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常盼拉了拉方遊的服。

方遊回頭，“怎麽了？”

“我明天有朋友要來，去外麵住。”

“朋友？”

方遊有點驚訝，從常盼回來開始，就沒聽提過一句從前的事，像是忘的幹幹淨淨，偶爾吃飯的時候宋香萍也想問問，但都被常盼的沉默打發了。

“嗯，小時候就認識的。”

常盼拉了方遊一下就鬆了手，晃著玩著手機，側坐也毫影響不了的平衡。

“那你回去跟媽說一聲就好了。”

方遊不想對常盼的事多加幹涉，但回家吃飯的時候這件事還是遭到了宋香萍的拒絕。

頭發白了一半的人一聽到這個事，就一臉的不可置信，“出去住？家裏也可以住為什麽要出去住？”一手還端著碗，一隻手放下筷子要去拉常盼的胳膊。

常盼偏了偏子，沒讓拉到。

“讓小盼同學住這裏不就好了？上什麽賓館，多不幹淨！”

常盼一句話都不說，在飯桌上一向沒什麽好說的，像是對宋香萍的話充耳不聞，權當播個通知。但顯然親媽在這方麵有些敏[gǎn]，宋香萍看常盼這樣的態度，對親生兒失而複得的喜悅驟然被下去，這麽多天的相也看出常盼對的不親，甚至有些嫌棄，這會終於發了。

像是一時間漲了十幾個膽子，把碗在桌上重重的一放，“不許，不許出去住！”

聽到宋香萍這麽激烈的反應，方遊終於說話了，先是把因為宋香萍的作而灑出來的飯用筷子反頭撥到了一起，然後喊了聲：“媽，你冷靜點。”

人像是沒聽到。

臃腫的微微唞，室昏暗的燈在上毫沒有鍍上亮，反而添了一層灰敗的影，“小盼你聽到沒有，出去住不安全，你還小，而且賓館一晚上太貴了。”

常盼越聽就越想冷笑。

天生反骨，宋香萍越是這樣，越是搭不理，眼下被點了名字，頭也不抬，隻是兀自喝著粥。

方遊眼看宋香萍氣的快抖篩子了，宋香萍本來就不好，生了個大兒，結果夭折了，小兒又被丈夫賣了，神狀態就不好。做了這麽多年的母，方遊很悉哪個點能中宋香萍，被抱來的時候正是宋香萍最脆弱的時候，給的都是最濃烈的關懷，而這麽多年下來，對丈夫陳民的恨和對親生兒的愧疚以及那種無力讓越發的敏[gǎn]，經不住刺激。

常盼像陳民，盡管過去了很多年，方遊對常盼的生父還是有很深的印象，特別是這雙眼睛，那年夫妻倆離婚的爭吵，這雙眼裏的冷漠倒是顯得目驚心。

現在常盼坐在那自顧自的模樣，偶爾抬眼看一看，和陳民像了個十十。

“媽，別生氣，”方遊站起來，拍了拍宋香萍的背，看了一眼常盼，眼神示意對方回房間。

常盼看懂了，放下碗筷就轉走。

“我讓你走了嗎？！”宋香萍吼道。

常盼腳步一停，漠然的回頭，看了一眼親媽。

“你瞪我做什麽！”

宋香萍又吼。

方遊隻覺得頭疼，甚至覺得這對親生母八字相克，最開始的一個熱臉冷臉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一天到晚忙的團團轉，回來吃飯也不安生，頭疼的不行，隻能說：“媽，你先吃飯……”

“吃什麽吃，孩子不聽媽的像話嗎！方遊你別管，我今天得好好說說！”

宋香萍雖然年紀大，但力氣確不小，天天能推著小車繞縣城做生意，方遊沒個防備，被這麽一推，腰撞到了一邊的碗櫃上，尖角中，疼的冷哼了一聲，但反應迅速，把櫃門一推，才沒讓碗啊盤啊掉一地。

常盼被煩的不得了，進屋拿了東西背了包就走了。

鐵門哐當一聲，震的耳朵疼。

宋香萍不依不饒的追出去，“做什麽，媽說你一句你還發脾氣！”

方遊蹲在地上蹲了好一會，燈泡電流的滋滋聲在空曠的環境裏特別刺耳，沒過多久宋香萍悻悻的回來了，嘀咕著說：“小孩子，跑的倒是快，我是老了，哎，小遊你去找找你妹妹……”

這片的樓著實像危樓，常盼為了躲開宋香萍走了另外一條樓梯，沒想到拐去了另外一棟，顯然這棟比剛才還破舊，還沒個獨立衛生間，走廊盡頭是廁所，味道可以熏倒一頭牛，更可怕的是現在飯點，走廊白黃不一的燈泡亮著，一戶戶人家在走廊上搭著灶臺燒飯，炒菜聲、小孩的哭鬧聲，大人的聊天聲，伴隨著廁所的臭味，菜的香氣，混在一起讓人作嘔。

這一刻，終於憋不住了。

但嘔了半天也沒嘔出東西來。

天漸漸黑下來，快速的下了樓，跑到了街上四張了一眼，然後拿出手機開音樂，震的耳朵都疼也無所謂，像是能把剛才宋香萍單方麵的爭吵，方遊臉上的痛苦和走廊的人生百態一並揮散開來。

