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城距離風庭尚有百余里,距離不算遠,只是再行便是風沙居多,車馬難勞,易瀟等人經過協商,選擇在此歇腳,稍作休整。
北魏有四王三十七城,天狼王寧風袖乃是春秋年間最年輕戰功最煊赫的大將,北魏稱帝據北,寧風袖被授封天狼之號,北魏南域九城便在寧風袖轄,其中天狼城便是四大王城中最為繁華,商人來往最為切之城。
只因南北雖然分據,卻立下淇江之約,經濟合流,南商北上,多是不愿意赴遠北易,一般又多在安定有序的王城立足,故而都選在了天狼城。
可以說,無論是江湖客,還是朝廷人,在天狼城都有一足之地。天狼王寧風袖風采卓越,城下風氣肅然,麾中高手無數,鎮守方圓,在如今太平年間,更是無人敢鬧事。定下的城規,更是沒有一人敢挑釁。早年有皇室宦子弟游至天狼城,見起意,居然是在天化日之下強擄民,不幸被天狼王遇見,親自一槍挑下馬,以一顆頭顱寄回皇都。
皇都那位不怒反喜,昭文北魏,以天狼王糾正北魏民風有功為名,對那位槍挑皇族的寧風袖居然是不罰反賞,反倒是將那位在天狼城惹事的皇姓大族一貶再貶,貶出。
此后天下皆知北魏天狼王圣眷無雙。
這位被街坊百姓親昵稱之“白馬銀槍,清風素袖”的天狼王寧風袖不僅僅馬上軍功顯赫,為人親民,更令人稱道的是寧風袖用專一,北魏多有納妾習俗,堂堂天狼王卻只有一妻,令人憾的,是至今膝下依舊無子。
其實寧風袖曾有一子,只不過夭折尚早,此后夫人便是再無生育。如今尚算得年輕的天狼王坐擁天狼城,與齊梁洪流城遙遙相,只要有一槍尚在,便是北魏門戶收,齊梁難以北上。
......
......
易瀟一行人城后隨意找了間客棧,住了一宿。
倒也無事,只是一大早,宋知輕就被小殿下拉著出門,倒是看見大街熱鬧非凡,不知是何盛事,居然引得如此多的人出門來看。
“誒誒誒,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天狼城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有位絡腮胡子中年人拎著一位黑年如魚得水般穿行在人中,那黑年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年齡,面有些病態蒼白,穿得嚴嚴實實,街上有不人已經穿著短袖臂了,這位年還穿著一件長袖實衫,后面跟著位青衫抱刀的年輕人,懷中那柄刀鞘大的臃腫,刀柄明顯與之不是一個型號,他里咕噥著,卻是沒有絡腮胡子大漢那般好的法,在人群中只能勉強行走,堪堪跟上前面二人的腳步。
易瀟被老段拎著走,自然是輕松無比,回過頭看著抱刀艱難的宋知輕,笑道,“天狼城,自然是做了歇腳打算,不過今日是特殊日子。沒發現街上人群幾乎往一個方向去嗎?”
宋知輕環顧四周,驚訝道,“嘿,這些人是趕著上集?我怎麼不知道天狼城有什麼習俗傳統,能有這麼多人急著上街。”
老段嗤笑一聲,“就你小子還行走江湖,連天榜都不曉得的?”
易瀟笑道,“天榜一年一換,中原為之矚目,都不得知道第一手的消息。”言外之意異常明顯,今日便是中原開榜之日。
宋知輕臉上一陣尷尬,訥訥道,“我又不是中原人,我怎麼知道天榜什麼時候開榜?”
