字,便可以離開了。”
溫明棠提筆在右下角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轉走出了通明門。
不知道的是,其中一個驗行宮人看到提筆寫下的名字時並沒有如先前一般隨手放在一旁,反而忍不住拿起來,認真看了看,嘆道:“這字寫的真真不錯!”
文書就在這裡,溫明棠的過往一覽無餘,雖說也是獲罪的世族之後,可進掖庭時畢竟才八歲,八歲的孩子日勞作什麼的,竟還有工夫練字?
“姓溫。”一旁的驗行宮人雖也有片刻的驚訝,卻很快便恢復如常了,“你想想那一年獲罪的姓溫的員。”
被提醒了一句的驗行宮人頓時瞭然,忍不住慨:“原來如此!你這般一說,倒是不奇怪了!”
這點微不足道的小曲很快便被兩個宮人拋到了腦後。
溫明棠也一路從通明門走了出來,踏上了通明門外的長安大街。
站在長安大街的青磚石瓦上,溫明棠回頭看了眼自己方纔走出來的通明門,忍不住手比了比。
看著高大的宮牆其實也沒那麼厚,卻偏偏將多人困在了其中。
搖頭笑了笑,溫明棠向前走去。
長安大街一如原主年記憶中的那樣繁華,商鋪、食肆、酒館林立,小販的賣聲、行人的說笑聲帶著經年的記憶迎面涌來。
溫明棠恍惚了一下,手下意識的在前拍了拍,似是在安自己,又似是在安這本。
待到心稍稍平靜之後,擡腳,向前走去。
既已出來了,往後,會有大把的時間來逛這長安大街,倒不必急於這一時。
倒是午食沒有吃飯,只來得及啃了個冷飯糰,眼下,確實有些了。
只是因著過了飯點,不食肆都不開火了。溫明棠只得一家一家的問了過去,好不容易纔問到了一家還沒在賣的餛飩攤。花十文錢買了一碗清湯餛飩,而後……吃下的第一口,眉頭就皺了起來。
湯是真的清,直接用白水澆的。做餛飩的小攤販也不是不清楚這一點,白水無味,沒灑鹽,便乾脆直接將所有的鹽灑進了餛飩裡。鹹的發苦的野芥菜與丁點大的末子,共同組了這一碗賣到過了飯點還剩一大半的清湯餛飩。
果然……旁的食肆午食都賣了,唯獨它賣不掉是有緣由的。
吃了兩隻鹹得發苦的野芥菜餛飩,待吃到第三隻裡頭帶了頭髮的芥菜餛飩時,溫明棠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放下筷子,起走了。
這餛飩再吃下去,肚子裡那可憐的冷飯糰都要吐出來了。
眼下,沒法提前打點好肚子,便只能去趙司膳阿兄家打點了。
只是,想到趙司膳口中的阿兄和兄嫂,溫明棠覺得還是有備無患些來得好,是以在去趙記食肆前特意走了趟集市。
從集市出來走到趙記食肆門前時還不到暮時準點吃飯的時候。
溫明棠走趙記食肆,堂中一個客人都沒有,唯有趙司膳那阿兄趙大郎在桌子。
因著以往去趙司膳那裡賣慘討錢的時候見過,是以倒也不用特意自我介紹了。
溫明棠朝趙大郎打了個招呼,笑著說道:“趙家阿叔,我今日從宮中出來了。”
趙大郎朝乾笑了一聲,眼角的餘瞥向後頭簾子的方向,聽到靜的劉氏掀開簾子從後頭走了出來。
溫明棠笑著看著這趙司膳口中苦瓜臉、蒜頭鼻、綠豆眼的劉氏,喚了聲:“阿嬸。”
往日裡,來宮中尋趙司膳,對上趙司膳邊的溫明棠也一向客氣不已的劉氏此時恍若換了個人一般,聞言當即冷笑了一聲,道:“莫要我什麼阿嬸,我阿兄可沒有什麼姓溫的侄。進來吧!”
這般變臉如翻書倒也被同趙司膳料中了,是以溫明棠也不覺得奇怪,只笑了笑,跟著劉氏走了進去。
的這一番不以爲意的舉落在劉氏的眼裡自然礙眼的很,進後院的時候,養在後院的黑狗見到主人,當即熱的撲了上來。
劉氏卻擡腳對著黑狗就是一腳,罵道:“沒臉沒皮的東西,上門打什麼秋風!不走了是吧?”
