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寒暑兩度去,春燕幾歸來。云沐已是十三歲,家中又添了一位弟弟,名為鐘山。
“兒,轉眼之間你已是十三歲了,你隨我學醫也已有七年了,為師原本還想無論如何也需個十來年方能讓你出師,不曾想方才七年,為師能教你的卻都已教完了,如今我已不能再教你了,如果你想更進一層樓便需到更廣闊的天地去。”張老慈說道,說著臉又轉為鄭重,“醫為仁人之,必仁人之心。此話無論何時何地你都需得謹記。”
“師父,徒兒謹記教誨。”云沐看著須發皆白垂垂老矣的張老,心中翻涌不已,任是誰也瞧得出,張老已是真正的日薄西山,又何況是云沐這樣學醫的人呢!
“兒,不久后我便要離你而去的了,如今師父便囑咐你一次,莫要嫌為師人老啰嗦。”
“師父長壽無衰,日后徒兒還要在師父門下聆聽教誨。”云沐聽著張老話語,只覺心中酸,眼眶微熱。
“待到明年,你便出了村子去吧!外面的世界天高地廣,你應化為鴻鵠遍游天下之大,而非困于一隅終此一生。”
“徒兒謹記。”
“若是你以后出去了,便為為師留意親人,無需刻意尋找,若不能遇見,便是上天也不愿原諒我拋妻棄的過錯,要懲罰我。”張老稍稍一頓,著窗外的天空,“若是能遇見便是最好,那時若是他們原諒了我,你便將我的骨骸遷出與我妻葬在一起,若是不能原諒,你便將我遷到能到我妻墳墓之。”張老說到此涕淚縱橫,云沐也是眼眶通紅。
“徒兒謹記。”云沐再也忍不住淚水,流著淚道。
“日后,你出去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江湖人心險惡,爾虞我詐,萬事都要先照顧好自己,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也需謹記為醫者應心懷慈悲,進則救世,退則救人。為師也知你學了高深武功,即便如此,你也萬萬不要隨意顯,不可仗武力欺人。”
“徒兒必謹記師父教誨,此生不忘。”云沐再是一拜。
“如此便好,還有一事便是你那本經書必是江湖之中人人夢寐以求的高深武學,你必須收好,如若不然必將引起武林紛爭,還可能禍及你的家人。”
“是,徒兒謹記。”云沐答道。
“兒,你扶我起來進里屋去。”
“是。”云沐說著便將張老扶起往里屋走去。
“兒,你將那櫥柜之上的箱子拿下來。”云沐一聽便如飛鳥一躍而上將那箱子拿下,又緩緩落地,作如行云流水。云沐雙手捧起箱子遞到張老面前。
張老將箱子打開,只見箱子里面又有一只方近八寸的紫匣子,匣子旁邊竟有一把長逾一尺的銀短劍。云沐見此微微驚訝,張老見云沐也只微微一笑,隨即將短劍拿起。
“兒,這把短劍乃是當年我還是道士之時所得,雖然并不珍貴但也能作防之用,日后你行走江湖之中必是用得著,為師今日便將它送給你。”
“徒兒謝師父。”云沐放下箱子,用袖抹去淚水,雙手將短劍接過。
張老又將紫匣子打開,里面有一包銀針和一堆銀子,云沐見此也是詫異,自小也未曾見過這般多銀錢,那堆銀子說亦有百兩。
“這箱子中的銀錢一半捐給村中學堂,為師在村中十數年蒙各位村長及村民照顧,心有激,剩余的件銀錢待為師去后便留與你,”張老說完這些又想到一事,“那本醫經萬萬要留住,不可丟了,他日你若是見
了我的后人便送還回去。”
“是。”云沐眼中仍是淚水。
張老見著云沐這般既是欣,又是擔憂。“癡兒,生老病死,人之常,天地萬循環之理,就如秋日葉落歸,況且為師并非是病死,你又何苦這般?大丈夫有淚不輕彈,莫要惹人笑話。”說完這些張老便云沐回去家中,然云沐抵只跪在地上不愿離去,張老亦是無法只得由他,云沐見張老允其留下,方才站起。
三月之后,正是仲夏,旭日已升,天早亮,時有燕鳥自空中白云飛過,不留一痕跡。云沐一早便起床做好早飯,等了許久也不見師父出得房門,“近來師父雖然嗜睡,可也從不見今日這般玩起,如今粥都涼了,我還是再熱熱然后再去喚師父起床。”云沐這般想著,便又端著粥了廚房,一會兒自廚房中出來往張老房間走去。
云沐了幾聲師父也不聽有聲音,正自躊躇,“莫不是師父出了什麼事?”想著也不管便將房門一撞,云沐只見一白發老者躺在床上,面安詳。云沐見此頓時只覺萬虛無,雙一彎,便自跪了下去,良久涕淚齊流,雖不嚎啕,卻也目呆滯,這一跪便是至午時。
此時綠枝夫婦來探,在門外喊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出來,兩人便自進去。兩人進了房間,只見張老躺在床上,云沐跪伏在地,頓時心下明。,綠枝掩面哭泣,鐘安自是傷不言,兩人也不扶云沐起來,這本就是為人弟子應盡的。鐘安便出了門通知村里人準備后事。張老離世的消息一經傳出,陸續便有人到來,便是鄰村也來了不人,更有幾名學子號啕大哭。
云沐跪在張老墳前,腦海之中向師傅學醫的經過、張老的諄諄教誨歷歷在目,又自傷不已,又想起兩年前自己在山上練功時不慎,為能練到第四頁《養經》,過于求快以致不能守住氣息,自暈了過去一日,若非師父尋來只怕是曝尸荒野,其后師父日日照顧,自己終于在一年半前將《養經》練到第四層,想到這些,云沐又落下淚來。
“師父,徒兒這就要去外面的世界了,明日便要遠行,以后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看您,不過徒兒雖在遠方也不會忘記師父多年來的教導,徒兒一定會完您的愿,為您找回家人,使您能夠與家人團聚,徒兒定不負您所托。”云沐說著又跪地三拜。
“師父,日后清明祭日,徒兒只能在他鄉為您上香了,徒兒已拜托爹娘,日后清明也有人能為您敬一杯酒。”云沐說著便將一杯酒灑下,隨即又拜了拜。
“今日讓徒兒多陪陪師父吧。”兩個時辰之后,云沐才起離去,往橋頭村方向走去。
“瞧,那不是綠枝兒子嗎?這才一年不見,就變得這般俊模樣!嘖嘖…”
“誒喲,可不就是!上一次見他還是年前張老夫子升天那會兒!這到底是云夫子的兒子,可不是和云夫子有六七分相像嗎?”
“說來,這綠枝也甚是可憐…”
云沐自村中走過,河邊幾個中年婦人便議論開來,云沐自練了《養經》,耳力極佳,雖隔了老遠,也是聽了一清二楚,也不理會,這樣的話自小就聽多了,只自顧往前走。這路云沐本就悉,昔時便時常隨師父往來于三個小村,也曾去過云伯真夫婦的墓地,不消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云沐跪在墓前,“父親、母親,孩兒已十四歲了,這幾日孩兒已做了決定,明日便要離去,去觀另一方天地,遍游天下,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回來。娘親雖未曾與孩兒說過您的事,可孩兒也是從村人口中打聽了,村人評說父親‘為人醇厚,待人有禮,學識淵博,品高潔’,孩兒深信此言。”云沐又在墳墓之前說了許多,及至日落,玉兔高掛,方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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