易瀟嘖嘖道,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天榜時候的神,“等到了空曠地方,你就明白了。”
宋知輕被賣了一手關子,眼前兩人說完便不再理自己,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也不知道那神出鬼沒的紅兒在哪盯梢,想著想著,想到自己上車后就被那柄劍抵上眉心,差點被那人不講道理地取了命。
想到了這兩天的遭遇,宋知輕開始后悔自己背刀出走。
宋知輕對這兩天來的遭遇簡直是不堪回憶到了痛心疾首的地步。
先是被著拿自己全部家產買了一把刀鞘,只是自己說什麼也不肯扔那塊裹刀
青布,買了大一號的刀鞘將青布和刀一同收好。接下來的日子懵懵懂懂,不由分說被迫又是洗車又是喂馬,挑擔拎行李雜事兒幾乎自己全包了,只要敢說一個“不”,那柄劍就會在三秒遞到自己面前。
到現在宋知輕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辛辛苦苦從關山過來是為了干嘛?就為了當一個雜役兒?想著昨晚喂馬喂到半夜,被那格暴烈的馬兄踹了好幾腳,數星星才睡著,一大早又被這位小殿下“易瀟”起來“趕集”,宋知輕實在是忍不住了,怒容剛剛上臉,就看到易瀟一雙大眼睛天真無邪看著自己,略帶同道,“宋大哥,周圍好多用劍用刀的大俠啊。”
這一句話出口,街上那些佩刀戴劍的江湖客聽到了那個敏的“宋”字,下意識紛紛往這個方向看來,只是目前的傳聞來看,據說那個宋知輕是孤寡人,帶著把青布刀,手不凡,前幾日有人回城,帶來“過江刀”蒙冉和幾位弟兄離奇失蹤的消息,只怕是被那刀鬼傳人給解決了,看來此人絕非易于之輩。眼前那人一臉沒睡醒的模樣兒,哪里有半分刀鬼傳人的風采?
眾人只是看一眼兒就移開了視線,嚷著喊著往前啊,不去理會這位青衫年輕人,而宋知輕則是抹了一把汗,怒目盯著易瀟,敢怒不敢言,半晌后才從牙里憋出一句話,“你就不怕我不小心說些什麼?”
易瀟一臉無所謂,“怕什麼?大不了跑路唄,風扯呼,看誰跑得快。”
“你狠。”宋知輕出微笑,強歡笑,“易兄好手段。”
......
......
就這麼了半晌,宋知輕實在悶得慌,忍不住先開口,“我說易兄,這天榜是個什麼況?”
老段拎著易瀟,已經是刻意放慢了速度,便是已經快要到天狼城中央了,此刻城中央麻麻滿了人,只為聽到天榜開榜的第一聲。
易瀟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道,“中原歷史悠久,春秋前便有上千年歷史,大國雄起衰落,江湖起落。可有三大江湖宗門,被公認為永不衰敗,并稱為三大圣地。一個,是一百年前才躋圣地之流的風雪銀城,位于嚴寒北原的極北之地,但每一代城主都是傲視天下的可怕人;另外兩個,便是劍冢和谷,劍冢里的可怕人不比風雪銀城要弱,只是誰都不知道劍冢在哪,只知道每一代劍冢只有一個人出世,一把劍隨行,劍在人在,人亡劍亡。”
“之所以說這些,就是為了告訴你,”易瀟看著宋知輕一臉認真,忍不住道,“三大圣地真的是與眾不同,很奇葩的存在。”
“而谷,就奇葩在......這個宗門,在中原數百年來一直被人懷疑,是不是真的存在?”
“啊?”宋知輕有些困,易瀟笑著解釋,“沒有一個人知道谷是什麼宗門,是干什麼的,弟子有誰,宗主是誰?但是大家都知道,谷是三大圣地,這仿佛在人們生下來的腦海中就有那麼一個印象,每個人都會去懷疑它的存在,因為沒有人接過谷中人。”
“那......谷真的存在嗎?”宋知輕輕聲問道。
“存在的。”易瀟點頭,“因為每一年的天榜,都出自谷之手。這樣一個宗門,以天榜每一年都如期而至的可怕的準確,擊破了所有人的質疑。”
宋知輕正在疑,突然聽到一聲喊。
“看!”
易瀟抬手,宋知輕看去。
所有人群全部抬起頭,下意識仰天空。
那是宋知輕在關山從未見過的異象!
天空原本晴朗無云,卻是在如同被一只大手攪,碧海般翻涌,剎那間有霧氣蒸騰,太芒一閃而逝,被云氣遮掩,只是在數秒間,便是黑云城城摧,陡然間似乎有一道凌厲的劍氣斬過,將天中萬里云齊齊斬斷,只留下。
一方長長黑云,邊緣是霞微,黑云上約約有字浮現。
那是一張以天空為底的大榜。
是謂,天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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