無端被踹了一腳的黑狗痛的“嗚嗚”了兩聲,惹來趙大郎和劉氏的兒趙蓮的心疼:“娘,你作甚呢?阿哪裡惹伱了?”
聽著劉氏的指桑罵槐,溫明棠臉不變,倒是從屋子裡跑出來的趙蓮看到,高興的喚了一聲“溫姐姐”,道,“你來了……”
一聲招呼還未說完,劉氏便打斷了的話:“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支桌子吃飯去?”
對劉氏這個母親,趙蓮顯然也有些發憷,朝溫明棠笑了笑,便去了前頭。
打發走了趙蓮,劉氏才冷臉對溫明棠道:“來吧!”
這趙記食肆前頭是門面,後頭就是趙大郎一家住的地方了。後頭的院子裡統共三間屋子,一間堆放雜,剩餘的趙大郎同劉氏夫婦一間,趙蓮一間。
溫明棠自然同趙蓮住了一間屋子。
趙蓮的牀雖然不大,可睡溫明棠同趙蓮兩個姑娘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溫明棠將包袱放了下來,正要隨劉氏去前頭吃飯,劉氏卻道:“溫小娘子一路從通明門走到這裡,怕是早出了一的汗了,且先洗漱一番再來吃飯吧!”
這個天雖然還未夏,可走了大半天的路,溫明棠確實出了汗,洗漱一番倒是正好。
不過,劉氏有那麼好心嗎?
溫明棠笑了笑,看了眼面前眼珠轉的劉氏,卻乖乖的應了下來。
果然,待到溫明棠洗漱了一番再去前頭吃飯時,飯桌上的一盤野芥菜、一盤紅燒鯽魚全都空了,劉氏看著似笑非笑的說道:“溫小娘子洗漱也太久了,菜都吃了呢!”
一旁的趙大郎恍若聾了一般,頭也不擡,只一聲不吭的拉著麪碗裡堆如小山一般的野芥菜和紅燒鯽魚,趙蓮燥的臉都紅了,聞言忍不住道:“娘……”
今兒趙家的暮食吃的主食是面,配一盤素菜野薺菜,一盤葷菜紅燒鯽魚。
方纔才上飯桌,還沒來得及端飯碗,劉氏便將野芥菜和紅燒鯽魚都分了三份,不由分說便往三人的碗裡倒去。
纔想說溫明棠還沒吃,劉氏卻狠狠的剮了一眼,讓閉只管吃就好了。
可……這怎吃得下?在劉氏的目中勉強拉了兩口,便見溫明棠洗漱完出來了,趙蓮的臉更紅了,忍不住道:“溫姐姐,我碗裡的還沒……”
話還沒說完,便聽“啪”的一聲,劉氏手裡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冷笑道:“阿蓮說的什麼話?你溫姐姐祖上做的,知書達理,怎會去搶旁人碗裡的吃食?”
比起方纔對著黑狗阿的指桑罵槐,眼下這一句更是意有所指。
意思是同趙司膳想搶的鋪子?可鋪子從頭至尾莫說不是劉氏的了,連趙大郎的都不是。鋪子的契書什麼的寫的可都是趙司膳的名字。
溫明棠笑了笑,對劉氏暗諷獲罪眷的份恍若聽不懂一般,只是笑著問劉氏:“阿嬸,可還有什麼吃食?”
鋪子畢竟是趙司膳的名字,劉氏便是再看不順眼,也不能什麼都不給留下,面上功夫還是要做的。是以聽到這裡,劉氏笑道:“還有一捧面,面上沾了些鍋灰,溫小娘子不介意,洗洗重新燒了吃也。”
劉氏這般做法得趙蓮臉都快低下去了。
眼見溫明棠含笑應了一聲,進了廚房,終是忍不住,對劉氏道:“娘,你也太過分了。姑姑和溫姐姐……”
“多!”劉氏瞥了眼趙蓮沒幾筷子的麪碗,道,“趕將飯吃了,一會兒幫忙桌子去!”