天黑下來，祿縣的街道上就比白天熱鬧了，風吹來也不再那麽熱，街上有拿著扇穿著背心的老人在走著，常盼買了跟冰塞進裏，滿大街的找賓館。

街上還有騎著自行車的青年，歡笑聲從街頭竄到街尾。

四張了會，又低著頭走路了。

音樂聲突然中斷，有電話打了進來，看了沒看就接起來，傳來方遊的聲音：“小盼，你在哪裏？”

想：這人真不容易。

通過剛才那有些令人無語的鬧劇，倒是可以窺見方遊這麽多年來過的是什麽日子，這個時候，倒是無比慶幸那親爹把賣到了常家，至，的養母，那位端莊的許涵士，是不會在飯桌上大吼大的，更別提力氣無比的把人推到一邊。

“我啊？在找賓館。”

方遊一點也不驚訝，“你現在在哪個位置，我找你，等會帶你去找。”

常盼報了個路邊的餐館名，方遊沒過多久就到了。

自行車剎車的時候聲音很響，方遊在離十米多遠就開始減速，正好停在常盼麵前。

常盼看著方遊，笑著問：“姐，你帶我去找賓館你媽不會打你啊？”

“是咱媽。”

方遊先是認真的糾正了一下這個稱呼，然後說：“你先住著吧，我再和好好說就，別……”

想了想，覺得這小丫頭片子其實一點不會怕，就把那個字咽了下去。

常盼哦了一聲，翻上車的時候順手扶著方遊的腰想穩穩姿勢，沒想到手剛到，方遊就嘶的一聲。

“怎麽，撞疼了？”常盼沒上車，手隔著方遊的服在腰上了，方遊一隻手打掉的手，“別鬧，沒事，我回去上個藥就好了。”

“回去？”常盼重複了一句，斜著眼看著方遊，目落到車籃子裏的方遊的小包，“你不是還要去麥香坊上班嗎？晚上回去啊？”

這句話冷嘲熱諷雙管齊下，方遊一時間被茬的不知道怎麽接。

對麵正好有個藥店，常盼覺得自己難得的好心終於發揮了一下，拋到對麵買了瓶紅花油，迅速的跑回來爬上車，“走吧。”

這一串作連貫無比，方遊連阻止都來不及。

方遊作為本地人，悉的很，賓館挑的很盡責，常盼看盯著大廳的房價表皺著眉頭的樣子，說：“姐，我有錢，你不用擔心。”

“你哪來的錢，”方遊看一眼，當放屁。

“我外婆給的。”

“你外婆？”

方遊後知後覺的想起常盼說的應該是養母的母親，“你自己的好好保管，這個我來付就好。”

常盼看著方遊掏出一個破舊的錢包，付錢的時候一聲不吭，覺得方遊這個人不吃，也煩的，從麥香坊老板那裏知道這位親姐可是勤工儉學學費生活費都自己掙的人，也不知道這麽一回來，會窮到什麽地步。

方遊開了個標間，一開門常盼就溜進去巡視了一下地盤，覺得還幹淨，立馬開空調躺下了。^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還指了指另外一張床，說：“姐，要我幫你藥嗎？”

作者有話要說：　　sunmoonstar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1-3011:17:03

閃爍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2-0318:11:00

謝謝投喂w）

那啥們三母的姓啥以後會說明的）得過且過狀

☆、06

方遊一本正經的拒絕了常盼的幫忙的要求，隻是站在房門站了一會兒就說：“那你在這兒呆著，我先走了。”

常盼仰躺在床上，隻是禮貌的側頭看了一眼一眼，然後晃了晃眼前的紅花油，問：“你不把這個拿走？不拿走我扔了，反正也沒用。”

方遊歎了口氣，走過去一把拿過大喇喇躺著的人手中舉著的紅花油，說了謝謝，之後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你那個朋友，是明天來嗎？”

“是啊，怎麽了？”常盼在床上挪著去擰開了一瓶礦泉水，就這麽半躺著喝下，可惜姿勢不太對，喝進去還有一大半順著下滴到了服上，T恤的材質很輕薄，不甚在意的彈了彈領子，接著說：“來了會給我打電話的。”

“如果你那同學讓你去接，你就打電話給我，我去……”

“不用，家有人開車送來的，”常盼喝完了水又調低了空調，室空調聲很大，一隻胳膊搭在臉上，蒙住了臉，聲音有些悶悶的，“不用麻煩你，賓館的地址我自己會去問前臺的。”

方遊被堵的無話可說，恍然覺得常盼確實是十五歲而不是五歲。

差點被認為才五歲的常盼見方遊還杵在門口，終於提出了一個要求，“姐！”

喊一聲，“你下班回來幫我帶塊蛋糕，要抹茶的，有小杯子的那種，不要撞翻了。”

方遊：“……”

“你是不是沒吃飽飯？”

常盼：“是啊……”

一臉的不想多說，像是之前經曆了什麽天大的苦楚一樣，最後留了個因為翻而糟糟的後腦勺給方遊。

“知道了，”方遊說完後朝常盼這邊走過來，從兜裏掏了幾張紅票子放在床頭櫃上，說：“要買什麽自己買好了，你那些錢自己存著就，別花。”

常盼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錢，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自己這位疏離中卻還強行帶點親近的姐姐，怪氣的說：“謝謝姐。”

但也沒有去拿的意思。

這麽多天下來，方遊也能看出一點這小丫頭片子臉皮底下的惡劣格，非常樂觀的把這些歸結為富家孩子特有的格，然後迅速開門走了。

門鎖落上的一瞬間，仿佛整個空間都被了所有生氣，常盼對著冷氣直吹了好久，久到全冰涼，才鑽進被子裏，洗完澡後開著電視機發呆了。

以前生