懼於劉氏的威,又見自家阿爹趙大郎一聲不吭,趙蓮也不敢再說了,只是看著碗裡堆疊如山的野芥菜和紅燒鯽魚,拉了兩下,本不想往裡塞:“芥菜又鹹、鯽魚腥的很,著實有些吃不下了。”
眼下已經到飯點了,趙記食肆裡卻連一個客人都沒有不是沒有緣由的。即便有趙司膳手把手教的幾道菜,可劉氏和趙大郎實在不是這塊料,來店裡的客人通常來過一次便不來了。
這條街的位置雖說有些偏,可街上旁的食肆到了飯點時生意卻是都不錯,唯有趙記食肆越開越差。做菜難吃自也了劉氏的心病,眼下,聽趙蓮嫌棄飯菜難吃,又想起今日三番兩次的爲溫明棠說話。
劉氏心中的怒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罵道:“吃不下就莫吃了!滾去後頭同你那好溫姐姐吃洗乾淨的麪條去!”
一頓不吃又不死!劉氏有心要給趙蓮一個教訓:好明白什麼是自己人,什麼是外人!
(本章完)
章節報錯
一針在手,治病救人,贈醫施藥,貪財好色見利忘義,人稱鬼醫;重生歸來誓要報仇,腹黑手恨,護短記仇,小心眼,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同一個人,人前人後兩張臉,救人反被人惦記上了,未經同意就被選為妃;鬥智斗勇斗天斗地,斗出一個錦繡人生,斗出一個獨寵蜜愛。
上一世,楚沁活成了典范似的“賢妻”。對婆母,她恭敬孝順。婆母若是生病,她必定親自侍奉,從無懈怠。對妾室,她恩威并施。哪怕有妾室上門挑釁,她也無所畏懼,總能應對得宜。對子女,她溫柔慈愛。不論嫡出庶出,都念著她的好,尊她敬她。對夫君,她賢惠知禮…
他是A市最有價值的鉆石級單身漢,但也是長輩眼中的“剩男”,所以他缺一位妻子。她,資深婚禮策劃師,親手策劃和執行了前男友和好友的盛世婚禮,為他們的背叛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卻不知這正是另一個開始……
想好了麼?想好是離開還是留下了麼?”“我真的該做一個選擇了麼?”“當然啦,小姐已經是一個小大人咯!”
遭逢愛人背叛,親人被滅滿門,她痛失腹中骨肉,被打入冷宮,成為棄妃,殊不知,他卻已忘了,他這片江山,無非是借用她家族勢力而奪下。 昏君日日夜夜笙歌,酒池肉林,與無數美女歡好的場面,她總被迫侍奉在兩側。 他說這是對她的懲罰,誰讓她情竇初開,稀里糊涂就愛上了一只披著人皮的狼? 她被執行死刑,臨死前惡毒詛咒“若還有來生,楚伯庸,我定要你拿這片江山陪葬!” 或是上天憐憫,她獲得重生的機會,成為當今世上舉世無雙的女諸葛,花卿若,代替她周旋在大官貴族之間,有錢人不惜花重金請她出謀劃策,而她卻始終白沙蒙面,神秘睿智,心狠手辣。 終一日,鄰國重兵來襲,她被人推薦到楚伯庸面前,成為軍師,她前世家族便是武將,征戰沙場無數,節節勝利后,他大掌一揮“朕娶你為妃,你與朕共享這片江山如何?” 呵呵,還是同樣的道路,楚伯庸,你眼前的花卿若需要的并非情話,而是你的這片江山! 既然這世界渣男縱橫,那便由她稱帝,渣男能奈何?
殷姝被提督哥哥接進東廠做“小太監”當日,卻遭容色昳麗的太子騙進了東宮。 年輕的太子溫潤儒雅,顏如冠玉,容若畫中謫仙。 撩雲撥雨間,她一直以爲女兒身掩得極好,沒曾想早已被“獵物”拿捏於鼓掌。 暖燭殘影,男子眸中幽火騰然步步緊逼,她退無可退,一邊哭一邊乖乖認罪。 然太子仍笑得殘忍,珠簾曳地,亂了青絲。 後殷姝回到東廠,任誰見了都要尊稱一聲,“殷小督主”。饒是如此,夜裏也逃不過顫顫巍巍的伺候。 至逢宮變,奸宦閹黨伏法,宮門屍橫遍野。 殷姝藏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然不過須臾,便被他發現拉進懷裏。“小姝兒躲什麼?這麼不乖,該如何罰你?” 少女盈盈落淚,哭得無不可憐,她早已被其拿捏鼓掌,他還想如何罰她? 豈料翌日新帝登基,她再度被趕鴨子上架,穿上了鳳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